在接下來的緊張時間裏, 古森元也明顯是十分不好受的。除卻要接牛島若利的重炮扣球,還有小林青鳥那角度刁鑽怪異的球恨得他牙癢癢。

如果說想接牛島的球,一定要有手會很痛的覺悟。那麽去接小林青鳥的球, 就要有會“五體投地”的覺悟。

但是,身體上的傷害還不是最重的——

看了古森元也的幾個魚躍,小林青鳥眨眨眼,略帶失望的看了他一眼。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 讓原本迅速掙紮著起身的古森元也動作一頓,差點兒一個踉蹌, 喊出那句話來:

小林青鳥你還是人嗎!你讓我被迫五體投地,居然還嫌我丟人?!!

古森元也完全不知道小林青鳥隻是嫌棄他的動作不好看,如果知道了的話——

一定會更生氣吧。

佐久早看著氣的兩個點狀的眉毛都飛起來的古森元也,在對方控訴的目光下, 平靜的將目光移走。

喂!你也很想看到我到處跑接球是吧!別裝了!

於是, 在裁判的一聲哨響後,雖然經過古森元也的努力,井闥山用對方救回來的幾枚排球找回了三分,但是就在剛剛牛若的大力扣擊下,白鳥澤迎來了第三局的賽點。

“哦——!!白鳥澤!白鳥澤!!”

解說員**澎湃的聲音遠遠不是氣勢高漲的啦啦隊的對手,何況還有觀眾裏的外援和叛徒。

白鳥澤這邊的發球次序輪到了牛島若利。

要論白鳥澤的發球, 所有人最不想碰見的,毋庸置疑是小林青鳥,其次便是牛島若利了。

畢竟這家夥無論扣球還是發球, 既擁有左撇子的“先天優勢 ”, 還擁有那重炮一樣的可怕力道。

即使是古森元也,想要接起牛島若利的發球,也是有些吃力的。

牛島安靜的站在發球線之後, 不過周圍的空氣卻很嘈雜。

是因為牛牛旁邊有一隻會說話的甜筒在嘰嘰喳喳:

“若利君若利君,發球加油哦~!”

“嗯。”

“可不能輸給青鳥醬啊!!”

“青鳥發球很厲害。”

“咦?!雖然是一個隊的,但是若利君在這時候要學習工,說自己是最強的哦!”

“……我是最強的。”

“喲西喲西!幹巴爹!”

站在前排的小林青鳥死魚眼,正對麵的佐久早也是一臉嫌棄的模樣。

兩人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到底聽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怎麽好像突然從體育頻道轉到了少兒頻道?

“嘭——!”

一聲毫無征兆的巨響闖入二人的耳間,兩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瞳孔中漸漸浮現出排球的身影——!

這一球很高——

非常高——

……不對吧。

站在球網下的兩人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紛紛怪異的皺了皺眉。

——怎麽感覺,這排球就在兩人的頭頂呢?

毫無疑問,兩人的感覺是正確的,而且真如兩人所想,排球即將觸網。

在排球快速下落時,小林青鳥明白,這一枚排球,大概率是過網了的。

於是,在同一時間,兩雙手同時伸向半空中——

佐久早指尖繃緊,推著排球,而對麵有一雙手在對方觸球後精準的到達——!

排球在僵持了短短幾秒後,忽然一個旋轉,在佐久早錯愕的目光下滑落兩人手間,飛向井闥山的場地——

中川星秀撲過來救球,然而隻是看著球擦過他的指尖,輕飄飄的落在了地麵上。

哨聲響起,觀眾歡呼,第三局仍然以白鳥澤的勝利而結束。

古森元也注意到即使大家都在退場,但佐久早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自己的手指微微皺眉。

看到這一幕,古森元也微微蹙眉,下一刻又鬆緩下來,笑眯眯的走過去,“聖臣?這局結束了,下局再——”

“真厲害。”

古森元也的耳邊驟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他的表情微微空白,下意識開口:“……什麽?”

隻不過,佐久早似乎並沒有進一步解釋自己的話的意思,他緩步走向休息區,看似風平浪靜——

但是被落在後方的古森元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似乎燃起了高昂的戰意。

剛剛的話,是在說青鳥嗎?古森元也搖搖頭,露出一抹樂觀的笑容,笑眯眯的小跑跟上了他的腳步。

在休息的間歇中,大屏幕上的記分牌已然發生了變化:

白鳥澤VS井闥山——2:1。

隻要再拿下一局,白鳥澤就會勝利。

————

小林青鳥深吸一口氣,感受到有些疲憊的手腕,滔天的疲憊感後知後覺的襲上全身。

他握了握拳頭,感受到關節上傳來的酥麻感,他知道,自己再次進入了那個狀態——

那種奇妙的麻木期,也是無敵的麻木期。

之所以和稻荷崎的比賽會那麽累,一方麵是沒抹對藥膏手指疼痛告急,另一方麵就是沒能成功進入這種奇怪的“麻木期”。

就如同之前與青城比賽時一樣,隻要進入了這個奇異的狀態,此時的他並不會感受到負麵狀態的影響,就像磕Y了一樣。

但是相應的,在這種狀態下的比賽一旦結束放鬆下來,疲憊感和疼痛感便會一齊襲上來,小林青鳥也就迎來了罕見的下一階段——犯懶階段。

不過那都是之後會發生的事,現在的他還在困惑自己到底進沒進入麻木期。

上一局確實狀態不錯,即使已經是第三局比賽,而且接球的自己還要到處跑來跑去,也沒有任何勞累的感覺。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

一陣哨響下,第四局比賽打響了。

開局沒幾分鍾,佐久早的幾枚暴扣瞬間為井闥山贏得了不錯的開局優勢。

球網下的天童覺微微張了張嘴,似乎對於佐久早的狀態有些驚訝。

身旁的白布也是微微皺眉,但是在他關心的角度,佐久早的目光始終都放在身處後排的小林青鳥的身上。

他是衝著青鳥來的。

這個訊息傳達了出來,白布的內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據他所料,一般被青鳥逼急了、氣壞了、針對了的對手都會有兩種反應——

一種是萎靡不振,飄飄忽忽,這一局幾乎沒什麽作用了,這是大部分的結果。

當然,還有另一種小概率的結果,那就是——爆種了。

“嘭——!!”

巨力排球擊打在山形隼人的手臂上,迅速側飛了出去。

雖然實力不同,但是古森元也還是不由自主的給對麵的山形隼人在心裏送上了同情。

同樣都是因為攻手之間的爭鬥被無辜牽連的可憐自由人。

小林青鳥雖然腦回路清奇,平時對於目光也不是很敏感,但是在對於一個事物全神貫注的時候,此時此刻他尤為關注目光的注視。

注意到佐久早的戰意後,他漫不經心的看了對方一眼,隨後采取了最讓人生氣的處理方式,也是他最擅長的做法。

冷處理。

打到中場,所有人,包括佐久早在內都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小林青鳥給人添堵真有一手。

一個人即使戰意十分強大,但如果一直是單機遊戲的話,嘶——

也真虧得小林青鳥能沉住氣,任由佐久早連續得分。也要得虧牛島若利能夠頂住壓力,與佐久早始終保持著你來我往的節奏。

雖說認真了的佐久早不是好對付的,但也不至於將分差拉到特別離譜的階段。

況且,如果小林青鳥迎上佐久早,那對方一教高下的熱情並不會消失,反而會愈演愈烈,甚至即使這局已經結束了,還會延伸到下一局。

但如今隻是冷處理的十幾分鍾,佐久早就肉眼可見的表情怪異了起來,明白對方的意思後,下一刻陰森森的看著小林青鳥,對方卻回他一個不甚在意的笑容。

……太氣人了。

雖然缺德,但是有效。

————

即使前半場白鳥澤的壓力很大,但是小林青鳥的這個方法已經給佐久早成功的降了溫。

經過一個技術暫停,在後半場的輪次中,小林青鳥再現發球的統治力,就像前半場山形隼人攔不住佐久早的球一樣,古森元也也無法抵抗住小林青鳥的攻擊。

小林青鳥沒有選擇與佐久早正麵衝突,而是選擇了更高明的迂回戰術,既不選擇與你正麵對抗,又在不經意間將分差一點點的縮小。

積少成多之下,飯綱掌猛然發現,原本的分差已經在不經意間被白鳥澤一點一點的拉回了2分。

記分牌上的數字赫然達到了21:23的地步。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五色工更是敬佩的看向小林青鳥。

白鳥澤休息區,顧問老師熱切的看著對於對方的敵意始終漫不經心的小林青鳥,忍不住低呼道:

“真沒想到,青鳥也是會選擇暫避鋒芒的人!”

“畢竟單單從平時的訓練中來看的話,青鳥恐怕是一個性格惡劣的嘲諷專家……”

“你的評價沒有錯。”鷲匠的聲音驟然響起,顧問老師不解的看向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在嘲諷這方麵,或者直接明了的說,是在戰術這方麵,青鳥就像一個身經百戰的專業運動員。”

鷲匠雙手抱胸,繼續平靜的說著,然而他眼中的滿意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他清楚的明白,什麽時候才該使用正確的戰術。”他微微一頓,“在比賽的開始,他總是選擇先攻擊對方的自由人,既然發球是他的長處,他就會選擇收益最高的決定,如果打垮了對方的自由人,無疑是打開了得分的便利大門。”

“而‘敵退我進,敵進我退’的戰術被他運用的十分靈活。我們之所以會看到大多數比賽中,青鳥的惡趣味很強甚至稱得上惡劣,隻是因為,對方已經展現出了弱勢的一麵。”

“向一隻雄鷹露怯的一瞬間,接下來遭受的當然是步步緊逼的壓迫。”

鷲匠揚了揚唇角,雙眼微微眯起,看著場上的小林青鳥又攔下對方的主攻手,高田熏的一球,將分差拉到1分,繼續解釋道:

“而如果你選擇了緊逼他,他不會從半空中落地,與你一爭高下。而是會選擇盤旋於半空中,暫避其鋒芒。”

鷲匠教練看著場上愈發暗潮洶的局勢,深邃的雙眸眼神更加銳利,一字一句道:

“直到獵物鬆懈的那一刻——”

“一擊必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