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屏幕後的眾人的表現， 在東京體育館現場的觀眾身上隻會展現的更加明顯，相比之前小聲議論的嘈雜，此時此刻觀眾席上的表現隻能稱之為嘩然。
不為別的， 隻是他們在近距離觀察過影像裏小林青鳥的發球後， 即使隻是觀看影像，他們都不知不覺間感受到了那股幾乎要溢出屏幕的滔天壓力。
當然，還有看著那一球明明已經馬上就可以被判定為出界， 但是在真正看到那掩蓋界限的陰影後， 內心出了震撼後，卻升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試問，如果那個時候， 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不是夜久衛輔，而是他們的話，他們真的還能理智的思考，一次次的遭遇這種幾乎是在玩弄人心的球， 真的不會發瘋嗎？
因此，他們才能由衷的感歎一聲， 小林青鳥他——
……簡直、簡直太可怕了。
——所有人的觀眾發出驚人的呼聲，此時此刻， 他們的呼聲不再簡單的為白鳥澤這個隊伍而歡呼，也不是隻為小林青鳥這個隊員，他們單純隻為剛剛那一枚簡直可以被稱之為奇跡的一枚發球而震撼。
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一球已然失分時， 回放影像狠狠的打了他們和解說的臉！
與此同時， 所有人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剛剛一片嘩然的時候， 他們似乎確實沒注意到場上隊員當時的表現。
不過， 他們依稀間似乎想起， 在所有人都為青鳥“失分”而神態各異、議論紛紛的時候， 場上的球員們似乎隻是微微訝異了一秒，在意識到裁判並沒有判決時，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回了無比專注的模樣。
而在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湊過前去準備聽裁判的討論時，似乎有兩個人沒有融入其中，而是遊離在眾人之外。
而那遊離於眾人之外的兩人，似乎還分別代表著不同的情感。
如果說夜久的呆愣是不敢相信那一瞬間看到的排球陰影壓線，以至於也懷揣著些許的期待心思，沒有走上前去；那麽青鳥的站在原地就給人帶來一種勝券在握的淡然和看熱鬧的意味。
——人的思維是很奇妙的，在知道結果以前，看到青鳥站在原地的眾人總會先入為主的認為對方在為自己的“失敗”而懊惱。而在得知結果以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一球會壓線！！
小醜原來是我們！！
————
賽場上
看到這一球的結果後，原本緊張萬分的夜久卻反而鬆了一口氣，他眉眼罕見的微微露出些許無奈的表情，看著對麵那個麵無表情的青鳥，內心正準備感慨些什麽的時候，兩顆灰色和黑色的頭瞬間占據了他的視野。
是彎腰的黑尾和灰羽，灰羽歪著腦袋，黑尾則是直接不客氣的雙手叉腰，兩人的表情都很精彩，不過很顯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絕不是為夜久判斷錯誤而露出這樣“五彩斑斕”的表情。
——他們隻是為夜久這種人，居然會對一個人露出可以稱之為“服氣”這樣的表情而感到錯愕和不滿。
錯愕好理解，不過那不滿，更多的還是對於團隊觀的緣故吧。
果不其然，在看到黑尾和灰羽那兩人緊貼過來的臉後，原本還沉浸在剛剛那一球的夜久的表情迅速黑了下來，讓原本稱得上溫和的表情再次一瞬間恢複到了日常的冷硬的模樣，他利索且熟練的後撤兩步，“冷眼”看著兩人：
“你們兩個搞什麽鬼……把腰給我直起來！”
這兩個家夥真是要氣死我。
“被問這話的該是你吧！”
黑尾毫不客氣的說著，但還是從心的直起了腰，雙手抱胸，和身邊一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該來安慰夜久前輩”表情的灰羽站在夜久的麵前，一唱一和的模樣讓身邊的隊友感到好笑。
“喂喂！夜久你怎麽能對青鳥那家夥露出那種表情啊！”黑尾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似乎沒看到對麵夜久衛輔越來越無語的眼神，還在慷慨激昂的數落著“青鳥的十大罪”，大有一幅絕對不能向“青鳥魔王”認輸的演講意味。
夜久嘴角抽了抽，他強壓下內心那抹濃厚的無厘頭，正因為安慰自己這混蛋本心是好的，才沒有現在發作。
灰羽豆豆眼看著口若懸河的前輩，下一刻茫然的眨眨眼：
“……師傅……這麽可怕嗎？”
————
另一邊的白鳥澤場地內
上一秒還在演深沉的天童覺看到小林青鳥那雙死魚眼，立刻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的表情再次變回了張揚的模樣，走上前去，拍了拍青鳥的肩膀：
“青鳥醬～是不是嚇壞了。”
小林青鳥即答：“沒有。”
天童微微一愣，隨後樂不可支，笑得單手扶著青鳥的肩膀彎下腰來，他隨手擦了一把眼角的眼淚，雙眼微微上翻，看著上方挑了挑眉，表情略帶無語的看著自己的青鳥。
……哎呀，青鳥用這種風輕雲淡的表情，說出這樣囂張的話，真是讓人感覺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時光啊～
周圍的隊員臉上也或多或少的帶上了無奈的神色，臉上含笑的看著這邊的兩人。
總而言之，在這驚為天人的一球落下帷幕後，雙方的隊員都在震撼之餘心頭暢快無比。
————除了青鳥。
他眼角抽搐，說實話，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這個藍發青年在大屏幕回放的那一刻其實早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陷入了石化狀態。
這、這這……這什麽運氣！！
為什麽我抽卡的時候老天不眷顧我！！
……完了，回去鷲匠教練不會讓我發出這樣的球吧……？直接說發不出來會不會認為是在裝B啊？會不會有越來越多的其他隊伍的球員來找我練接發球啊？！
每想到一個後果，小林青鳥的內心就受到一次重創，他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已經顏色灰白，似乎即將升天。
小林青鳥的瞳孔微微渙散，他傻傻的看著眼前已然播放完畢的大屏幕，仍舊遲遲不能回過神來。此時此刻，周圍的場地正處於極度沸騰的狀態，他卻孑然一身，感覺自己已經靈魂出竅了。
一派熱鬧，一派淒涼，形成了最完美的反差。
直到天童來到自己的身邊，那句“是不是嚇壞了”晃晃悠悠的鑽進青鳥的耳間，又毫無保留的鑽了出去，小林青鳥無感情的本能回答了一聲：
“沒有啊。”
因為本來就沒想過會得分啊，畢竟那可是一枚自己發出去的時候就感覺到力道大了的球啊，現在能壓線絕對絕對是消耗人品了吧！！
青鳥內心的小人捶地痛哭，他開始懷疑一會兒比賽結束自己出門會不會直接黴運太高摔死。
於是，在經曆了這樣一枚絕對會上月刊排球頭條的發球後，全場的觀眾都心滿意足的議論完畢，重新將心神投注到賽場上時，已經在內心對於能來看今天的這場比賽感到由衷的慶幸。
這樣神奇的一球，如果真的錯過了，不知道要多麽懊悔。
在不知不覺間，以後的排球比賽似乎隻要有了“青鳥”這個噱頭，就會自然而然的座無虛席。
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了。
——賽場上，青鳥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思緒回到眼前的賽場上，棕褐色的雙眸微微眯起，身子半弓，深吸一口氣。
……啊！還是我發球啊。對哦！
青鳥剛剛蓄好的力又在和裁判的對視中破功，他銳利的鷹眼在轉身時再次變成了死魚眼，甚至還未完全說服自己再次回歸賽場，重新進入無我的狀態，就再次被自己蠢到了。
……算了，隨便吧，累了。
而前方的隊友看著青鳥的背影，先是眨眨眼，隨後無聲的麵麵相覷。
——剛剛、是不是有什麽黑氣在青鳥身後盤旋著？
————
“嗖——”
“嘭——！！”
又是一枚排球被大力擊出，雙方球員的雙眼死死的跟隨著排球的軌跡，同時腳也隨之而動，靈活的在場地內穿梭著，毋庸置疑，音駒的“新卡位”式站位還是十分有用的。
畢竟白鳥澤真正意義上強度極大的主攻手已經十分明了，在盯緊幾人之後，阻擋對方的攻擊流暢度的作用十分的明顯。
但是不管怎樣，白鳥澤還是白鳥澤，更何況，青鳥的比賽技巧已經是得到了公認的當今春高最強的存在。
他在各式各樣的比賽節奏中如魚得水，因此你嚐嚐能看到這樣的畫麵——
大平獅音扣球的空間被急速壓縮，下一刻，明明應該被毫不猶豫扣出的球卻方向一轉，在音駒眾人意外的目光下，就這麽輕鬆的拱手讓人。
——走沉穩路線的白鳥澤隻會讓人背後發涼。
他們不再爭奪每一個可能的進攻權，麵對維係強大的音駒，他們選擇不緊不慢的球風，將每一次進攻拉長到無限，每一個回合仿佛都被按下了放慢鍵。
如果說原本兩個來回就能決出勝負，那麽現在從表麵來看，白鳥澤似乎主動選擇了適合音駒風格的拉長戰線。
但是，一旦你將目光轉到記分牌上，你就會錯愕的發現，原本處於領先地位的音駒，在不知不覺間，不僅不知何時被追趕了回來，而且白鳥澤正在一點一點的拉大分差！
當眾人還在為音駒一次又一次的“阻攔”了白鳥澤的進攻路線而驚異時，他們駭然發現，頭頂的記分牌再次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發覺這一點的下一刻，在他們腦海中，原本被貓追得飛來飛去的白鳥，似乎在一瞬間轉變了位置——
雜亂的羽毛擋住了貓的視線，白鳥盤旋在半空中，在沉默中一點點的將貓逼下了大樹，在無聲中，占據了這場戰役的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