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聖·約大學 第469章 誰留下(下)
“那麽,接下來應該輪到我上去了吧...,水漫過了腰腹,再過一會,或許眾人就要在水中漂浮起來了,金米抓住鉤索,正準備攀登的當兒,噔!得一聲,一把飛刀插入了石壁之中,讓他頓時停在了原地。克羅那把弄著手中的飛刀,哼哼一笑,“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呆在這裏,為我把鐵鏈拉著,否則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我手中的飛刀,可以輕鬆的在這麽封閉的距離,將你擊殺。”
此刻剩下的人隻有傑迪,尤利,琳歐迪塔,夜狼,克羅那和金米,越留在下麵,代表著越和傑迪做最後的生死交鋒,當然沒有人願意抱在後麵。
金米沒有辦法,隻能夠拉動鐵鏈,打開石板,克羅那嘿嘿一笑,攀上鉤索,爬了上去。
水流幾乎快要抵達胸部,琳歐迪塔的頭發都已經被水浸濕,尤利半截身子都在水中,看著琳歐迪塔,此刻的兩人再沒有之前那種賭氣的閑心,越到這一個時刻,心頭越是驚慌,琳歐迪塔的大口大口的喘氣,水流的冰冷程度,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浸在水裏麵的眾人,呼一口氣的時候,都能夠看得到嘴裏冒出來的白煙。
金米看向夜狼,嘴角冷的打顫,“你讓我上去,否則我死在這裏,將死死的拉住鐵鏈,到時候水從通道口依然灌進去,將沒有人可以活下來!”
“等等,讓她先走!”尤利指向琳歐迪塔,手打著水麵,濺出四落的水花。
傑迪猛地站起身來,琳歐迪塔驚呼一聲,被他一把攬住肩膀,抱了過來,然後手腕扼住她的粉頸。
“你幹什麽!”尤利衝向傑迪,卻因為傑迪挾持了琳歐迪塔,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水冰滲滲的鑽入人的身體,仿佛有無數的刺在紮著皮膚一樣,讓人除了哆嗦減輕這樣的痛苦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然而在水中呆的時間越長,就連皮膚也都日趨麻木,嘴唇烏紫。
傑迪挾持著琳歐迪塔,然後看向夜狼,“讓他上去,然後我拉動鐵鏈,讓你上去!”
夜狼微微一怔,不明白傑迪的意思,不過當下也隻能夠配合,拉動鐵鏈,石板豁開,金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被李三思扯了上去。
等到金米被送上去,傑迪拖著琳歐迪塔走向夜狼的旁邊,然後指了指上方洞口,“我拖著鐵鏈,你上去!”
夜狼詫異到這個傑迪究竟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不過當下水流已經快要淹沒胸口,既然傑迪放他離開,即便阿薩斯刺客們從一開始就被教導著死亡不過是新生命的另一種開始,然而在此刻能夠盡量保全生命的情況下,誰都不是傻子。
夜狼轉身拉著鉤索,以特種刺客的手法,爬了上去。
上到了入口,夜狼更不停留,徑直朝著四大阿薩斯的地方潛入過去,這裏並不是可以久呆之地,如果傑迪最後離開,他下了最後的決心想要把他們一幹人全部同歸於盡,而拉著鐵鏈被水溺死,那他僵硬的屍體拉著鐵鏈之下,石板並不會被關上,到時候他們也將被一起溺死,隻不過是時間多少的問題。
所以盡量找到出口,遠離此地,才走最佳的辦法。
“你,你究竟想要幹什麽...你要人質的話...我可以,可以作為你的人質!”尤利拍打著水花,再朝著傑迪和琳歐迪塔上前一步,臉上現出冰寒,說話的語意都相當的不連貫,顯然海水的溫度,讓他休溫維持得相當吃力。
傑迪嗬嗬一笑,噴出一口口的白氣,“換作你來做人質,那誰來為我拉鐵鏈?你去把鐵鏈拉著,否則的話,你美麗的戀人,就將一起和我們死在這裏...”
尤利到了這一刻,才仿佛如夢初醒般,雙目射出一種徹身徹底的恐懼,傑迪最終想要留下的,不是別人,而是他。
“不!”琳歐迪塔幾乎是用盡自己的力氣,才叫了出來,美麗的臉上,罩著冰霜,海水漫過了她的胸口,讓他全身都感覺到麻木,然而心頭的疼痛,卻無論怎麽樣也無法麻木,海水衝入了她的嘴巴,就連味覺都麻木到感受不到水裏麵的鹽味,沒有更多的記憶在這樣的環境下湧現,有的隻是本能的絕望和無能為力的哀傷。
“我來,我,我來!”水抵達了脖頸,尤利拚盡力氣說這句話的時候,被猛灌了幾口海水,他拍打著海水,浮到了傑迪的邊上,雙手探入海水之中,從傑迪手上接過了手腕粗細鐵索。
“你們上去!”尤利金發被水浸濕,泡散在湛藍的海水之中,宛如一條落水的獅子,在應急燈的光線之下,他的一雙藍眼睛微有些渙散,然而卻始終凝聚著一些不散的光彩。
傑迪環抱著琳歐迪塔,拉著鉤索朝上爬去。
“不,不要...”琳歐迪塔被傑迪單手攬著腰部,看著下麵死死拉著鐵索的尤利,她渾身都被海水浸透,頭發上麵還滴著水流,然而卻不斷的搖著頭,“你,不要,不要...,尤利雙目透過越來越暗的天井,看向李三思,“把他,把她帶出去!”
李三思微微一震,旋兒迎上尤利的目光,點了點頭。陳琛旭,米菲,蘇紫軒看著下麵的一幕,是一段震撼而感染的沉默,死亡距離他們如此之近,然而卻無處悲傷。
水淹沒了下巴,尤利抬起頭來,看著隨著傑迪越爬越上去的琳歐迪塔,嗬嗬一笑,笑聲因為凍壞了肺部,而不住的咳嗽,“我從來,從來就忘不了你無論怎麽樣都忘不了,好好活著,活著才會有幸福...我給不了你的...幸福...”
然後是尤利傳來的一聲大喊,原本快要閉起來的石塊,伴隨著他的爆發,又引了上去,豁出通道口,傑迪攬著琳歐迪塔,一個矮身就衝了進去,隨後石板轟然落下,在整個通道口之中,傳出一陣劇烈的嗡鳴。
一切都結束了,通道口除了喘息的聲音,就是眾人仿佛無邊無際的沉默。
然後是一陣急促的抽泣聲響起,琳歐迪塔沒有了力氣,靠在石板門上,還有溫度的熱淚才滑落了下來,浸入了她的唇間。
在石板之後的,真正的就是那個看上去對自己的一切,都漫不經心,毫不在乎的男子麽?那麽,又為什麽,他為了自己,而獻出了生命?為什麽這扇門之後,卻隔絕了兩個人的心跳?
琳歐迪塔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哭聲,在深曠的通道裏麵,伴隨著她時斷時續的咳嗽,竟然是那麽的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