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隊招新試訓這件事,本身十分尋常,不該上熱搜。
國內的PUBG職業聯賽按照季令分成春季賽和夏季賽兩期,每一期大賽結束後,各戰隊就會進入休整期,此時將會開放轉會期,供各大俱樂部調整戰隊陣容,選手可以在此期間遞交轉會申請。因而每次轉會期結束後,各大戰隊的人員都會有不小的變動,試訓也是件特別普通的事。
但這回不同,這是Hour組建的SIZE戰隊。
上個月月底,LGK?春季賽落幕,眾人翹首以盼的槍王Hour以及他所在的AZR戰隊卻輸得徹徹底底。一時間,各大營銷號傳出消息,紛紛開始唱衰。
大部分網友都覺得Hour的隊友,即AZR戰隊的Galihook,在賽場上打假賽了。然而相關訊息提交給大賽組後,該事件卻遲遲處於審查中,等不來最終的實錘通報。
網上各種節奏貼滿天飛。
直到轉會期開始——
鍾敘時毅然決然地退出AZR,並且放出消息:將要重組新戰隊SIZE戰隊。
這招來了一批AZR戰隊粉的痛罵。
鍾敘時作為AZR原隊長,自然成為眾矢之的。
一時間,有沒有人打假賽已經被拋到腦後。甚至有人開始攻擊Hour,說:“打假賽隻是公關自己實力衰弱的方式之一,大賽組遲遲沒有下通報就是最好的證據。”
長達半個月,輿論盛囂不下。
謝晝雖然和SIZE戰隊談好了試訓,卻並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競爭者有多少,一看名單才驚覺不得了——
這次試訓,包括他在內,一共隻有五個人。
除了試訓名單外,SIZE戰隊還公布了目前為止的首發陣容——鍾敘時、錢多多和吳恙。
一隊目前是三缺一的狀態。
謝晝當即掏開手機微信看了看人數。
界麵上清清楚楚:SIZE試訓(8)。
除了五個試訓生,一個戰隊經理,一個教練,一個Hour外,沒有人了。
謝晝暗罵一聲,還以為隻是有人還沒被拉進群。
他原本以為試訓起碼有個十來個人,自己就算試訓成功,也得在二隊呆一陣子,才有機會成為一隊替補,或者進入一隊。
可如今的通報明晃晃說著,能進入試訓階段最少也能進二隊了,佼佼者直接就跟Hour同隊……
謝晝抿了下唇,腦子炸開了花,隻剩四個字——“朝思暮想”。
想跟鍾敘時同隊。
想跟鍾敘時一起,重新見證輝煌。
——
SIZE戰隊的基地,相比其他老牌豪門戰隊,隻能算一般般。別墅內部一共三層,一樓和二樓是公用區域,囊括了廚房、客廳、會議室、訓練室等。隻有一隊首發隊員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整個三樓都是一隊的地盤,他們有自己獨立的訓練室、休息室和宿舍。
謝晝被戰隊經理路民民領到二樓的宿舍,一路上,路民民順便向他介紹了基地。等謝晝一個人在宿舍,打開行李箱,準備收拾衣物時。
門外忽然響起兩道聲音——
“我就不喂狗今天!死都不!”
“那就不喂,讓時哥打完自己喂。”
“可是叉叉看上去好餓。都在狼叫了。時哥還在訓練室排著,估計還得一會。”
“那不然就去喂?”
“可是昨天它撲上來,差點就撓到我了!”
“那就不喂了,等時哥。”
這兩道聲音格外耳熟,謝晝推開門,抬眼,門外兩人皆是一驚,一陣鴉雀無聲的沉默。
是鍾敘時的兩個隊友。
吳恙和錢多多。
吳恙前幾個賽季都被韓國的戰隊撈去了,剛剛才回國,想來也是Hour邀請來的。而錢多多曾經在AZR戰隊待過一段時日,是Hour的老相識,幾經輾轉,兩人又要再次合作了。
無論是錢多多還是吳恙,那都是PUBG職業選手界相對小有名氣的人物了。更何況謝晝扒拉過Hour的每一場比賽,對他有哪些老朋友一清二楚。
自然不會不認識。
錢多多手裏抱著袋狗糧,震驚地看著他:“你是……”
“我是來試訓的。”謝晝低頭看著那袋狗糧,隻是說,“你們是去喂狗嗎,要不然換我去?”
吳恙看了他好半晌,恍然:“原來是你。”
謝晝彎彎嘴角:“哥哥們好?”
錢多多伸出手,熟稔地打招呼:“欸,不客氣,你好你好!”
還沒等謝晝說話,錢多多又說:“但喂狗這事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不太行。這狗有點人來瘋,隻聽時哥的話。我倆都沒折,特鬧騰,你還是別……”
謝晝嘴一快:“我長得像吃狗的,狗見怕。”
這話說得認真,但謝晝長得白,身高跟吳恙差不多,比錢多多略高,肩膀算窄,體型偏瘦,整個人從頭到肩到腿的線條都比較明顯,壓根不五大三粗,也不凶神惡煞,哪裏像他所謂的狗見怕。
吳恙:“……”
錢多多:“……”
怕他們再次駁回,謝晝忙添上句:“有養狗經驗。”
謝晝勾唇:“哥哥們,我很行,真不騙人。”
錢多多和吳恙對視好幾秒,終於把狗糧塞到謝晝懷裏:“那你……注意保護好自己?”
“走廊盡頭左拐,健身房旁邊那個屋子。它很護食,你喂完千萬別搶它的盆。”
謝晝了然,心說不會的。
叉叉這事跡,謝晝早有耳聞:這狗人來瘋,見誰都撲,不怕生人特黏人,體型大,不怎麽聽使喚,基本沒有人駕馭得了。除了特別聽鍾敘時的話。
左右不咬人,怕什麽。
萬一哪天……還能在男神麵前獻個殷勤。
他當即抱過狗糧,轉身就去。
錢多多看著謝晝的背影,忍不住拿手肘戳吳恙:“這真是謝晝?”
吳恙攤手:“人自己都說了,還能有假?”
錢多多哦了聲,若有所思:“就是他說要當時哥老婆?性格看起來不錯耶還挺樂於助人的?”
——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謝晝想的那麽簡單。
謝晝剛開門,一團白色的玩意瞬間飛奔過來,謝晝隻感覺腰上沉甸甸的被猛地一撲,腳步飄虛,重心下移,被撞得彎著膝關節,往後倒退好幾步。
砰得一大聲,肩膀磕到了長桌。
“嘶……”謝晝吃痛,瞬間蹙起了眉。
一個沒留神,鬆手,狗糧掉在地上。
“汪汪汪!!”
叉叉叼起袋子,興奮地搖著尾巴來回轉悠,鋒利的牙齒刺穿了狗糧包裝袋,撒了一地。謝晝剛一抬頭,就跟它黑漆漆的雙眼對上了。
“汪汪汪!”
……他怎麽覺著這狗像是在罵他笨。
看著滿地的狗糧……謝晝情不自禁頭疼了。
“叉叉。你看你,都幹了什麽壞事。”
謝晝僅有的知識告訴他:狗能感知人的情緒,再鬧騰的狗看見人情緒不佳也會安靜下來。
不知道叉叉有沒有,謝晝希望它有,於是他指著肩膀,又指指地板,板著臉。
“汪汪!”
叉叉毫不在乎,丟下狗糧,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嗅嗅,忽然趴在地上翻出雪白的肚皮。
“當我拿你沒轍啊?”謝晝蹲下,一邊摸它一邊咬著牙說,“壞心眼還挺多。你主子是我男神知不知道,我跟你一樣喜歡他。你要是不聽話……我以後就把你主人搶掉。”
“搶掉的意思就是,以後躺在他懷裏的就是我,能撲他的也是我,懂不懂?你呢,下次往他懷裏撲都沒地方,隻能看著我跟他親熱。嗯?”謝晝怒搓狗頭。
鍾敘時剛從二樓休息室泡完茶出來,喝了口水,一不小心,聽了個一字不落。
謝晝毫不知曉,看著滿地狗糧直呼不行,還在心心念念地質問狗:“你覺得你禮貌嗎?你有辦法把地上的狗糧全部吃完嗎?不回答就當你默認了。”
身後的門哢噠一聲。
謝晝微微一怔,轉過頭去……鍾敘時肩膀寬闊,逆著光站在門外,手裏還維持著握門柄的姿勢,肌肉線條非常完美。整個人更像是參加拍攝的明星。隻不過眼睛下方清晰地掛著倆黑眼圈,看上去不僅沒有旁人那樣的憔悴,反而懶洋洋的,多了幾分痞帥。
還是純天然、無濾鏡的帥。
真人比任何一張照片海報都生動。
謝晝愣神的功夫,叉叉撲棱著腿飛奔而去——
鍾敘時平靜地垂下眼,說:“坐。”
猛如虎的叉叉登時身形一頓,彎著腿坐了下來,尾巴晃得愈來愈快。
謝晝好一陣無語:這狗還有兩副麵孔呢。
鍾敘時一走進來,狗腿立刻開始蹬地板,大有就此撲騰上前的架勢。
鍾敘時又說:“坐好,不許動。”
冷淡淡的語氣,跟軍官訓人似的。
叉叉“汪”了一聲,果真沒動。
鍾敘時這才抬眼,目光落在謝晝的左側脖頸處。那裏呈現一片緋紅,從肉眼可見的脖頸下方一直往下延伸,連到肩膀附近,被衣服遮住了。像是磕的。
謝晝被盯得沒骨氣地吞了吞口水。
“肩膀磕到了?”鍾敘時隔空指了指,“疼麽,都紅了。”
還好,不怎麽疼!
我沒事,其實沒感覺!
謝晝打了一通腹稿——
但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嗓子口。鬼使神差似的,他忽然“啊”地皺起眉,用手輕輕掀開衣領:“嗯……還,挺疼?您那個,要不幫我再看看?”
嘴比大腦快太多。意識到說了什麽的謝晝登時愣住,耳根子像是要燒起來一般。天靈蓋都快麻了。
他手指下意識一鬆,衣領彈了回去。
鍾敘時忽然想笑——要不是謝晝演技太差,沒準真能擠出兩滴眼淚來。
他垂著眼跟謝晝對視片刻,頓了下,還是走到長桌邊,從抽屜裏找出支藥膏來,“拿去試試?”
“哦……”謝晝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
Hour真正經,都不趁人之危。
這麽正經……估計真喜歡乖的。
再多說幾個字,乖小孩的人設就徹底崩了,撿不回來的那種。
謝晝盯著遞藥膏的手,愣愣的,鍾敘時的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應該是為了不影響打遊戲,指甲都剪得幹幹淨淨。
謝晝:男神不愧是男神,從頭發絲到腳都是完美的。
許是嫌他太慢,鍾敘時忍不住晃了晃手:“不需要?”
“那當然要……”謝晝嘀咕著怎麽可能不要,立馬接過,生怕鍾敘時就此反悔,“太謝謝哥啦!好人萬歲!”
被丟在一旁的叉叉坐不住了:“汪汪汪!”
龍眼般圓滾滾的眼睛分明就是在看謝晝。
哦,又是衝我叫的?
謝晝總覺得狗又在罵他,奇了怪了。
謝晝頗為幽怨地瞥了狗子一眼。
要不是還有隻狗在,這不就是妥妥的二人約會了。
鍾敘時蹲下身去,給叉叉倒了點狗糧,把盆推過去:“好了,別吵。”
謝晝:“那個,地上的狗糧。”
“我來。”鍾敘時低著頭,順手摸了把狗,“晚上有訓練賽。路民民在樓下等你。”
傳聞裏特別護食的白狗就這麽踮著腳邊吃邊蹭Hour的手。
那可是Hour的手……
電競男神,摸過獎杯拿過榮譽的手。
我、也、想、被摸頭……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謝晝臉上驟然滾燙,他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根本不敢回頭。
這要是臉紅得像煮熟的河蝦可多丟人啊。
作者有話說:
晝,咱不跟狗一般見識。
文裏標注?的LGK,是我編的春季賽名稱,架空了,現實裏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