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晝手足無措地進了門。

“這雙新的。”鍾敘時拿出一雙拖鞋。見他探頭往裏打量, 倚著鞋櫃緩緩問,“覺得怎麽樣?”

這房子看起來沒什麽居住痕跡,玄關處鞋套包裝袋都沒拆封,不過很整潔, 應該是請了家政阿姨定期來打掃。

謝晝評價得頭頭是道:“裝潢是暖色調, 很溫馨,戶型也很寬敞, 一看就不錯, 就是——”

鍾敘時挑眉,很配合地等他賣關子。

謝晝卻不說了, 接過拖鞋開始換。

換上還不算完,他左右小幅度踩了踩拖鞋,確保合腳舒適, 才抬起頭來看鍾敘時,唇角懶懶地勾著:“就是看上去沒人住, 一點兒煙火氣都沒有。我今天陪你來這裏,勉強能增加一點點人氣味吧。要我說, 這個家, 沒我不行。”

“平常確實不住在這裏。”鍾敘時說,“以後帶你常來。”

謝晝緩緩想到:“那我是你帶回來的第一個人?”

鍾敘時嗯了聲, 肯定他的猜想。

牛啊。謝晝強裝鎮定, 心已經飄出天際:“我真榮幸啊。”

耳朵更是昭然若揭地紅著。

見謝晝眼底有著細細碎碎的笑意,鍾敘時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知道我為什麽不住這兒嗎?”

耳朵上的神經立刻跳了一下。謝晝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問:“為什麽?”

鍾敘時饒有興致地看他:“這是婚房。”

“……”婚房。

謝晝嘴裏卡了下殼, 終於意識到現在是個什麽樣的處境了。

他, 跟他剛在一起的男朋友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這位男朋友還在若無其事地調戲他。

不僅如此, 他還讓自己在謝晝心目中正經嚴肅的濾鏡碎得更徹底了。

謝晝羞得氣血上頭,氣勢洶洶就要往裏走。

剛走兩步,身形微頓,又倒退了回來。

“你家臥室在哪?”說完,他神色微變,很是遲疑道,“有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今晚,我睡哪?”

鍾敘時往前湊了點,剛好摟著謝晝,雙手自身後環抱住他。這個距離很近,他稍一低頭,就極具壓迫感,貼著謝晝的耳朵說:“跟我睡?”

謝晝霎時屏住呼吸。鍾敘時說的每個字都仿佛化作了實體,一遍又一遍刮著謝晝的耳廓。不自覺的,謝晝的腰腹繃得很直,不敢亂動彈,嘴裏徹底丟盔棄甲地嗯了聲。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他又很輕、很輕地罵了一句“操”。

半秒後,胡亂地掰鍾敘時的手:“起開,我要洗澡了,浴室在哪?”

鍾敘時笑了一聲,鬆開手,語氣稀鬆平常:“帶你去。”

真好哄。

鍾敘時用毫無顧憚的目光看著謝晝的背影。

謝晝的發尾有些長,遮住了白皙細嫩的脖頸,發梢末端隱在衣領裏。即便這樣,鍾敘時也能想象沒露出來的脖頸隱隱約約透露著紅意。

謝晝的臉一直紅著,到了浴室,臉上那股灼燒感也沒退下去。

鍾敘時給他拿來了沒用過的毛巾和睡衣。

謝晝捧在手裏,還覺著有點不真實。

鍾敘時沒有馬上出浴室。

謝晝愣是在他臉上品出了一股“要不要一起洗”的意味。

雖然謝晝肖想很久了……

但真的要做這碼事的話……

他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進度真的要這麽快嗎?

謝晝口幹舌燥,不安地眨了下眼,猶豫半秒鍾後,推著鍾敘時出了門,然後迅速關門、上鎖。

鎖舌扣上的瞬間,謝晝背靠著浴室門,捂著胸膛裏不知疲倦狂跳的心髒,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再抬眼的時候,謝晝跟鏡子裏麵色緋紅的自己對上了視線。

是一副任誰看誰都會說他在害羞的神情。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慌張,明明男神隻是看著,什麽都沒說,他就這麽神經質地浮想聯翩……

謝晝後知後覺地心中一緊:又被男神調戲了?

鍾敘時站在浴室門外插著兜,很愉悅地彎了彎嘴角。

直到浴室裏響起嘩嘩水聲,他替謝晝打開了室內的恒溫空調,轉身朝另一間浴室走去。

——

謝晝簡單洗漱完,往臥室走。

他剛踏進來,就看見鍾敘時坐在**,斜靠著牆頭,身上的睡衣因此鬆鬆垮垮地掛著,有一點兒捉襟見肘,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謝晝瞬間想起蘆薈TV那幫天天念叨鍾敘時腹肌的損友。

“不愧是我的隊長,身材真好。”謝晝翻上了床,腦子一抽,吊兒郎當地來了句,“腹肌給我摸摸?”

說完,謝晝立刻噤聲,渾身不自在地僵了會。

無論裝不裝乖,在男神麵前害羞幾乎成為了謝晝最本能的反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一時無言。

鍾敘時看了他一會,很坦然地說:“你摸。”

低沉的嗓音透露著絲絲愉快的心情。

謝晝:“?”

他壓根沒料到鍾敘時會這麽簡單粗暴地同意。

鍾敘時直白的目光像太陽一樣,看得謝晝臉上火辣辣的,隻能偏過頭錯開,強裝鎮定:“看什麽看,沒見過變態?”

是沒見過這麽會害羞的變態。

鍾敘時到底沒戳破謝晝。他等了一會,見謝晝還在紅著臉發呆,有點好笑地問:“不摸了?”

印象裏臉皮很薄的小朋友,現在一如既往,臉色微紅,像極了簇擁著盛開的月季花,隻是咬著唇,看上去很是糾結。

鍾敘時見他不說話,低笑一聲,幹脆湊過來抓他的手。

謝晝從剛剛起就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下意識往後避了避,卻沒來得及躲開,手指被鍾敘時輕而易舉地勾住,五指交纏著輕輕捏了捏。

掌心微熱的溫度讓謝晝感覺自己都快出汗了。

鍾敘時垂眸看著他,說:“怕我?”

謝晝眼神飄虛,嘴硬道:“變態怎麽可能會怕人。”

鍾敘時低垂著眼不說話,手上的動作不停,直直注視著謝晝每一寸表情變化。

於是謝晝的手,就這麽被腹肌的主人強硬地拽著,一點點在腹肌上劃過。指腹碰到的皮膚緊實又光滑,沒他想的那麽硬,隻是很結實。

……太變態了。

謝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指腹每滑動一下,底下就像有股電流持續刺激著他的指尖,而他的手臂是導體,那種酥麻感會迅速傳到他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裏。

謝晝受不了了,感覺再這麽摸下去準要出事。他隻能幹巴巴地示弱:“夠了……”

如同一隻快要歇菜的小貓咪,將自己團成一團,隻會虛弱地發出些奶音來。

鍾敘時看著謝晝臉上的紅意愈演愈烈,就像是灑在宣紙上的顏料,隨著時間的流逝,墨漬暈染開來,一圈又一圈地泛著紅。

意識到再欺負下去,眼前這個小朋友估計能就地找條縫鑽進去,鍾敘時便鬆了手。

隻是謝晝還沒來得及喘兩口氣,麵前就落下一片陰影。

唇上一片濕熱。

他的後腦被手托住了。

鍾敘時眼眸微斂,一點點撬開謝晝的唇縫。

在謝晝輕喘了好幾下後,鍾敘時才像是得了趣一樣,終於放過他,嗓音帶著點饜足:“淩嗣生日會許願牆,你說想睡我?或者,我睡你也行?”

“……”謝晝感覺自己整個人轟得一聲就炸開了,“你怎麽知道是我發的?”

“不知道,猜的。”鍾敘時眸中閃過零星惡劣的笑意,後一秒,就恢複了波瀾不驚的表情,“隨便套套話。怎麽自己招了。”

“……”大意了。

謝晝人都傻了。

撩男神的話是他以前自己說的,腦補過的和男神要做的事情也是他真的想做的。

現在氛圍都到這了,男神也很主動,他自己居然在慫。

……這都是什麽事。

謝晝瞅了鍾敘時一眼。後者還在看他。

他之前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男神很正經。謝晝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明明事情不該朝著他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的。

誰能想到,Hour這麽恐怖。

謝晝發了一會呆,終於想到該說點什麽,才能掰回一點麵子,顯得他沒有那麽純情。

“俗話說得好,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作為我男朋友的Hour,是不是應該替我實現這個願望?”

表麵上有多平靜,謝晝內心就有多忐忑,就如同一艘小船,在海浪上顛簸。

鍾敘時沒料到把人逼急了,會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夾在理智和欲.望中間,眼神微暗,勉強維持著最後一點清明:“你確定?”

謝晝又羞又躁:“那,那肯定。畢竟我說出去的話都是潑出去的水,不存在有我後悔的一天。”

在鍾敘時說下一句話前,他深呼吸了一下,主動湊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謝晝:讓讓,拉燈,都不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