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花
眾人屏氣凝神，抬起眼，看向表演台。
楊夜正要答話，體內那枚扳指，突然一動，一股熱流順著經脈，瞬間流淌進了他的腦海。
猶如撥雲見日，一切混沌，忽地豁然開朗。
“陛下請出題。”
他眼中光芒閃動，嘴角露出了一抹自信。
“好。”
先皇聽到他的回答，心中微感驚訝，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隱隱的期待。
“我夏國自開國以來，就崇尚文武，修武者和修文者同樣重要，缺一不可。修武者，需要凝聚朝氣，每日修煉，另外，修文者和一些普通的百姓，也需要另一種朝氣。沒有朝氣，沒有激情，就沒有國家的繁榮。”
先皇抬眼，望著天邊的太陽，全身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中，朗聲道：“楊夜，你便以朝氣為題，作一副畫。我知曉你從未碰過畫藝，這次，便給你五炷香的時間構思和創作。”
先皇此話一出，眾人皆心中驚愕。
既然知道楊夜沒有學過畫畫，為何還非要讓他創作不可呢？難道那兩件曠世奇作殺人歌和精忠報國，還不能抵消他的罪過？
抑或是說，先皇是別有用心，真的要他去死？
可是這樣的一個天才，連他們這些人都知道對夏國的重要，先皇絕對不會糊塗。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眾人疑惑，楊夜也同樣疑惑。
“先皇如此態度，難道知曉我一定可以做出？”
楊夜目光微動，心中暗暗思索。
“陛下如此做，肯定是對那楊夜心懷殺意，今日如論如何，楊夜也將無法擺脫這殺人的罪名。就算他僥幸不死，肯定也會被關進牢房，到時候……”
雷明跪在地上，心中暗暗幸災樂禍。
他決定了，楊夜的天賦如此恐怖，絕對不能再任由他繼續折騰下去，找到機會，一定要果斷下手，免得到時候追悔莫及。
“爹爹，怎麽辦？楊夜他……”
唐馨雨見楊夜皺眉沉默，心中頓時無比沉重起來。
唐景天為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道：“雨兒，陛下如此，定然有別的用意，就算楊夜無法作出，也沒有關係，為父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在最後排的位置上，那駝背老頭跪在地上，縮著頭，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起來，低聲道：“雲聰，我咋感覺我們被發現了呢？”
那青年也緊緊低著頭，低聲道：“那還用說，發現是肯定的，不過以他的脾氣，是不會理會我們的。”
“哦，那老頭我就放心了。”
駝背老頭心中一鬆，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了，道：“你說說，他明知道那小子不會畫畫，為何不趁剛剛那首精忠報國的歌曲現世的機會，饒他一命呢？萬一這小子一個東西也畫不出，他豈不是進退兩難？”
青年沉默片刻，抬眼看了表演台上的少年一眼，道：“老師，你沒發現，他看楊夜的眼神就不一樣，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一般。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算到時候真的進退兩難，不是還有我們嘛。”
老頭聞言一驚，嘴唇動了動，卻是終究沒有說出勸阻的話來。
“楊夜，本皇已多給了你一些構思的時間，現在，正式開始吧。”
先皇伸手一點，五炷香練成一條線，豎立在半空之中，開始燃燒起來。
場上眾人，呼吸一滯，緊張等待。
陳少飛親自端著顏料等畫畫所需物品，放在了楊夜的麵前，隨後躬身，準備退下。
卻聽楊夜忽然道：“陳教導，麻煩把這張畫紙取下，給我換一張白色的布來。”
“布？”
陳少飛一聽，頓時一愣，以為耳朵聽錯了。
你不是要畫畫嗎？不用畫紙，用布是什麽意思？
那些看客聞言，也是一臉不解，夏國自開國以來，就沒有見過用布畫畫的，難道他自知必死，準備隨意塗鴉？
先皇卻是目光閃動，吩咐道：“他要什麽，就給他拿什麽，不用遲疑。”
“是，陛下。”
陳少飛連忙答應一聲，卻聽楊夜繼續道：“麻煩陳教導，再給學生拿一些核桃油和一把匕首。”
“好。”
陳少飛心中暗自嘀咕，卻不敢囉嗦，轉身快速去準備。
虛空中，那第一炷香，煙霧繚繞，催動著令人緊張窒息的時間。
不多時，陳少飛快步來到表演台，把白布換上，東西都放在了楊夜的麵前。
眾人睜大雙眼，看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然而，楊夜什麽都沒有做，而是站在白布前，緩緩閉上了雙眼，似在沉吟，似在思索。
“哼，裝什麽樣子，不會畫就直接說，還搞的很高深莫測的樣子。”
雷坤見此一幕，心中暗暗鄙夷，卻是滿臉幸災樂禍。
“楊夜同學沒有學過畫畫，這次糟糕了。”
那些文院的老文師，皆滿臉擔憂和焦急起來。
在最後排，一個偏僻的角落裏，一名白衣少女，安靜而坐。
她手中拿著一支翠綠的玉簫，一雙眼眸，清澈如水，微泛漣漪，那張精致絕妙的臉頰，卻是冷若冰霜，令人望而生寒。
她看著楊夜，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全場，驚無聲息，目光緊緊盯著台上的少年，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表演，或者，棄筆認輸。
當第一炷香燃燒到一大半，眾人正等的不耐之時，楊夜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端起杯子，把整杯的核桃油都倒進了幾種色彩的顏料中，拿起狼毫，快速攪拌起來，雙眸中，激情燃燒，亢奮而充滿熱情。
“這……這小子莫不是瘋了？怎麽地把核桃油倒在顏料中呢？”
眾人看到這一幕，皆暗暗吃驚。
先皇也一怔，眉頭微皺，難道這小子已經放棄了？
然而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便見楊夜突然端起金黃色的顏料，直接潑灑在那張白布上，頓時整片白布，金黃遍布，一片狼藉。
“完了完了，這小子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就算不會畫畫，也不該這樣啊，簡直就是故意侮辱先皇的智商。”
眾人連連搖頭，心中暗暗歎息。
楊夜渾然不覺，雙眼光芒熠熠，滿是激情。
他丟下狼毫，伸出手掌，直接在白布上抹動起來，瞬間，把整片白布都塗成了金黃色，不留一絲空白。
先皇雙眼微眯，剛要說話，卻見楊夜拿起狼毫，再蘸上金黃色的顏料，在黃布上快速揮動幾下，一朵顏色稍濃的金黃花朵，赫然而成！
那花朵筆觸上提，花蕊怒放，熱情似火，充滿了一種張力和爆發力。
然而，整張布上都是刺眼的黃色，看起來極為單調。
“這好像是一朵向日葵啊，嘿嘿，多麽奇葩的畫法和技巧啊。”
有懂畫的名士，一看到楊夜所畫的那朵花兒，頓時冷笑一聲，滿臉嘲弄。
然而，一切，並沒有停止。
楊夜提筆，繼續蘸著金黃色的顏料，繼續畫著另一朵熱情怒放，花蕊誇張上揚綻開的向日葵。
人群中，議論聲起，嘲笑聲，更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