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書歆離開醫院後,就打車去了餘誌遠住的醫院。
去到時天色已晚,餘書歆隻能隔著玻璃看著**沒有意識的人,嚴格上來說,餘誌遠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是小學教師,有份穩定的工作,對她也算得上是溫和。
隻是直到他被學校辭退了之後,整個人鬱鬱寡歡,開始學會了喝酒,有時候醉起來還和人打架,有時候灰頭蓋臉的回來。
但他從來沒有打過她,小時候單晚清徹夜不歸,他幫她紮辮子,那個時候真的很好。
餘書歆望著餘遠誌沒有反應的樣子,眼淚從眼眶中流下,自打單晚清被她撞破出軌那天,她受不了自殺被人送入醫院,餘遠誌匆匆從外地趕回來。
麵對單晚清出軌和離婚,他都表現得異常平靜,一邊照顧她,讓她別想不開。
一邊在外麵打好幾份工作,自那天開始他就變得不說話,更不出去喝酒了。
餘書歆以為他經過這樣的事情後想通了,振作起來了,卻想不到,有一天他喊她出去幫他買東西。
自己一個人跑到樓頂,當她從鄰居口中知道這件事,看著他被救護人員用扁擔抬出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餘誌遠全身都是血,奄奄一息,眼睛再也睜不開,她全身顫抖的跟上去,那一刻她真的害怕。
他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賴的家人,現在也要沒了,餘遠誌勸她堅強,而自己卻先放棄了。
望著醫院發出的病危通知書,餘書歆一個人蹲在醫院人來人往的角落,眼睛木然的看著搶救室的燈光。
後來人救回來了,卻成了活死人。
把子關在了巨大的箱子裏,永遠醒不過來。
有時候,餘書歆也會有些委屈,為什麽他離開,明明一切似乎都在變好了。
後來,她明白了,有時候在看不見的角落裏,人悄悄的病了。
餘書歆擦幹自己的眼淚,穿過寂靜的走廊,來到了醫生的辦公室,醫生有些驚訝她這麽晚來。
“抱歉醫生,我來晚了。”
醫生大約四十來歲,扶了扶眼眶,沒說什麽,示意她坐。
“餘小姐,您父親的心肺功能在漸漸衰退了。”
她的眼眶泛紅,咬著唇,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放棄?”
餘書歆作為醫生很清楚醫生說出這話的意思,基本上是沒救了,醫生才會勸病人放棄。
餘書歆咬著唇,聲音顫抖,“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醫生望著她,輕輕搖頭,“如今患者全部都倚靠外在維持生命,而且最近幾天,護士反應,您父親幾乎沒有反應。”
“如果不這樣,您後期的費用會極高。”
“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餘書歆恍惚的點頭,走之前她又去看了餘誌遠,看著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的人。
心裏有些迷茫,以前一直都是依靠各種醫療設備維持生命,而如今,醫生也建議她放棄了。
她要怎麽辦才是對的。
餘書歆不知道怎麽回去的家。
救,還是不救,是一個讓人難以抉擇的問題。
第二天上班,就連陳溪也發現她有些不對勁,還好今天沒有手術。
她中午的時候還去谘詢了自己醫院的醫生,給出的答複都是這樣說。
咬住唇,餘書歆還是給醫生打了電話,“醫生,如果後期要繼續的話,大概需要多少錢?”
那邊的醫生沉默了好久,“餘小姐,您考慮清楚了嗎?”
“嗯。”她站在樓梯間,望著窗外,天氣很好,卻讓餘書歆感到刺眼,她閉上眼,輕聲回複,“是。”
醫生說出了一個數字,她深呼吸又歎氣。
“我晚些給醫院匯去。”
這些年餘書歆一邊工作一邊支付餘誌遠的醫療費,工資所剩無幾,對於高昂的醫療費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她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餘書歆回到辦公室裏看著銀行的餘額,掐了掐太陽穴。
不夠,遠遠不夠。
沒辦法,她隻能試試問人借一些,但也僅僅借到了一點點。
在她能接到的人裏麵就屬林有比較有空餘,她看著林有上個月和她說要去偏僻的山裏密訓,手機什麽的都不能帶。
就連她找也找不到。
她的指尖緩緩上移,看著兩個沒有打過的電話號碼,可笑的是,這兩個電話的人,她以前都明明那麽親密熟悉。
但如今的關係卻水火不容,更不可能朝他們借。
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安靜的空氣中,緩緩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餘書歆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人時,頓住了,
眼眸垂下,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