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百五十六章第二次文鬥
這幾天裏,顧陽的人生過得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悲催。
麵對約瑟芬娜這個天生的音樂狂人,他著實是有些吃不消,每次見麵都要練習一遍不知道多長時間不曾練習的鋼琴奏鳴曲,兩人表麵上的氣氛很融洽,但是實際上每天都在隱隱的比拚,看誰先輸下陣來。
好在顧陽前世五年在床上的日子裏,遊覽了不少鋼琴曲的演奏,那些曲譜都鐫刻在了記憶裏,否則的話,早就投子告負了。
若是平常,他認個輸也就罷了,畢竟這不是自己的主攻一麵,輸了也沒啥大不了的,但是在國外少女麵前,怎麽著也不能隨便認輸,還是要撐起國人這個麵子不是?
也由此,他還將持續這種日子,直到想出辦法搞定約瑟芬娜。
又是嶄新的一天。
琴房裏,一陣優美而又悅耳的音樂聲後。
在和約瑟芬娜再次合奏彈完了一首小提琴盒鋼琴協奏曲後,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顧陽舒了一口氣,裝作無意的抬頭問向對方:“安娜,不是說你要在上京奧運會上演奏小提琴嗎?為什麽你有這閑暇時間在這兒練琴?”
少女的手指輕輕撩撥小提琴的琴弓,擁有著一種音樂所賦予的靈韻美,回道:“那是因為我不太想演奏先輩們的曲子,我覺得那很遜,我想要表演全新的創作曲子,我想展現一個全新的自我。”
“嗯,很不錯的想法,那你現在有好的創意了嗎?”
這一句話問出,約瑟芬娜的情緒立時低落下來,回道:“暫時沒有,我試著創作了幾首,但是感覺不好。”
顧陽蠕動著嘴唇,有心想說我有曲子,但是想想現在的自己和對方還算不上很熟,又壓下了念頭,轉而掏出手機,刷刷欣浪微薄。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時機還未成熟,壓個兩三天再吐出自己的想法吧。
經過了十幾天的冷淡處理,網絡上關於《生如夏花》的風浪終於平息了下去,人們的目光漸漸移向別的方向,留在他們心中的,沒有他和青韻的文鬥,隻有那首讓人靈魂都為之安然的長詩。
在網上搜尋了一番最近的時事,和那些好友打趣生活的評論回複上兩三句,突然間,一條新的私信發到了他的微博賬號上。
那竟然是古詩詞詩人高就的!
“我已在天海市,能否出來一敘?”
看到這條信息,他疲憊的心神立時一震。
終於來了!
這是第二次文鬥開始的信號!
自從第一次的文鬥他和青韻以和平攜手而結束,高就那邊就沒了聲息,許久都有應答,沒想到這次對方居然直接跑到了天海市,想要和他見麵。
這是要麵對麵進行第二場文鬥嗎?
既然對方已經跑了過來,他自然也不會畏懼避戰。
想了一想,他在私信上如此回複對方:“自然可以,不知道在哪裏一見?”
對方的回複很快,也就半分鍾的功夫,新的私信便傳了過來。
“聽風茶社吧,一個小時後見。”
關上手機,顧陽站起身來,朝著約瑟芬娜微笑道:“抱歉,今天我要去見一個朋友,要先走了。”
今天不用再和對方繼續彈鋼琴,對他來說隱隱是種解脫,心情反而沒有即將與人文鬥的緊張感,而是有著說不清的輕鬆感覺。
他有心和對方建立好關係,但是這種不停彈奏一些要從腦海深處扒出譜子的折磨感,真的是讓人難以承受的住啊。
“嗯,什麽樣的朋友?”
“一個很有才氣的朋友吧。”
“我在這裏閑的無聊,能不能帶我一起去看看?”
這個提議讓他心中一愣,隨即凝神去看約瑟芬娜素白的麵孔,透著一種淡淡的好奇,稍一思慮,便笑著答應了這件事。
看得出來,約瑟芬娜是個心高氣傲的音樂才女,由於這一分高傲,她來到華夏這麽長時間,也沒認識幾個朋友,否則也不會經常一個人在學校裏走來走去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需要好好經營,這一次去茶社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況且,他想這一次的文鬥顯然並不是劍拔弩張的文人互毆,而是近似於一種友好的交友切磋,要不然也不會選在一個茶社,直接在網絡上對戰就行了,帶個人去也沒什麽。
大半個小時後,聽風茶社。
這是一家擺設帶有古代風味的茶社,木質的房子架設結構塗上了朱紅色的漆,服務員的穿著近似於古代店小二的打扮,置身其中,給人以穿越時空去了千年以前的錯覺。順著服務員的指引,他和約瑟芬娜走上二樓,推開一個小包間的門,裏麵正有兩個人在等著他。
顯然,這兩人是一對情侶,男的氣度絕佳,有種淡淡的文人氣質,而女的樣貌嫻淑,乍一看起來,並不覺得非常漂亮,但細細一看,卻又覺得很有韻味,屬於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
見門被推開,一個少年帶著一個外國人出現在麵前,裏麵的人一時錯愕,幾秒後便反應了過來,兩人同時站起身來,而男的則微笑道:“你們好,我是高就,這是我的女朋友齊悅。”
顧陽點頭有禮道:“兩位好,我是顧陽,這位是我的朋友約瑟芬娜,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而約瑟芬娜也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稍稍寒暄一兩句後,四人便坐了下來。
聽風茶社的茶水在周圍很有名,五湖四海各種類型的茶除了其中格外珍貴的幾種之外,這裏都有一點,顧陽以前沒過來喝過,這一次倒是有了品嚐的機會。
他們所處的包間有著古代酒樓的風格,隻需撐起窗子,便能看到外麵的風光景色,徐徐聊上幾句,窗外的涼風吹入,倒是頗有幾分過去文人雅士的韻味。
“顧兄你可以試試這茶味道怎麽樣。”
坐下不久,高就便熱情的斟了一杯濃綠的茶水,推到顧陽的麵前,向他介紹道。
顧陽笑著稱謝,輕輕抿了一口,讓茶水的滋味在口腔裏流轉,點頭道:“味甘而香濃,非常好的茶,喝起來很舒服,可惜我不懂茶,不知道這是何地產的,隻知道喝,倒是讓高兄見笑了。”
高就笑了笑,說道:“喝茶喝茶,喝的也就是一個茶字,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喝茶裏麵有多少文化,隻知道喝罷了,這茶的名字叫‘海雲甘’,去年的時候曾經在這裏喝過一次,就掛念上了,所以這一次見麵特地又點了一次,還是當年那個味道啊。”
聽聞高就承認自己也不太懂,顧陽立時就對這個人起了好感。
這位古詩詞詩人說話不驕不傲,也不湊用半古不白的言辭,就是正常人的交流方式,不顯張揚,說起話來讓他感覺非常的舒服。
看來這次文鬥是以文會友啊。
顧陽暗暗給這次的會麵下了定義,回頭去看約瑟芬娜的表情,顯然,這位來自於異國他鄉的少女喝不慣這茶水的味道,咽了一口就將麵前的茶水放置不動了。
“文化的差異始終是文化的差異,就算是有著一份熱愛,也難以抵消兩個國度間的鴻溝。”
看著對方的反應,顧陽輕淡笑笑,繼續和高就聊天。
兩人之間的交談並沒有談及文鬥二字,似乎忘了這個詞,而是隨意的扯東扯西,聊著文化方麵自己的見解。
這種己身觀念上的碰撞,不是文鬥,卻勝似文鬥,言語間所透露出的東西,完全可以證實對方的語言修養和能力。
在這交談的途中,杯裏的水少了又少,對方的茶杯由他的女朋友齊悅加滿,而自己的杯子卻是由自身加滿。
聊天的空隙間,他回頭看了看約瑟芬娜的舉動,瞧見對方正在無聊的玩手機遊戲,隻能無奈的挑挑眉頭,心想著下次還是不要帶對方出來了。
兩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國度間的思維方式也有這極大的差別,這樣下去,對自己的想法沒有絲毫的助益,隻會越發隔離。
在言語中漸漸搭建起了對方的印象,高就驀然站起身來,走到窗台處,看著窗外的街道風光:“今天的天氣不錯,正適合於吟詩作對,顧兄可願與我一同即興一首,寫出一首好詩來?”
來了!
顧陽心中一動,同樣站起身來,走到窗台邊,瞧著街道上的行人,從容的說道:“高兄既然有興致,我也不能不奉陪啊,就請高兄出題吧。”
經過了那麽長時間的交談,兩人之間已初步建立起了朋友這層關係,如今的文鬥,隻是相互認同的最後一道關卡,以及文人一點淡薄傲意的體現罷了。
高就的眸光在樓下的街道上搜尋片刻,突然亮了起來,搜尋到了目標,指著東麵的兩人說道:“就以這正在離別的二人為題吧,如何?”
顧陽順著高就所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一對正在分別的小情侶。
從高處看下去,由於距離原因,兩人的麵目已經看不確切,而那股相別的悲意卻是能看出來,女聲站在路邊,看著對方一步一步的離去,雙手在臉上抹著,似乎在抹去眼淚,而男生走幾步便回頭一次,直到在人海裏看不見對方的身影時,這才狠下心來,瘋狂的跑動起來,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如此的一幕,深深擊中了顧陽心的柔軟處。
這幅場景,和當時他和許月薰離別的時候何其相像?
“有情人,終究是分別了。”
高就看完了兩人分別的整個過程,心中也不免增添了一抹淒然,有感而發的開始慢慢吟誦詩句。
但顧陽並沒有在聽。
他心裏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一幕,以及當初兩人離別的漫天飛雪。
初見,分別,美好……無數段回憶湧來,讓他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顧兄,我吟完了,你覺得這首詩如何?”
這時候,高就吟誦完了自己的詩句,朝著失神的顧陽說道,結果一聲之下對方沒作反應,又連叫了兩聲,這才讓少年從沉思之中醒了過來。
他眨眨眼睛,口不對心的稱讚道:“好詩好詩,著實是好詩,我很喜歡。”
“顧兄謬讚了,剛才看顧兄的樣子,似乎略有所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好的句子,能否道出一二?”
高就見顧陽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對方可能有所感悟,沒把自己的詩句聽在心裏,也沒生氣,輕飄飄的揭過那句稱讚,心中則有種深深的期待感,想知道對方會吟誦出怎樣的句子。
這個時候,即便是身為異域來客約瑟芬娜都明白了兩人之間在幹什麽,心生好奇的她和齊悅一同走近窗口,想聽聽顧陽會有怎樣的句子,即便是聽不太懂,也產生了初次遇到這類文鬥事件的新鮮感。
顧陽故作輕鬆的一笑,瞧著高就期待的神色,散去心中浮現上來的點點憂傷,開口說道:“那我就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