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識
“唉,真是可惜,剛才要是聽我的從外邊淺削現在就沒這麽背動了。”事後諸葛亮總是好當,放馬後炮並不是太過高難的技術,棋未終局就已經有人再次開始發表高論了。
“行了兄弟,照你說的去下就是坐等著輸棋,還不如這樣拚一拚還有機會。”不用當事人說什麽自然有人接口。
“嗬嗬,人家倒是最你說的做了,可結果好象也不怎麽樣吧?”
“那是選點不好,是具體的手段問題,但大方向絕對沒錯。”
“算了吧,就你那兩下子我還不知道,要是讓你來下不讓人全給包了餛飩就算你運氣好。”
“切,咱們倆半斤對八兩,讓你來下隻有輸得更快。”
諸如此類的對話此起彼伏,但兩個下棋的人均是不為所動,依然一步上步地走了下去。
二十來分鍾之後棋局結束,不出王子明所料,黑棋以盤麵十目的優勢取勝。看到兩個女孩收拾棋子沒有再下去的意思圍觀的眾位漸漸散去,小小的桌旁又恢複到原來的平靜。
“我看您剛才搖了下頭,是不是覺得我們下的棋有問題?”坐在原來王子明座位上的女孩問道。
“嗬嗬,你們倆的水平很高,我隻有羨慕的份,哪會有什麽問題。”王子明笑笑答道,這個短頭發的女孩心還挺細,自已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就會引發出這樣的問話還真是沒想到。
“您別客氣啦,下棋開始後我可注意您半天了,當我姐下了那手棋之後您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沒了,我猜您一定是已經知道棋局之後的進程才失去興趣的,對不對?”短發女孩充滿自信地說道,一旁邊的長發女孩則是用懷疑地看看妹妹後轉而用目光向王子明探尋。
“你的觀察力還真是敏銳,不過下棋時還能被棋盤外的事影響,這一點你可不如你姐姐。”既然人家都說得這麽清楚了,隱瞞就沒什麽必要了。
“哈,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家裏人都說我做事不專心,比不過姐姐是理所當然的。”調皮地吐吐舌頭小女孩顯得非常的可愛。
“您是覺得我打入中腹的那手棋不好吧?我也覺得那手棋似乎不是很好,隻是找不到更好辦法才不得不那麽下的。”做姐姐的比妹妹要沉穩地多,說起話來神情專注讓人難以拒絕。
“也不能說那手棋就不好,如果是我下的話大概也會是那個著點,我隻是覺得在那之前在左邊黑棋外勢那兒點一下問問應手可能會好一些。”別人虛心求教王子明自是不能隨便亂講。
姐妹兩個都是高手,用不著棋盤棋子,一經提醒腦海中就已經回憶起剛才的畫麵,短暫思考之後妹妹就先有了反應。
“哇,幸好姐姐沒有那麽下,要是那麽走了那我頭可就大了!”誇張地拍拍胸口短發女孩慶幸地叫道。
“唉,我怎麽就沒有注意到這一手呢。”長發女孩則是一臉的懊喪,顯然是對沒有抓到棋局的要點自責。
“嗬嗬,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是常有的事。”女孩子自憐自責的樣子很有點讓人心疼的感覺,王子明下意識地安慰道。
“您就別安慰我了,那塊棋有弱點我也知道,可什麽時候去衝擊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唉,發現那手棋並不難,難得是掌握時機,早了會讓黑空變實,晚了又有可能被全給吃進去,隻有在那一瞬間才是絕佳的機會。”長發女孩歎息道。
“是呀,要真是那麽走是了我是圍了嫌小,不圍你再在中腹走棋我就找來到攻擊好點了。”短發女孩補充道。
“能抓到這麽一縱既逝的機會看來您是位高手,有幾段?”長發女孩問道。
“我沒有段位。”王子明微笑答道。
“怎麽可能!我和姐姐都有專業初段的資格,您能看出我們沒有注意到的棋至少也得有業餘五段以上的!”短發女孩吃驚地問道。
“難道您是職業棋手?”做姐姐的心思比之妹妹還是要細一些。
“不,我不是職業棋手。”的確,現在的王子明並不是以棋為生。
“那您的感覺怎麽那麽出色?”姐妹兩個顯然不能接受一個普通人隨口說說就比自已多年的訓練結果還要高。
“嗬,可能是我看過的書多些吧。我是搞翻譯工作的,主要是把日本,韓國出版的圍棋書籍譯成中文發表,時間長了也就有了些經驗吧。”王子明微笑地答道。
“這樣啊,怪不得呢。”恍然大悟的表情出現在兩姐妹的臉上。
“對啦,聊這麽半天還沒問您怎麽稱呼呢。”姐姐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
“王子明。你們呢?”
“我叫李紫茵,我妹妹叫李紫芸。”姐姐答道。
“名字不錯,看來你們的父母文學修養很高。”王子明誇獎道。
“嘻嘻,他們倆就會做生活掙錢,哪來的文學修養。名字是我二叔起的,本來是打算給他自已的女兒用的,我爹媽看不錯就搶了過來,要是讓他倆起我估計也就是什麽小鳳小花之類的吧。”妹妹笑著說道。
“王先生您是搞翻譯的,那這次是要到哪裏公幹?”姐姐大概不想讓妹妹在外人麵前說自已的父母轉開話題。
“我哪有什麽公幹,我是自由職業者,工不工作全憑自已。這次是去北京,那裏有家出版社打算出版一套日本棋聖戰叢書,把曆屆棋對戰對局者的自我解譯成中文,約我去談一談計劃。”
“是嗎?那可太好了。不過棋聖戰到現在有四十多屆了,對局有好幾百,工作量很大吧?”李紫茵問道。
“是很大,所以才要以叢從的形式發表。至於用多長時間,多大篇幅得洽談之後才能定,我估計可能最少也得花近半年時間才能告一段落。”
“那這麽長時間你住哪兒呢?”
“去了先住賓館,如果和出版社能談妥的話他們會給我安排住址的,應該就是在石景山附近吧。”王子明答道。
“太巧了,我們就是去石景山去的,這下子不怕沒熟人啦!”李紫芸興奮地叫道。
“紫芸,注意點,這不是在家裏,別那麽大呼小叫的象個瘋丫頭。”李紫茵提醒著對麵的小女生。
“怎麽,你就不開心嗎?本來還以為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現在有個同伴能不高興嗎?”小女生反駁道。
“對不起,我妹妹就是個麽個瘋樣,您別見怪。”做姐姐的操心事就是多,有這麽個妹妹有時也真讓她煩心。
“嗬,沒關係,女孩子活潑一點沒什麽不好。不過她說你們到了北京沒有認識的人是怎麽回事?讓兩個女孩子自已來北京你們父母不擔心嗎?”王子明對李紫芸的反應很是好奇。
“他們有什麽好擔心的,本來他們倆平時就不怎麽著家,一天到晚的忙著做生意,哪有心管著我們。”短發女孩子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很是高興,大概並不認為有人管著是件好事。
“您別聽她胡說。事情是這樣的,我二叔幾年前在石景山開了一家棋社,現在我二嬸因為身體不好需要長期休養,醫生說北方空氣太幹燥不適合病情恢複,所以他隻能培我二嬸去海南。本來打算把棋社關了,可又不忍心看著那麽多老棋迷沒處下棋,正好我們倆現在沒什麽事就幹脆叫我們來接手。我們也覺得該鍛煉一下就答應了。”
“經營棋社?不簡單呀,北京那個地方高手很多,棋社也不少,相互之間經常踢館挑戰,能經營幾年看來你二叔很厲害。”
“那是當然,我二叔可是第十五屆全國晚報杯的冠軍,實打實的業餘七段,在全國的業餘棋界也是想當當的人物,有他坐陣有幾個人敢來自討沒趣。”短發小女生一翹鼻子驕傲地說道。
“這麽說你二叔是非常有名氣了,他叫什麽名字?”
“李成龍,怎麽樣?聽說過吧?”
“當然,業餘七段全國加起來也不過才一百來人,隻要是這個圈子的人怎麽會不知道。”
“不過他離開北京之後怎麽辦?你們的水平算是相當不錯了,可據我所知在北京有這樣水平的至少也得有兩三百,其中不乏以賭棋為生的半職業者,那些人經常受雇於人充當打手去踢場子,以你二叔的實力自是不怕,可是對你們來說這可就有點困難了。”王子明問道。
“唉,不行也得上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叔幾年的心血就這麽沒了。其實就收益而言經營棋社並沒有多大好處,扣除雜七雜八的費用根本就掙不了多少錢,我二叔並不在意棋社是賠是賺,他能掙錢的地方多了,這一點點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我想他之所以開棋社本意就是想有個能和棋迷交流的地方,我想如果低調一點,隻要不影響到別的人應該可以堅持下去吧。”李紫茵有些擔憂地說道。
“姐,你怕什麽,就算北京的高手多但咱們倆的初段本也不是走後門來的,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我就不信那些人就能把咱們怎麽樣!”做妹妹的倒是豪情萬丈,很有點巾幗英雄的氣概。
“嗬嗬,倒也是,你們倆的棋力已經是很不錯了,再加上年紀輕,成長的空間還很大,我想隻要挺過了頭兩個月應該就能站穩腳跟吧。”王子明也開解道。
“一個籬笆三根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相逢是緣,到時候您可得幫我們渡過這個難關。”李紫茵很是挺會打蛇順杆爬,一聽之下立刻就把話頭接了過去,雖然麵前這個人並不是知根知底,但本著稻草心理還是要試探一下。
“沒問題,隻要有空我一定會去的。”對王子明而言這不過是一句場麵話,出書的事還沒談,到時還留不留在北京還兩說呢這個時候答應什麽也沒有意義,不過他如果知道這句話以後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麻煩現在大概就不會答應得這麽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