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今日獲得玩家的信息為:玩家並不會被異變。”
在“一號”消失以後, 喇叭就告訴了所有人今天的玩家信息,而喇叭話音剛落,讓在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向了未異變的幾個人。
兩天的副本下來, 並未被感染的也就隻剩下五個人而已, 所以兩個玩家,都是在這五個人之中。
“那這樣玩家的範圍就縮小很多了啊, ”六號語氣放鬆的說道:“五個人之中必定有兩個是玩家, 就算找不出來,我們每天投一個出去, 隻需要五天我們就能結束這個副本了。”
“這樣,隻要兩個玩家被投出去了,就算我們異變了, 也能贏得這場遊戲吧。”
他有些迫切的尋求其他人的認同:“進遊戲的時候不是說過嗎?獲得勝利的方法有兩種, 一是成為合格的程序運行者,二是將所有玩家投出。”
“我們成不了一,可以成二啊。”
六號這話一出,在場的並未異變的人臉上大多不太好,他們隻有五個人, 在投票方麵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了。
十號忍不住開口道:“如果這個遊戲副本有這麽簡單, 那怎麽可能成為二級的玩家噩夢級別副本?”
“你們忘了你們之前在第一次進入玩家噩夢級別副本時候的經曆了嗎?”
說起這個, 十號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 “我什麽準備都沒有, 就因為那個什麽, 沈嶺竹被拉近遊戲了,本來還因為他殺了玩家挺高興的, 結果一參加遊戲, 我就忍不住想罵人。”
“媽的, 沈嶺竹的名字我估計能記一輩子。”
他這話一出,也引得了不少人的共鳴,大部分人若有所思起來,確實,如果真的這麽簡單,這個副本憑什麽能成為玩家噩夢副本二級。
“對對對,我也記得沈嶺竹,因為被拉進遊戲,我在那個副本裏麵,”說話的十二號表情扭曲了一下,“在幻境裏麵自己吃了自己半個身體。”
坐在其中的十三號螞蟻人靜靜的聽著他們討論,聽著他們時不時的罵上一聲沈嶺竹。
沈嶺竹挨的罵,跟他十三號有什麽關係。
還未等其他人說上幾句話,便聽見喇叭聲音再一次響起:
“叮咚!從今日開始,每增加三個工時,可以淨化一次異變反應,工作內容在宿舍樓大廳公告處領取,撕下工作委托即接受該額外工作。”
淨化異變反應?
隨著喇叭聲音出現的,還有高掛在牆上的鍾表下方的一塊白板,白板上麵張貼著花花綠綠的便利貼小紙片,走近一看,紙片上麵是幾個不同的工作。
加班工作:照顧小寶寶們入睡(三小時。)
車間檢驗蜂蜜罐頭(三小時。)
加固巢穴(三小時。)
值班站崗警戒(三小時。)
工作種類不多,但是白板上麵張貼了很多張重複的內容,並不存在需要搶任務的情況,每個人都可以領取任務。
這其中竟然隻有一個是他們做過的,他們白天做喂食小寶寶們的工作經曆還曆曆在目,對於照顧入睡要麵臨什麽,白天渾身爬滿螞蟻的人都忍不住在心裏抖了抖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這個加班任務的出現,也讓異變的所有人看到了希望,隻是多工作三個小時而已,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晚上少睡三個小時,甚至於不睡都不是問題。
“等下,接任務之前大家記一下有哪些是異變過的,這樣方便我們明天投票給沒有異變的人。”
六號在無形之中變成了領隊一般的存在,他總結道:“現在異變的人有二號、四號、五號、六號也就是我、八號、九號、十一、十四、十五、十七。”
他有些歉意的對沒有異變過的人笑了笑,“抱歉,並不是我想投你們,實在是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
“可是,剛剛不是都說了嗎,這個遊戲副本真的可能有這麽簡單嗎?你有沒有腦子啊”尚未感染的十六號語氣很衝。
五號開口緩和了一下氣氛:“先接加班的任務吧,這個白板的出現好像是有時間的。”
確實,白板最頂端,有一個畫上去的沙漏,可詭異的是,明明是平麵上的沙漏,裏麵的流沙卻在流動。
害怕沙漏裏麵的流沙漏完之後白板就會消失,所有異變的人都領取了任務,而身上已經有兩次異變的四號,嚐試著從白板上取下兩張便利貼,但卻收到了阻礙,怎麽也不能把第二張便利貼從白板上麵取下來。
異變的人都接取了加班任務,除了十四號。
“你不接任務嗎?”五號困惑的看著他,好心提醒道:“能淨化還是淨化了吧,玩家不一定就在沒有異變的五個人當中。”
“到時候如果沒能把所有玩家投出去,我們還是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程序運行者才能離開遊戲的。”
十四號麵色平靜道:“異變太容易發生了,我想讓這隻特別突兀的手提醒自己要處處小心,如果異變超過一處了我再接任務。”
見狀,其他人也沒有多勸,隻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是懷疑,畢竟那個玩家不會異變還是讓他們對已經有過異變的懷疑降低了些,而是覺得這個十四號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同。
畢竟是別人自己的想法,其他人也不好過多的幹預,便沒有再說什麽。
六號這時候才提出了一個想法,“這樣吧,既然現在已經有了淨化異變的途徑,那你們五個不如在明天白天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麵違規一次。”
“到時候,誰沒有異變,我們當天就投誰,如何?”
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我覺得可以,”作為並未異變的一員,七號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我反正是人,並不怕這個提議,既然給出了玩家不會被異變這個信息,那它肯定就是有用的。”
大部分人都同意的情況下,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領取了加班工作的螞蟻人各自去往自己工作的地方,沒有領取加班工作的和不領任務的十四號一起各自上了二樓。
本來沈嶺竹是有嚐試自己能不能接任務的,結果他的手落在白板上那便利貼就變得若隱若現,根本碰不到,更別提撕下來。
其他人並未異變的人見狀也嚐試了一下,都跟沈嶺竹是一個狀況。
六個人到了二樓才發現,白天早上消失的房間,再一次出現了,而這一次,房間上的號碼又各不相同。
一號和三號,一個突然消失了,一個被票出去了。
二樓打頭的第一個房間便是二號和四號,對麵的房間便是五號六號的,依次往後類推,最後十七號也沒有被落單,而是和十五十六號同一個房間,他們三個人一間房。
一共便是七個房間。
來到二樓的隻有五個人,彼此心中覺得自己不是玩家,又記得那句玩家不會被感染的提示,互相之間也都是防備,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好說,沉默的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
沈嶺竹的室友從昨天的十二號,變成了今天的十四號,看到那個標簽號的時候,沈嶺竹心情稱得上不錯。
他也沒有扭扭捏捏,而是直接對跟自己同一個房間的十四號說道:“我晚上要出去看看,你要一起嗎?”
大家都在一個房間,彼此的警覺性都不低,要想晚上不驚動十四號自己出去可能性很低,不如一開始就直接說清楚。
十四號的異變是手,此時雙手揣著,一隻是人手,一隻是螞蟻的前足,黑和白的交織,像一副詭異的墨色山水畫。
“好。”十四號的話不多,隻是說了一句好便安靜的坐在**,也不問沈嶺竹為什麽要出去,也沒有跟他閑聊的打算。
沈嶺竹的視線掃過他的手,下意識想到這隻手還挺漂亮的。
十四號的手,手指纖長白皙,關節處和指尖都泛著淺淡的粉,因為手很白,手腕內裏和手背上黛色的青筋就好似雪山上麵的青鬆。
兩個人相安無事的靜靜的坐在房間裏,等待著時間走向深夜。
沈嶺竹則在想任務,也在想千河。
他原本是想著在所有人麵前喚出一次惡鬼,這樣千河如果在這群人之中,肯定會找上他。
可四號和八號死亡時臉上人手的掐痕,讓他沒有辦法直接召喚惡鬼。
一旦他喚出了帶有人手的惡鬼,兩個人的死這盆髒水就會潑在他的頭上,對於這點,沈嶺竹很清楚。
而昨天晚上看過屍體之後,他心裏就隱隱覺得那兩個人的死不像是玩家所為,早上眾人醒來之時的情況和晚上投票時“一號”的表現,更讓沈嶺竹覺得他的預感是對的。
那兩具屍體的傷基本都一樣,有一個細小的線索沈嶺竹沒有對眾人說,那便是兩個屍體耳朵處都有血痂,從耳朵裏麵流出來的血,有可能是耳朵受損,也有可能是顱骨或者大腦受損。
四號和八號的死,算上來幾乎都有三處致命傷,脖子的扭斷一處,胸口穿心的傷一處,如果耳朵的裏麵一直到外耳道的血跡如沈嶺竹的猜想,那便又是一處致命傷。
倘若是玩家下手,為什麽在同一個房間有兩個人的情況下,選擇在一個人身上留下三處致命傷,而不是對另一個人下手,同時讓兩個人死亡。
四號明麵上尚且說得過去,房間裏麵隻有他,那為什麽八號死亡時,兩個玩家下手還能讓九號逃出去。
隻有一個解釋說得通,九號也是幫凶。
昨晚兩個人的死亡,不是玩家下手,而是異變的人聯合起來先下手為強。
兩個出事的四號和八號,都是和一個異變的人在同一個房間,四號恐怕也並沒有趕五號出去,而是五號和二號三號一起殺了人以後,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聲音都是一樣的,憑什麽又能斷定當時在房間裏麵的,一定是四號?
如果白天四號和八號沒有“死而複生”,那麽沈嶺竹在白天觀察了之後會說出自己的猜測,以防止人被異變的殺幹淨了。
這場遊戲重要的是找出玩家,沈嶺竹如今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一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二是避免所有人因此而內訌起來。
晚上和十四號一起出去這一點,一方麵是想避開他基本上不可能,另一方麵則是相處一下才好獲得信息,而還有一方麵,就是試探一下他想要的東西。
在白天所有人都不敢隨便說話的情況下,彼此之間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很不便於找出玩家。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以後,沈嶺竹對十四號說道:“走吧,我們去白天的那個育嬰室上麵的房子看看有沒有線索。”
十四號的表情不太好看,“一定要去那個房間嗎?不是已經在白天找過了嗎?”
“我想再看看。”沈嶺竹說道。
十四號癟了癟嘴,沒有多說什麽,情緒不太高的跟著沈嶺竹一起離開了房間。
經過的地方,周圍都靜悄悄的,路上很黑,一點夜燈都沒有,隻有點點月光照亮些許道路。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什麽也看不清,像是有莫名的汙穢在其中醞釀。
一直走到白天的房間前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有照顧小寶寶們入睡的工作,所以那個房間還亮著燈,走進去裏麵沒有人,房間中間的地道入口還開著。
看到十四號表情很難看的揣著手站在邊上,沈嶺竹還是說了一句:“我會很快的,在他們工作結束之前回房間去。”
“你不想其他人知道你出來過?”十四號道。
沈嶺竹笑了笑:“畢竟玩家還藏在裏麵,不是嗎?”
十四號像是試探,又像是隨口一說:“你不怕我也是玩家嗎?”
沈嶺竹此時正低著頭看桌上的刻痕,聞言頭也沒回,語氣平淡的說道:“無所謂,你是,我會殺了你。”
十四號一愣,隨即嗤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走到了桌子前跟著沈嶺竹一起看起來,桌子上的刻痕很雜亂,畫著特別多東西,但又被人刮去了,所以看起來很費力。
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那些被刮去的畫勉強感覺像是畫著螞蟻的屍體。
十四號突然道:“我真的很討厭那些螞蟻。”
沈嶺竹打開了抽屜,麵不改色的將手放進滿滿當當一抽屜的螞蟻屍體之中翻找,隨口道:“弄這一抽屜螞蟻屍體的人估計也很討厭螞蟻。”
“所有的螞蟻看上去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人為的碾碎它們的,能挨個挨個弄死這麽多,又閑,又討厭螞蟻。”
這已經不是討厭了,甚至稱得上極端的厭惡。
白天眾人隻是打開抽屜看了一眼,看到是一抽屜的螞蟻屍體之後便沒有再管,他翻得很認真,滿當當的一抽屜螞蟻屍體,他的手伸進去,基本已經淹沒過沈嶺竹的二十厘米左右的手了。
兩個抽屜的螞蟻屍體,沈嶺竹幹脆將抽屜直接取了出來,兩邊各自伸進去一隻手,左右開弓,找得認真。
他並沒有叫十四號幫忙的意思,既然十四號厭惡螞蟻,想來也是不願意在螞蟻屍體堆裏麵找東西的。
“這麽說也對,我也是故意砸死那些螞蟻的。”十四號輕描淡寫的說道。
而此時沈嶺竹在其中找出了半截報紙,報紙上麵是一則報道:
螞蟻王朝之忠誠而永遠堅定執行命令的工蟻們,將在明日貫徹蟻後的意誌,以悍不畏死的精神駐紮進最危險的沼澤地。
沈嶺竹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問道:“為什麽,你不怕異變嗎?”
十四號反問道:“你不覺得這個異變很奇怪嗎?”
“哪裏奇怪?”
聞言,十四號語氣冷淡,並沒有詳細給沈嶺竹解釋的意思:“你覺得不奇怪就行。”
“我厭惡那些螞蟻,所以傾倒蜂蜜的時候不認真,倒得多了就弄死了幾隻,當時也不知道會有警告和異變。”
他轉移話題轉移得生硬,“這個報紙上麵寫了什麽?”
沈嶺竹沒有將報紙給他,而是轉述上麵的內容,“忠誠永遠堅定執行命令的工蟻按照蟻後的命令前往沼澤,沒有落款時間。”
“你覺得異變有問題是對的,這個報紙也是線索之一。”
“這麽說也不對,有問題本身的不是異變,我們回去了再討論。”
十四號撇撇嘴嫌惡的說道:“什麽人會把這樣的報紙放在滿滿當當一抽屜的螞蟻屍體裏麵?”
“某個厭惡螞蟻有空閑時間把每隻螞蟻屍體掰成三段的病態的人吧。”沈嶺竹微微聳肩,隨口猜道。
“哎呀哎呀,背後說別人的壞話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哦。”突然,一道聲音從兩個人身後傳來,“特別是在說壞話還被當事人聽到了的時候。”
沈嶺竹和十四號齊齊轉過身,看著突然出現在這個房間裏麵的人,表情都有些驚訝。
出現在這裏的人,竟然是沈嶺竹在千金笑裏麵遇見過的一位熟人。
旺財歪了歪頭,笑道:“看見我,你們好像很驚訝。”
沈嶺竹平靜的看著他,“我們不應該驚訝嗎?”
“重新介紹一下,我現在是這家螞蟻工廠的代理廠長,旺財。”旺財穿著熟悉的那套西裝,手上帶著白手套,彬彬有禮的將手放在左肩,微微躬了躬身子。
他笑著,但因為過於鋒利削瘦的五官外形,這笑容看上去有幾分病態的模樣,“作為發現線索的獎勵,我可以告訴你們感染別人的方法。”
沈嶺竹沒有追問方法,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幫我們?”
旺財臉上的笑意淡了,表情似乎有些悲傷,語氣很輕,輕如千斤:“我也是人類啊,貨真價實的人類。”
“但我不能明目張膽的幫人,隻能偷摸的挑著時間幫忙。”
他搖了搖頭,不願再說這個話題,直接道:“感染別人的方法就是殺人。”
“殺掉他,你就能感染他。”
沈嶺竹接著他的話說道:“感染了別人,自己身上的異變就會消失並且那個人第二天醒來,還不會有任何記憶,身上也不會有任何特殊的反應是嗎?”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那個“一號”身上沒有三號的異變,因為他殺了人,將自己的異變感染給了別人。
沈嶺竹並不是專業的法醫,僅僅能看出四號和八號的兩具屍體身上有哪些傷,看不出是哪一處的傷是最先要了他們的命的,如果他能看出來,也就能早一點想到這一點。
“哎呀哎呀,你怎麽知道,”旺財故作驚訝的說道:“真的好聰明呢你。”
沈嶺竹擰眉看他,“你的性格,跟在千金笑的時候差別很多。”
旺財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用一種調笑的語氣說著毀滅他尊嚴的話,“你懂的,我就是園長李萌萌養的一條狗,狗嘛,在主人的地盤總是要收斂一點,裝乖一點。”
“殺人不是唯一的感染途徑吧?”沈嶺竹沒有接話,而是岔開了話題。
旺財笑眯眯的說道:“當然不是,不過另外一種途徑,隻有你自己去找了哦。”
“祝你們好運,我還要去別的工廠看看,你們知道的,代理廠長總是很忙,”他帶著白手套的手指在自己額旁輕輕一點,動作輕佻的對著十四號說道:“再見小可愛。”
說著,旺財就消失在了他們麵前。
沈嶺竹轉頭看向十四號,目光在他的手指上停留了數秒,卻沒有多說什麽,而是道:“走吧,我們先回房間去。”
“時間馬上要到我們昨天昏睡過去的點了,以防萬一還是回房間先。”
十四號點了點頭,“好。”
說完他率先就走了出去,看上去一秒也不想在這個房間裏麵多待。
回去的路上不似在來時那麽沉默,沈嶺竹像是對十四號突然起了好奇心,略微關心的問道:“你是一直很討厭螞蟻嗎,是不是小時候被螞蟻嚇過?”
十四號不是很好接近,一直以來的語氣都比較冷淡,在這兩天白天也很沉默寡言,聽到沈嶺竹的關心,回答也很簡短,不願多聊的樣子,僅僅隻有兩個字:“不是。”
沈嶺竹倒也沒有追問,也沒有因為他的冷淡而生氣,路上的月光黯淡,微弱的白色月光僅能照亮些許道路。
被黑夜遮蓋的臉下,隱隱有些笑意。
一個人的外貌會改變,但一些習慣和眼神是很難改變的。
回到房間之後,沈嶺竹本想和十四號分析一下目前的情況,結果僅僅開了一個頭,便不受控製的昏睡了過去。
“叮!!!”
尖銳刺耳的起床鈴再一次將所有人叫醒,已經經曆過一次的眾人還是被這個猛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從睡夢中驚喜,心跳幾乎都漏了一拍。
而醒過來以後看到的一切,卻讓所有人齊齊傻眼。
“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這樣?”
“我昨晚明明是回了自己的房間啊?”
“昨晚我沒有失憶吧,沒有又死了吧?怎麽我又跟這麽多人在一個房間?”
“哦草。”
“我昨天又死了?”
不大的房間跟炸了鍋一樣,一群人東說一句西說一句,一時間房間裏麵吵鬧得如同七八點鍾的菜市場。
而此時的二號,聽到了自己腦海裏麵的聲音:“叮咚,您將擔任今天的蟻後,請組織工蟻們七點半準時到達食堂,八點準時進入車間。”
二號心裏一驚,但沒有冒昧的開口說自己的蟻後這件事,隻是下意識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標簽,這一刻他極度害怕自己變成了一號。
好消息是,他沒有變成一號,壞消息是,他的標簽號改變了。
“三號?”突然有人驚訝的叫了一聲,“你怎麽回來了?”
被叫到的人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你在對我說嗎?”
“你說什麽呢,我不是三號啊。”
很快,也有其他人發現了端倪,“等等,我的標簽號碼改變了,你們的變了嗎?”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低頭看向自己的標簽號碼。
“我的也變了。”
“我也是!”
....所有人的標簽號都改變了,沒有了一號,三號卻回來了,從二號一直到十六號。
直到此時,他們才恍然間相信了昨天“一號”說過的話,他真的不是真正的一號。
“可是,我們的標簽號為什麽會改變?”
“是遊戲本身就會這樣,還是說這是玩家做的?”
這時候,有人提醒道:“現在不是商量的時候,我們還要在七點半到食堂,你們忘了昨天嗎?”
眾人走出房間,再一次發現周圍的房間都消失了,而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也在所有人離開之後消失,二樓再一次變成一片純白。
走到一樓宿舍大廳,看到牆上的鍾表上麵的時間,七點十分,時間還足夠他們走過去,不用趕著跑。
“如果這樣頻繁的變化標簽的話,我們怎麽能分辨誰是誰?玩家混在裏麵就更不容易被發現了,”走在路上的時間是可以說話的,有人便率先一步開口道:“不如我們每個人說一下自己的名字,每天早上報一下。”
“我先來吧,我叫肖禾,是一開始的六號。”最先開口的這個人,不出所料是六號。
其他人緊隨其後,每個人依次報了姓名和最開始的標簽號碼。
“沈河,最初十四號。”
沈嶺竹聲音緊跟著他說道:“秦一,十三號。”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沈嶺竹是起了一點壞心思的。
而在這些人的名字當中,沈嶺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王強。
那個表麵看上去老實憨厚,能夠將自己的血滴在別人身上從而讓別人能夠操縱自己身體拉長或是縮短的人。
肖禾說道:“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個淨化工作是真的有效,所以在今天,麻煩昨天沒有異變的五個人故意違規一下,好讓我們排除出玩家。”
淨化的工作是真的有效,此時大部分人又是一副完完全全的螞蟻人的模樣了,除了感染了兩次的王強和楊建也就是最初的四號,他們兩個身上還有一處異變的特征。
而對於肖禾的再次提醒,五個人都沒有異議,說話間,食堂已經到了。
沈嶺竹看著這麵前這個鋁製的餐盤和裏麵熟悉的賣相糟糕的麵糊糊,抬頭看了一眼食堂周圍的環境。
這個食堂跟學校大食堂和工廠食堂沒有什麽區別,都有打菜的窗口,也都是幾個位置一張桌子的擺放,食堂的白色柱子上麵還張貼著珍惜食物光榮,浪費糧食可恥的牌子。
唯一不同的是,每次他們來到食堂,飯菜都是好好的擺放著的,打飯的食堂窗口也空無一人,從外麵看過去,裏麵空空的什麽也沒有,更別提飯菜。
椅子上的標簽號數,甚至會隨著他們的號碼改變而改變。
從最初的一到十七號都有,到第二天沒有了三號的標號,到今天沒有了一號和十七號的標號。
這些改變,是有東西做的,還是固定刷新的?每天給他們準備飯菜的,又會是什麽東西。
食堂,都是有後廚的,沈嶺竹盯著空空****的打翻窗口若有所思。
吃過飯以後,來到了熟悉的車間,重複做著枯燥麻木的工作,今天的履帶速度沒有提高,平緩得甚至讓人有功夫觀察四周其他人,隻是不敢移動半步,也不能開口說話。
李不樂也就是二號麵色如常的站在自己的往常的位置,和其他人一起進行著檢查罐頭的工作,一點沒有提及自己是蟻後。
昨天的經曆提醒了李不樂,就算蟻後什麽也不說,喇叭也是會告訴大家流程,會在有人犯錯的時候警告。
看上去,蟻後這個存在似乎是可有可無的。
可是李不樂覺得蟻後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心思一向重,喜歡偷奸耍滑轉小空子,也是他從一開始就慫恿三號先下手為強的。
一早上重複的工作很快過去,車間裏麵的喇叭響起:“叮咚!請各位工蟻在十二點準時到達工廠圍牆完成修築加固巢穴的工作。”
今天下午的工作又一次改變了,肖禾問道:“昨天有沒有誰是接了修築加固巢穴的加班任務的?”
“可以給大家說一下具體怎麽做嗎?也好讓大家注意一下。”
領取了加固巢穴任務的是小雨,也就是一開始的九號,九號從當時八號死亡時的尖叫和哭泣,到現在的名字,都似乎是個女孩子。
小雨表情有些奇怪的說道:“昨天我接了這個工作,它的工作內容就是...”
“你們小時候玩過捏泥巴嗎?工作就是那個,注意不要讓你捏出來的城倒塌就行。”
聽到這話一群人都有些困惑,但是小雨也沒有其他的能說了,“真的就是捏泥巴,你們到了就知道了。”
沈嶺竹突然開口說道:“今天怎麽沒有蟻後了?”
“對啊,既然昨天一號,不對是三號說他是蟻後,那就說明一個蟻後被票出去了,還會誕生一個新的蟻後才對,怎麽今天沒有人說自己是蟻後了?”肖禾一副恍然大悟又很快困惑的表情說道。
他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頗有些說教的意味:“現在大家是一個集體,我希望今天的蟻後站出來。”
“我們對這個遊戲的理解太少,每個人都應該坦誠,精誠團結才能精石為開。”
肖禾說話時,沈嶺竹看了一圈所有人的反應,又看了看肖禾。
總感覺肖禾是有些當領導的後遺症在裏麵的。
沒有人吭聲,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兩兩相看,四眼茫然,表情都很正常。
肖禾沉下聲音來:“如果你不主動站出來,被我們發現了,我們可能就隻有把你當成玩家了。”
“不然我們也想不到任何理由,你隱瞞自己的蟻後身份做什麽。”
一番說教之後,又上了一番威脅,還是沒有人說話,而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圍牆麵前了。
整個遊戲副本都是在這片土黃色的圍牆包裹之中,中間的圍牆的中間上麵掛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匾額:程序工廠。
匾額下麵,最下方,有一個特別特別小的螞蟻洞,以他們的身體是完全沒有辦法穿過去的,而這土黃色的圍牆足足有十丈之高,一仰頭幾乎看不見圍牆的邊際那麽高的程度。
而此時,圍牆前麵擺放著十幾個長相堪憂的灰色的桶,桶身有些癟有些歪的,上麵還沾染著泥巴。
除了桶,還有十幾口袋水泥、十幾個砌牆用的那種砌牆工具和好幾根水管。
“叮咚!請在十二點半準時開始加固巢穴工作,工作時間為十二點半至九點半。”
“溫馨提示:該工作可以兩兩組隊進行,除工作相關的話題請勿與工友交談,圍牆較高,請小心慢行。”
眾人看著這一堆工具齊齊傻眼,這什麽?水泥工還是磚瓦匠。
不是說捏泥巴嗎?
他們忍不住看向了小雨,雖然沒辦法問出口,但是小雨感覺自己從每個人的眼神當中看出了他們想要說什麽。
她無聲苦笑對其他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為什麽。
沈嶺竹徑直走到沈河麵前,語氣溫和:“我可以和你組隊嗎?昨晚相處的很愉快。”
他聲音不大,但其他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向他們投來了奇怪的目光。
怪,太怪了這話,如果不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遊戲副本裏麵,他們都忍不住會覺得是在說些需要打馬賽克的話了。
沈河也忍不住皺眉,剛想拒絕,就聽到喇叭聲音道:“十號、十五號組隊成功。”
這個組隊,竟然捏媽的可以直接單向綁定。
於是一個臭臉和一臉笑意的奇怪隊伍就誕生了,在所有人組隊好了以後,突然又聽到了一句話。
“你的手很好看。”
再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很怪!!真的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