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哨聲響起, 全場一片嘩然。

他們呆滯的看著退場後的雙方隊員頭頂上那刺眼無比的記分牌——

鷗台vs白鳥澤。

25:23。

第、第一局……鷗台贏了?!

他們恍惚的麵麵相覷,耳邊嘈雜的聲音都是和他們一眼的意外無比,畢竟他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看到白鳥澤不是2:0對方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時間了……

好像、好像自從青鳥加入白鳥澤後, 很少能看到白鳥澤在比賽中落入下風了吧……

而且、而且對麵還是今年的黑馬隊伍——鷗台啊!如果是井闥山, 亦或者是梟穀, 他們都不會如此驚訝!

場下的觀眾們在驚訝,場上回到了休息區的白鳥澤氣氛也略顯壓抑, 值得一提的是,雖說不是每次, 但白鳥澤的幾位攻手……似乎都有被鷗台的幾人攔下來的經曆吧?

特別是青鳥的那次, 對麵的三個高大的身影撲過來的那一刻,整個球網瞬間變得嚴絲密合,讓人懷疑根本就不能有破局的機會。

白布雙眸微沉,他深吸一口氣, 臉色不是十分好看。

畢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在那次被鷗台的人攔下來後,青鳥就再沒主動扣球進攻過,即使有進攻的機會, 他也會將扣球的機會交給牛島他們三人。

然後他自己則是在球網邊緣遊走, 似乎在專注於接起被攔下網的球。

白布咬了咬牙根,他眼色頗有些不善的看著對麵的那個副攻手,晝神。

……青鳥的這種做法也無可厚非, 畢竟相比其他隊友,青鳥的接球才能確實強上很多, 而且如果他的扣球被攔下來, 他無法將即將落地的排球接起來。

所以……他就主動放棄了進攻的機會, 選擇做白鳥澤的盾,成為那一道屏障,這種事情,雖然也無可厚非。但是……

但是、但是……

白布咬牙的力道逐漸增加,他明白,現在白鳥澤的其他人肯定也在在意這件事,他們的想法恐怕都是一個樣子——

不甘心!

把青鳥都逼到這種程度的話……要他們怎麽能繼續舒暢的比賽!!

他身側的五色工低垂著頭,妹妹頭擋住了他的表情,陰影下,無人能看見的地方,他的雙眼瞪大,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用力攥著,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他腦海中回放著自己一次次被對麵攔網攔下來的模樣,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埋怨過自己的超級斜線球,畢竟這樣的球如果能得分,當然是一大利器,但是——

但是如果被攔下來的話,那無疑給補救的青鳥帶來了天大的壓力。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內心有些堵塞。

——他從未像今天這樣,痛恨自己的無能。

如果、如果他能做到像牛島前輩那樣的話……即使不能幫到青鳥,起碼也不會拖他的後腿了!

那樣的青鳥、連那樣的青鳥都要為團隊裏自己這樣的“廢物”而放棄,放棄他原本打排球的那些驕傲和不屑,這讓他的內心鬱結無比。

——於是,白鳥澤的所有人的內心都在為上一局青鳥的“犧牲”感到壓抑。

一旁的鷲匠教練雙手抱胸,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和顧問老師站在了遠離低氣壓的隊員們旁邊的地方。

身旁的顧問老師感受到了鷲匠教練不是很痛快的心情,他推了推眼鏡,低聲安慰道:“教練……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他無聲的歎息一聲,隨後努力用掩蓋心情的平靜語氣說道:“最起碼,青鳥不是終於有了團隊意識了嗎……”

“哼!”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鷲匠教練那包含怒氣的冷哼聲,他循聲望過去,看見的就是臉色漆黑的鷲匠教練:

“這算什麽?!被地方隊員逼迫的有了狗屁的團隊意識?”

顧問老師啞然,他心中明白,鷲匠教練話雖這樣說,但顯然也是在為青鳥麵對鷗台的“委曲求全”感到憤怒。

“平時死也不聽我的話的‘氣節’,現在去哪裏了?!”鷲匠教練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氣。

還、還真是性格別扭啊……顧問老師扯了扯嘴角,但是,實不相瞞。

他也很不爽。大概這就是自己的孩子在家裏不懂事,但是一上社會上,被其他同齡人“欺負”的被迫懂事了的感覺吧。

————而此時此刻的青鳥雖然氣壓一樣有些低沉,但是和身邊的“青鳥保護團”的想法不同,他想的卻是:

剛才有幾個球自己本來應該能接到的啊……看來回去還是要多進行一些接球訓練才行了。小林青鳥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想明白”上一局比賽輸的原因後,青鳥心滿意足的抬起頭來,迎麵對上的卻是天童覺那張大臉。

青鳥的雙眼被驚的“倏”的閉了起來,下一刻無感情的睜開,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那個正捏著下巴,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天童覺。

……我已經知道自己這張臉很帥了,但你也不用這麽盯著看吧我說?

和天童覺玩了半晌的“瞪眼遊戲”,天童覺忽然後退兩步,大大的眼睛充滿了好奇,下一刻一臉驚奇道:“青鳥你不舒服嗎?”

什、什麽?

青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內心大驚,我今天的接球已經差到讓人覺得我有毛病了嗎?!

在青鳥自以為戰戰兢兢的目光注視下,天童覺笑容“燦爛”的繼續說道:“欸?沒有嗎?那青鳥醬怎麽總、是、把球傳回牛島的手上啊?”

——西、西馬大!被發現了!!

小林青鳥內心小人呐喊。

天童覺身邊的大平獅音看了他一眼,想要出聲阻止,但是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麽話來。

……或許,他內心也是想這麽說的吧。

青鳥扯了扯嘴角,內心有些虛的他自然不敢抬頭看幾人,然而這副模樣自然在幾人的眼中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確確實實“付出”了的表情。

天童覺的笑容更加燦爛,當然,如果忽視他眼角跳動的青筋的話。

瀨見英太將頭扭了過去。這倒也不奇怪……畢竟隊內表麵上來看的話,最重視青鳥的人,正是天童。

“呐呐,青鳥醬?”天童覺的聲線溫和,湊近了低頭“挨罵”的青鳥,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為什麽要轉移進攻權呢?”

因為我彈跳很弱,衝上去不就是分分鍾被秒殺的嗎!青鳥內心呐喊,隻不過麵上當然不能這麽說,就像老師問為什麽不寫作業,“因為我很笨”這樣的話根本說不出來吧。

“……進攻權的話,給牛島前……給牛島也是一樣的吧。”青鳥抬起頭,手摸了摸鼻子,雙眼刻意避開貼在眼前的天童覺,看向別處,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想起牛島昨天的請求,改口道。

天童覺眼角一抽,他嘴張了張,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身邊一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青鳥的進攻,很有必要。”牛島若利話音剛落,對上身邊小林青鳥那錯愕的目光,隻是一臉沉穩的和他對視。

對視了片刻後,這次是青鳥率先認輸,他將頭扭到一邊去,無聲的歎息一聲。

也是,如果接球都做不好的話,也沒什麽資格將扣球的壓力全都交到隊友身上了。前世雖說自己是一直處於防守的位置,但是那也是在防守工作做的很優秀的前提才能放手進攻的。

——於是,青鳥與眾人的腦回路自始至終都沒有在一起過,居然在最後達成了奇怪的一致。

看著麵對他們幾人嘴硬,油鹽不進的青鳥,在牛島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後就妥協的青鳥,天童覺臉上劃過一抹無語,下一刻靠在身後的欄杆上,頗有些氣笑了的意思。

……這個小混蛋……

————

第二局比賽開始了!

全場觀眾歡呼雀躍,不為別的,他們現在隻是興奮,畢竟如果這一局鷗台再次戰勝了白鳥澤的話,那麽白鳥澤今年的春高之旅恐怕就要就此結束了。

比賽的過程就是這樣,相比巨頭獲勝,觀眾們總是會對意料之外的結果更加興奮。

小林青鳥跟在眾人之間上了球場,麵上麵無表情,內心卻是暗歎一聲,這下棘手了啊。

不過青鳥向來是很少答應別人的人,但是一旦答應了別人的事,就會全身心的完成它。

他腦海中此時此刻不斷的回放著自己被攔網攔下來的那幾次的模樣,眉頭微皺,模擬了無數種進攻的姿勢,但是恐怕都無解,這種感覺,總讓他莫名的想起最開始麵對著天童攔網時的那種無力感。

……所以說我現在是怎麽做到能夠攻破天童的攔網的呢?青鳥陷入了沉思。

這個問題他之前就有思考過,然而那幾個答案連青鳥本人都覺得離譜——

——在一次次的失敗後漸漸成功的話,難不成自己隻是習慣了天童的攔網方式而已?可這怎麽可能,一個事物如果你無法破解他的話,怎麽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下就能得到結果了呢。

就像做一道數學題,隻要你不懂解法,沒有能力的話,就算看再多遍恐怕都是無能為力的吧。

青鳥泄了一口氣,他暫時將頭腦中的亂麻拋開,專心於眼前的賽場。

“嗶——”

隨著一聲清脆的哨聲,激烈的比賽一觸即發。

清脆的擊球聲不絕於耳,靈活的改變著自己站位的晝神的雙眼不自覺的落在對麵,那抹墨藍發色的青鳥的身上。

他相信,白鳥澤在這一局比賽中,一定會針對上一局展現出不同的戰鬥方式的,而無論如何,破局的關鍵都不會遠離小林青鳥這個人。

和晝神的想法一樣,此時此刻場下的觀眾也不自覺的將目光落到賽場上那個總是閃閃發光的人身上,無論是白鳥澤的啦啦隊,還是鷗台的人,亦或者隻是中立的觀眾,他們都對青鳥創造奇跡的實力堅信不疑。

也正如他們所想,鷲匠教練雙眼微微眯起,即使嘴上再硬,他的內心也忍不住打起了鼓來。

……青鳥……

讓我看看,你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