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多出來的情敵(上)
陳琛旭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了開來,而後又小了下去,“什麽意思,這張紙條……誰給你的……?”
“林清兒,”李三思晃動晃動手上的紙條,“約我下午放學,一起回家……”
陳琛旭頓時微低下頭,帶著警惕的聲音說道,“三思……你這樣,是在往火坑裏麵跳!你自己要想清楚,是不是該真的這樣下去,是不是下午要去應林清兒的約會,你有的選擇的!”
李三思微笑起來,“沒有關係,我不怕麻煩,也不擔心別人怎麽看,畢竟林清兒和我,什麽都沒有,就算是這麽一年沒有見麵的普通朋友,也可以在一起聚一下的吧……”
同樣溫暖的陽光,海山城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一個個過去過往故事的陽光,見證了無數人來了又離去在每天早晨慢條斯理的升起又在每天傍晚慢條斯理淹沒下去的陽光,埋葬了所有痛所有恨,所有麻木所有悲傷的陽光。
這樣的陽光下麵,即使是最重最疼的傷口,也會在溫風輕輕吹過,飄滿漫天飛舞草屑的時候,從劃過臉頰的眼淚裏慢慢風幹,成為結了痂的傷口,在溫柔的舔舐中,數著寂寞和時光交接最遙遠的線段,裂開空間裏麵泛黃回憶和現在過往交會的斷層,拉破了晴空,撕裂了烏雲,變幻出隻有星光點點黑夜的肌膚,帶著曾經在這片蒼穹下麵吹拂過去的誓言,永遠的流淌在有著星光璀璨如同鑽石一般匯聚的銀河之中,閃爍成為無數人眼瞳裏麵心悸和疼痛的故事,帶著最優美的曲線,華麗的穿破雲空,投身在遠方遙遙的天空裏,像一條永生前進的射線,沒有盡頭孤獨的前行著,經過無數的白矮星紅巨星,最後到了就連光線都逃離不了的深黑洞穴,化身成為另一個世界物質的存在,流淌著曾經追逐的血液,驕傲的生活著。
誰的憂傷,埋沒在沙地上扯著風靜靜旋轉的風標,留下晃動拉長的影子,像是幾十個世紀前斑駁的呈現。
誰的呢喃,像是塞壬的歌喉,拂拭著人們心靈最脆弱的沙洲,帶來天空瞬息萬變的風景,奏動了鏽跡斑斑的的琴弦。
誰的誰,離散在古老的荒原,隔著聖安德烈斯大斷層雙目對視的瞬間,看見了曾經的永遠。
誰的身影,站立在世界毀滅的尖端,看著麵前瘡痍滿目的畫麵,湮沒了所有傳唱千年風幹的誓言。
李三思出了教室的時候,剛好可以看到灑滿整個海山泛著金黃顏色的陽光,這樣久違的海山城裏獨特的陽光,可以消失一切陰霾的陽光,讓李三思真真切切的體會著,在過去一年半生活裏麵無數次期待著的那些照映著青草照應著樹葉的美麗畫麵,是這個世界上,他所見識過的最美麗的風景。
陳琛旭從後麵拍上他的肩膀,同時間躥身前來和他並肩而走,“你真的要去!?想好了,三思,先不說你害不害怕那些各種各樣的校園惡勢力,就是現在的林清兒,想要接近她,追求她的人那麽多,你隻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李三思轉過頭,像是第一次認識陳琛旭一樣,“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追求她了,隻不過是很久沒有見麵的朋友,現在才回來見上一麵而已,倒是你,為什麽那麽的緊張!?”
陳琛旭表情有些愕然,但是那種表情隻是一閃而逝,便又重新的回複過來,“我……我哪有,我隻是提醒你罷了……算了,就當我沒有說,你自己決定吧,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
陳琛旭腳步加快,逐漸遠去,像是無數校園片裏麵反複出現的場景,帶著漸遠的背景,讓李三思覺得兩人的心,也相隔得很遠,李三思看著麵前奇怪舉動的陳琛旭,有些不解的思考了下,然後笑著搖搖頭,朝著和林清兒約好的校門口走去,光斑灑在他的臉上,露出那種在海邊經年曬出咖啡色的皮膚,在光影的變幻下,散發出健康的光澤。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就在夢裏麵經常的夢到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麵,就一直做著這樣的美夢,度過了在大林寺裏麵一天一天無聊而枯燥的時光。
林清兒的貼身體恤,簡短俏麗的七分褲,比起一年多來更加飽滿的胸脯,日趨完美的曲線,在這樣的夏天裏麵,就連和她站在一起,呼吸著同一片天空的空氣,都覺得是一種莫名的幸福吧。
所以在這樣放學的人流之中,林清兒的身邊,突兀的多了一些李三思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各類學生,身上的衣服帶著棉質的精致,穿著讓李三思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名牌鞋子,眾星捧月一般的把林清兒圍在中間。
李三思低下了頭,像林清兒這樣美麗的女生,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都會從深心裏麵升起最驚豔的感覺,更何況是一年多沒有見過她的李三思,心裏麵還保存著對她最原始的記憶,就像是一個在記憶裏麵青色的蘋果,突然在一個沒有人見到的夏天,長成了有著紅潤顏色的飽滿果實,那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隻不過,看到林清兒在人群裏麵淺笑倩兮的模樣,李三思心裏莫名的生出一些酸酸的感覺,就好像是吃了一塊甘酸的青檸,讓他的口腔肌肉連帶心髒,一起慢慢的抽緊。
那一瞬間,李三思決定就這麽的離開,現在的林清兒,再不是從前那個隻對他綻放如冰雪消融笑臉的那個女孩,她現在就像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天使,在眾人之間綻放著璀璨的光芒。
或許,現在的她,真的和陳琛旭說的一樣,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見著誰都冷若成冰河世紀的女孩,她的開朗,她的活潑,她隨處可見的微笑,就像是在李三思的心裏麵和從前的女孩劃了一條分割的線段,從一張紙麵裁剪出了兩個不同的畫麵,難過的是再也不能拚合在了一起。
原來,這次回來,真的物是人非。
李三思整了整書包,就要從海山高中這條唯一不變的坡道上麵下去,突然耳邊傳來林清兒排眾而出的聲音,“李三思,你站住!”
一個短簡的呼喚,卻帶著比電台播音女主持還要好聽的聲音,不亞於一個清鈴,在李三思心靈深處敲響,帶著傳遞久遠的顫動。
李三思的腳步就那麽硬生生的停住了,再也邁不下去,這是回來之後,除了聽到父母聲音之外最動聽的聲音,讓他的心髒再次的提高上來,再也跳動不下去。
他緩緩轉過頭,看到林清兒從眾人之中走出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帶著慍怒的神情,而旁邊的一些圍在她身邊的各式各樣男生,眼神裏麵透露著懷疑和細微的敵意,警惕的盯著這個被林清兒叫住的學生。
“你!過來!”林清兒指著李三思,麵目恢複了沒有絲毫表情的樣子,心裏麵有些氣憤,其實從李三思剛剛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了他的身影,同時心裏麵傳來一陣強烈的跳動,就像是有一千輛坦克在同時開炮一樣,打得個乒乒乓乓。所以為了掩飾住自己狂跳的心髒,她隻好連忙和周圍的人說說笑笑,借著極不自然的笑容,來緩減心髒急速的跳動感。但是李三思竟然就那麽的走了過去,絲毫沒有把自己上課的時候遞給他的紙條上麵的約定當回事,讓她怎麽不生氣。
而旁邊一直追求她的那些各種各樣的男子,也感到這個平時間不會輕易和誰多說一句話,像一個他們沒有辦法啃動終年積雪不化的喜馬拉雅山脈一樣的女孩,今天突然的反常行為,就像是溫室效應導致大氣溫差上升,雪山突然融化解凍,把大地的冬天變成了春天一樣的感覺。就是當一個坐在陽台上看著夕陽的人,突然看到太陽又斜斜升起的時候,那種驚訝得連嘴角的口水都沒有時間抹去的反差感,荒誕到明天北太平洋聯邦就要宣布與世界獨立了一樣。
“你們看到沒有,林清兒剛才對我笑呢!”這是旁邊圍著林清兒花癡一樣的某男在對周圍的群敵宣布戰績。
“別開玩笑了,清兒會笑完全是剛才我講的笑話,讓她在緊張的學習之中,獲得了不少輕鬆的安慰!”
“誰批準你叫清兒了,清兒是我才能用的昵稱,請你不要隨便的就亂拉自己和清兒的關係,我和清兒才是明證言順的!”
“你們都別吵了,我不是來和你們搶林清兒的!我是來幫我們老大來爭取林清兒的!”
“走開!不要在這裏玷汙我們清兒的純潔,像你們這種人,清兒是不會喜歡你們的,不要白費力氣了!”
“大家不要鬧了,看看那個小子是誰,竟然會得到清兒的呼喚!如果清兒呼喚我,我死了都願意了……”男子做了一個自殺狀,臉上做出痛苦的表情。
李三思轉過身,朝著林清兒的方向走來,兩個人的心同一時間跳動得厲害起來。
“你不記得我了是不是……”林清兒恢複了冷若冰霜的語氣,讓李三思感覺到一陣的陌生。
周圍的男子齊齊的把眼睛盯在了李三思和林清兒身上,不明白兩人是什麽關係。
“記……記得……”李三思顯得有些緊張,畢竟林清兒從來這樣冷冷的和他說話的時候,就是代表著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那你是沒有看到我的紙條是不是……?”林清兒秀眉微蹙,眼神裏麵透露著亮光。
“看到了……隻是……”還等不到李三思解釋。
“我知道了,你走吧。”林清兒轉頭,語氣依然冰冷,周圍的追求者們傳來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