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舟自認自己和霍晏乃是佳偶天成, 天生一對,美得不得了。

霍晏卻以為他心有顧及,立刻說道:“我並非將你視為渡劫的利用對象, 如果我有半分他意, 就叫我永世飛升不得。”

修道之人不比凡人,不能胡亂許下誓言,霍晏清楚, 陸擇舟也清楚。

他握了握霍晏手掌,目含柔情, 道:“其實我也不是此方人。”他將自己知曉所謂劇情的事情, 也一起告知了霍晏。

霍晏亦是大為吃驚,但想到陸擇舟身上的奇遇, 旋即恍然,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了。

兩人再無半分隱瞞, 說清楚了雙方之間的秘密,不由愈發親密。而陸擇舟也更覺得這少年的身體麻煩異常, 迫不及待想從太清門離開。

但他還未見過掌教真人,身上主持的擔子也還沒有卸下去,不能這麽說走就走。

兩人便又一同去見了洪圖真人。

洪圖真人一見陸擇舟便大驚失色, 脫口而出便是:“老祖宗……這是擇舟的風流債嗎?”

兩人的臉俱是一黑, 而身為玄龜的洪圖真人感受到天道氣息在這孩子身上流轉,瞬間明白過來, 麵前這孩子正是陸擇舟本人。

因此對於陸擇舟請辭主持, 想要暫離太清門一事,很爽快便答應了下來。

來玩笑, 馬上要收獲一個氣運所鍾的弟子, 他高興還來不及, 又怎麽會阻止對方行事。再說比試大會又有什麽稀奇,哪裏比得上承天所運?

“你們隻管去,這裏的事情自有我和一眾長老。”他頷首道,無論是什麽邪魔外道,他拚盡全力也會阻止的。

得掌教真人應允後,陸擇舟已是徹底放下了心,正欲離去時,他忽而想起了一件事,便開口問道:“掌教,這幾日各大仙門是否已經到齊?”

洪圖真人身為掌教,這幾日分別接見了各大門派的真人長老,對於來客再清楚不過,微微點頭道:“皆是到了。”

陸擇舟回眸看了霍晏一眼,對著洪圖真人一行禮,道:“多謝掌教。”

話完之後,他便霍晏一齊走了出來。

“我所說的魔修曆元駒,此時應該已經來了。”陸擇舟皺了皺眉,“這件事還是跟掌教說一聲,叫門中有所防範才是。”

霍晏道:“不必,此事由我來說就是了。”

陸擇舟沒有意見,從乾坤袋中取出蠱蟲,目露惋惜,看來這回是沒有機會報複下蠱之仇,叫兩個男主互相猜忌了。

霍晏看他對這以牙還牙之事念念不忘,便道:“這有何難,你把這蠱蟲交由我就是了。”

陸擇舟想了想,笑道:“算了,他們都不重要,還是顧好我們自己吧,我也不想再與他們糾纏了。”

什麽劇情,什麽男主,都與他無關,他隻要守好自己道侶以及這一方天地就心滿意足了。

他這麽想著,眸色越發清亮,渾身都透著一股輕鬆與肆意。

霍晏看著,也不由展眉而笑。

兩人相攜,就這麽拋下修仙界仙門齊聚的盛會,尋找起了陸擇舟記憶中的機緣。

大到修仙界一方,小到凡界一角,盡數在他們腳下。

而此時,太清門除卻盛會,還有一件事情叫門中弟子議論紛紛。此事有關懷虛長老的唯一弟子,也就是他們的大師兄。

傳聞有人前些日子見到了一個小娃娃,那小娃娃與大師兄模樣一致,仿佛刻印出來般的,正是大師兄當年在山下留下的風流債。

如今那孩子的生母去了,無可奈何之下便把孩子又送上了太清門。

得知傳聞的懷虛真人:“……”好家夥,風流債確實是有,隻不過咱們的老祖宗可生不了孩子。

他頭疼之餘,當即便找上了同為知情人的掌教。

掌教隻覺得好笑,但事關自家老祖宗,可不能任由這種毫無根據的八卦四處亂傳,立馬便做了澄清,叫眾人不可胡言亂語。

他卻不知,樹欲靜風不止,這種事情愈澄清愈不明,也讓弟子們愈發好奇了起來,直至大會開始,才漸漸無人討論。

不過這件看似是無關痛癢的風流韻事,卻叫幾人十分在意。

“那陸擇舟倒是有幾分本事,竟叫那凡人女子尋上門來。”說話的正是偷偷來尋夙空的曆元駒,隻見他劍眉微挑,語氣中半是調侃半是譏諷。

夙空是不信這事的,畢竟陸擇舟到飛升依舊是孑然一身,從未聽說過他什麽女人和妻子,但也架不住這幾日總有人在他耳邊反複提起。

當初若是他先提出的解除婚約,可能也不會生出一絲怨念,到如今,竟隱隱叫他有些後悔了。

好在夙空清楚,陸擇舟境界倒退,再也恢複不到從前那般豐神俊朗的模樣,更不會機會再度飛升,否則……

“好了,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他冷下臉,本是在練劍,此時卻將劍猛地合入劍鞘,收了劍式,俊秀的臉上寫滿了不虞。

“你這劍倒是練得極好,有幾分銳氣衝霄的劍意了。”曆元駒對他向來是百依百順的,見他生氣,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稱讚起了他的劍法。

心中卻更是醋意大發,因為他清楚,夙空並沒有拜入劍峰,而這等凜冽的劍法,除卻陸擇舟,又還有誰肯授予。

“……”提起劍法,夙空便沉默了。

曆元駒注意到,眼中陰冷之色便越發濃重,不過他麵上依舊不變,笑意盈盈的同夙空交談。

等到兩人一番耳語親近,這才親自送了夙空離開。再回到原處時,他的唇角已無半分笑意。

“尊主。”一道黑影屈膝跪在他的跟前。

曆元駒陰沉得能滴下水來,冷聲道:“依照計劃行事,伏靈宗的掌教和兩位長老都在太清門,不過剩下兩個元嬰期的老家夥,你帶上我們的人,把事情做得幹淨利落些。”

“是。”黑影低首道,“隻是為何要用那陸擇舟的麵孔?我們與正道修士氣息不同,怕是偽裝不了……而且太清門是仙修魁首,又有那太初真君坐鎮,我們當真要與太清門撕破臉皮?”

曆元駒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忽而目含譏諷笑了起來:“那太初真君閉關多年,如今一心尋求大道。而那陸擇舟不過一小小弟子,就算有些天賦,但隻要與魔道勾結一事敗露,那太清門甚至整個正道修士,豈會放過他。”

“而他,不過是我魔道攻入正道的一個契機。”他唇角勾起,眼中露出不滿之色,“這些年來,那太清門掌教帶領九大仙門,對我們魔道嚴防死守,哼……這些所謂魔將魔尊倒也全是廢物,被正道壓得動彈不得……”

因夙空之故,曆元駒對於陸擇舟是又妒又恨,當初出手設局暗殺對方也正是出於這點,可是沒有想到陸擇舟卻意外逃回了太清門。而夙空不僅對他沒有斷情,還有死灰複燃之勢。這叫曆元駒對他更加忌憚,隱隱生出一種危機感,仿佛不殺死對方,自己失去的東西一定會越來越多。

他本應蟄伏,等到如今這個借用正道的身份,足夠掌握一派核心之時再動手,可……曆元駒總覺得,此時不動手日後後患無窮。

“陸擇舟。”曆元駒輕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陰霾翻滾,哼笑一聲,目光轉向黑影。

“……”他前後談論魔道眾多魔君的話,黑影卻是不敢應的,感受到他的目光,隻得又把頭低下了幾分。幸好曆元駒也沒有繼續嘲諷下去,清楚黑影在憂慮什麽,他氣定神閑道:“你放心,陸擇舟我自會找人假扮。屆時,等伏靈宗找上太清門時,我再催動他身上的魔氣,嗬……”

黑影連連稱讚:“此計甚妙,那陸擇舟就算是有口也難辨明。”

至於為什麽要選擇伏靈宗?隻因正道之中伏靈宗大多是丹修和醫修,實力最弱。

沒理會他的奉承,曆元駒問道:“你確定他是離開太清門了?”

黑影道:“是的,那陸擇舟本來被定為大會主持,現在卻從不露麵,就連外頭的流言蜚語也從未出麵澄清,定是離開了洞府。”

曆元駒眯起眼睛,緩緩笑道:“妙極妙極,這樣更方便我們行事。”

他看向黑影,淡淡道:“你先行一步,等我把這裏的事情安排好,就與你會合。”

他的命令,黑影盡數聽從,聞罷便領命離去。

此時月黑風高,群星隱而不出,唯有寒風陣陣,吹得四周鬆柏婆娑搖曳。

正是殺人的好時機。

曆元駒從袖中取出一個匣子,匣子外表平平無奇,可匣子中的東西卻是一顆光華流轉的玉石。

這正是舉世無雙的魔道聖物,魔尊舍利,以曆代魔尊的修為灌注而成。

到了曆元駒手裏時,不知已經吸取了多少任魔尊的畢生修為,力量非凡。

曆元駒本是要到化神期再取出,作飛升渡劫之用,如今取出,卻是為了對付陸擇舟以及其身後的仙門正道。

旁人隻知道這魔尊舍利灌注了諸多魔尊的修為,卻不知道這東西也是極好的偽裝之物。

曆元駒雙目微闔,將體內的魔氣渡到舍利當中,再睜眼時周身已散發出了極為純淨的仙道功法的氣息。

他抬起手,長劍一揮,衣袍翻飛,竟真有些許道骨神韻。而這一劍的劍意,若是叫對陸擇舟熟悉的弟子來看,還真有幾分相似。

而這滅門計劃中,假扮陸擇舟一角,當然是由曆元駒自己出馬。

要說這曆元駒真不愧是魔道中的佼佼者,這一招劍式雖由夙空所傳,他從未看過陸擇舟親手舞過,竟然也能窺得幾分劍意。

這幾分劍意,熟悉陸擇舟的人看不出,但糊弄外行卻是夠了。外頭誰人不知,陸擇舟是正道這一輩的佼佼者,年紀輕輕就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劍道。

曆元駒要這原本屬於陸擇舟的榮譽,變成足以絞死他的鐵鏈。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之前陽了,所以這些天沒有更新……感覺後遺症還是有的,一直頭暈惡心。大家要好好保重身體,做好防護哈!就算陽過也不能掉以輕心,一定戴好口罩!

明天繼續更新,快完結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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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寶子捉蟲了,謝謝嗷,這幾天會修修看到的錯字w然後感謝大家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