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雲,哭成這樣做什麽?現在可是大年初一了,你這樣不吉利。”時蔓趕緊拿了毛巾,從暖水壺裏倒點熱水出來,把毛巾溫好遞給汪冬雲。

時蔓很怕她和夢境裏那樣,做些想不通的事情。

幸好,汪冬雲似乎並沒有這個想法,也許是因為有了好朋友的原因,她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但可以跟好友倒苦水。

原來,她今天沒有跟時蔓去看煙花,是因為約了趙文偷偷見麵。

然而她從晚會結束後一直等到新年的哨聲吹響,都沒有等到趙文。

他沒有來。

明明說好了的。

時蔓不忍見汪冬雲新春第一天就哭成淚人兒,於是安慰她,“大概是除夕晚上的事情多,被絆住了吧。”

汪冬雲一邊掉眼淚,一邊搖頭,她不知說什麽,但自從談戀愛後,她就已經從這段關係裏有了一些不妙的預感。

趁著今晚要守歲,隊裏不要求所有人都準時上床睡覺,兩人索性搬了兩條小板凳,到院子角落裏的葡萄架下說起話來。

這兒很靜謐,葡萄藤蔓能擋住絕大多數的視線和聲響,隻有絲絲縷縷的風吹進來,但披上軍大衣,就不顯得冷。

夜色空曠,汪冬雲小聲啜泣著。

原來,自從兩人處對象後,趙文對她,就不如以前那麽上心了。

正因為以前趙文每一個小細節都顯得很體貼,所以之後的逐漸冷淡也就能輕易察覺出來。

時蔓撇嘴,評價道:“我就知道太殷勤周到的男人,肯定不簡單。”

汪冬雲還說,她發現趙文有些喜歡撒謊。

以前沒發現,但相處得越久,就會洞察他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地方,他不同時候說的話,有時候容易對不上來。

她有時候都不明白,明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卻要習慣性的撒謊。

如果她拆穿,就會惹來他明顯的不高興,一次比一次對她更冷淡。

時蔓對此,更加嗤之以鼻,她想起之前在公園的事兒,“他那會兒劃船票寫不寫名字都能那麽自然地撒謊,就說明是個愛撒謊的慣犯了。”

汪冬雲也知道趙文這樣很不好,但到底是她的初戀,代表著最美好的一種情感。

她很掙紮,既不舍,又痛心。

時蔓握著她的手,認真道:“冬雲,你也別再自欺欺人了,這樣的男人咱們不能要,他十句裏九個謊,越處隻會越惹你傷心。”

汪冬雲哭得眼睛紅紅的,像小兔子,冬天的風吹得鼻頭也紅,但很乖巧地聽著時蔓的話,點點頭若有所思。

時蔓也忽然發現,男人滿嘴跑火車不靠譜的話,倒還不如像淩振那樣不說話。

至少,他從不會騙人。

……

第二天,汪冬雲告訴時蔓,她托人捎了口信給趙文,約他大年初二在北海公園見麵,要和他說清楚。

見汪冬雲咬著牙,眼裏閃爍出堅決,時蔓也鬆了一口氣,心想她終於想多了。

夢境裏對汪冬雲來說最難的那一關,看來能夠過去了。

趙文是她躲不掉的劫,要受傷,才有成長。這樣也好。

時蔓也沒什麽事兒,主動陪汪冬雲一塊兒過去。

趙文這次沒有爽約,但他看見時蔓似乎有些犯怵,提出要和汪冬雲單獨聊。

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有些私隱,也不想讓其他人聽見。

汪冬雲沒什麽主心骨地看向時蔓,想聽聽她的意見。

時蔓略一思忖,心想公園這麽敞亮,到處都是人,估計也不會出什麽岔子。

於是她點頭道:“好,你們聊。”

她又小聲叮囑汪冬雲,“注意安全。”

趙文從兜裏掏出一張劃船票,“邊劃船邊聊?”

汪冬雲眼神略過一些柔軟的回憶,她也想好好地結束這段初戀,便答應了。

時蔓背著手圍繞湖畔散步,偶爾看一眼湖中心,發現汪冬雲和趙文有來有回地聊著,沒有再哭哭啼啼的,她更加放心。

看來,她平時和汪冬雲無形之間灌輸的那些理念,都慢慢對汪冬雲造成了好的影響。

時蔓不知不覺走著,忽然聽到有小女孩在哭。

她回頭張望,發現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很瘦弱,紮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小辮子,蹲在那條長長的地下通道口哭得聲音都快啞了。

漆黑的通道像一張神秘的巨口,快能將小小的女孩身影吞噬。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詭異,所以路過的行人不少,但出於對那些地下通道傳說的畏懼,都遲疑著不敢靠近。

隻有時蔓,她見小女孩抽泣哭著,快不能呼吸,便毫不猶豫地走過去。

“小妹妹,你在哭什麽?”她從提包口袋裏掏出碎花手帕,動作很輕軟地給小女孩擦眼淚,告訴她,“女孩子總是哭的話,會變醜哦。”

小女孩懵懵懂懂抬起頭,看到仙女似的大姐姐出現在自己麵前,嘴巴一癟道:“大姐姐,我的皮球被哥哥搶走了。”

她指向身後的地下通道,“他跑到這裏麵去了,我害怕,不敢進去。”

“這樣啊,沒關係,我陪你進去。”時蔓朝小女孩伸出手,“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樂樂。”小女孩回應著,伸出她小而瘦的手,放在時蔓的掌心。

她太矮了,時蔓要牽著她,就隻能微低著腰,兩人走進地下通道的身影被外麵幾個遊人看到,都露出見了鬼的驚駭眼神。

第一次看到真有人進這裏。

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和一個那麽丁點大的小女孩。

膽子也忒大了。

地下通道又長又黑,仿佛望不到盡頭。

小女孩有些害怕,幾乎貼著時蔓的大腿在走。

沒走多遠,就聽到了有人在拍皮球,裹雜著奇怪的聲音飄出,像鬼哭狼嚎,很嚇人,傳說這裏頭有鬼,所以來公園的人從來都不靠近這裏。

入口處的光還能依稀照到這裏,能看到一個小男孩正在對著牆壁拍皮球,這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但時蔓在夢境裏被淩振一身凜冽正氣熏陶那麽久,早已什麽牛鬼蛇神都不怕。

她走過去,直接將小男孩的皮球搶過來。

仗著自己是大人,腿長手長,她很輕易就拿到那皮球,小男孩掂著腳,跳起來,都搶不回。

他努力幾下,開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搶我的球!有人搶我的球!”

時蔓也不客氣,白他一眼,“怎麽,就準你搶別人的球,不能別人搶你啊?”

小男孩愣了愣,繼續哭,“就可以!就可以!奶奶說我是小霸王,想要什麽都可以!”

小女孩抱回皮球,奶聲哭腔說話,“這是爸爸給我買的皮球。”

“爸爸沒良心,就給你這賠錢貨——”小男孩話沒說完,就被時蔓拎了起來。

他剩下的話沒說出來,隻剩四肢在空中慌張揮動,“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怎樣?”時蔓眯起眸子問他,“以為就你力氣大。”

“你欺負人!”小男孩嚎叫著。

“欺負你怎麽了,以為就你可以欺負妹妹?”小男孩也就五六歲,時蔓拎他簡直輕輕鬆鬆。

小男孩昂著頭,據理力爭,“我沒有欺負她!奶奶說了,她的都是我的!”

“你這什麽歪理,她是她,你是你。”時蔓教訓他,“你想玩皮球可以,找妹妹借,不然你這就是搶劫知道嗎?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小男孩也並非天不怕地不怕,聽到警察叔叔,他瞬間就變乖了。

被時蔓放在地上後,老老實實低著頭,也不敢再伸手去撈皮球,但嘴裏還嘟囔著,“奶奶明明說她是賠錢貨,什麽好東西給她都是糟蹋,皮球就應該我玩兒!”

時蔓直接敲他腦袋,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聽你奶奶瞎說,妹妹怎麽就賠錢了?”

小男孩張開嘴,說不出來。

“妹妹怎麽就糟蹋東西了,倒是你真糟蹋,看皮球被你玩得多髒。”

小男孩更加反駁不了。

時蔓重新將他拎起來,扔到通道外麵去。

“男孩子天生比女孩子力氣大,不是讓你搶她東西欺負她的,而是用來保護女孩子的,懂嗎?”

小男孩似懂非懂站在通道口,聽著自己從未聽過的理論,怔怔仰頭望著時蔓。

小女孩忽然扯著時蔓的裙角,“姐姐,你可以帶我去找爸爸嗎?”

“你爸爸?在哪?”時蔓回頭,神情瞬間比剛才溫柔。

小女孩弱弱地指了指通道深處,“爸爸在裏麵。”

時蔓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

小男孩再次震驚,他也很想去找爸爸,但他很害怕,隻能大聲說:“裏麵有鬼!”

時蔓問小女孩,“你怕嗎?”

小女孩明明很怕,但她抱緊皮球,搖搖頭,“想見爸爸。”

時蔓彎起唇角,“好,我帶你去找爸爸。”

說完,她扭頭朝小男孩彎唇挑釁地笑笑,故意打擊他,“看吧,女孩子比你勇敢多了。”

時蔓牽著小女孩,走進長長的通道深處。

一大一小背影都瘦瘦的,消失在陰影處,估計今天在小男孩心裏,會留下一輩子難忘的“陰影”。

-

時蔓將小女孩牽得很緊,但沒想到小女孩真的很勇敢。

出乎時蔓意料的是,走到盡頭,這裏竟然懸著一盞黃黃的燈——音樂聲在緩緩流淌。

這便是通道外聽到的奇怪聲音,明明是一支動人的樂曲,但經過狹長的通道和風的影響,就變得不一樣了。

一位中年人正沉浸在他的音樂裏,他抱著吉他,手裏握著一支削得很短的鉛筆,閉著眼彈奏,再睜開眼在紙張上修改。

時蔓已經被震到了,她聽過這段音樂,在夢境中。

這會是兩年後火遍全國的一首歌,別說她,就是大街上隨便拉出來一個人都能閉著眼哼唱的程度。

她看著眼前男人胡子拉碴的萎靡樣子,很難想象這支以後家喻戶曉的歌,會在這樣一個晦暗狹小的地下通道誕生。

也很難想象以後他的海報將會張貼在大街小巷,他剃去了現在的胡子,展露出一個三十歲男人最有魅力的成熟年紀。

她有了一絲未卜先知的震動,又覺得好虛幻。

說實話,時蔓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未來樂壇上最有名的大佬,以後將會引領七八十年代音樂潮流的先驅者。

不久後,多少人因為他唱歌痛哭流涕或是興奮癲狂,為之生為之死,多少人崇拜著他的音樂才華,不管不顧地追逐著他寫出來的每一首歌。

其中就有文工團裏不少時蔓認識的人,她們都很癡狂狂熱,把他的海報貼在床頭櫃麵,手抄厚厚一本他寫的歌詞,冒著違反紀律的危險躲在被子裏聽他的錄音帶。

時蔓很難想象這樣的瘋狂,她隻是欣賞他的才華,聽過他的傳奇故事後,也很佩服他堅持熱愛的勇氣。

早聽說他是一個單親爸爸,因為堅持搞音樂,不被周圍所有人看好,甚至老婆也嫌他沒出息而拋夫棄子離開。

隻留下一雙兒女由他撫養,他年邁的老母親勸他找份正經工作,可他仍然埋頭創作,直到家徒四壁,他都沒有放棄。

終於最後,他一炮而紅,成了大江南北很勵誌的一個傳奇。

“爸爸!”已經很多天沒見到自己早出晚歸的爸爸,樂樂迫不及待跑過去,奶聲奶氣喊人。

男人從音樂裏驚醒,沒料到女兒會出現在這裏,“樂樂,你怎麽來了?”

“是這位大姐姐送我來的。”樂樂指指身後。

時蔓這才走進光亮中,“抱歉,樂樂說爸爸在這裏麵,我就直接帶她進來了,打擾了。”

昏黃的燈光落在時蔓臉龐上,男人這才看清她的模樣,瞬間一怔。

她有著他所意想不到的漂亮,從未見過的漂亮。

而且,她還那麽有勇氣,有愛心。

在地下通道這麽久,他沒見過女孩子進來。

他也很久沒和人打過交道了,長期的閉塞讓他說話都有些舌頭打結,不自在道:“沒、沒關係,不打擾。”

時蔓彎唇表示,“這是你寫的歌嗎?很好聽。”

男人更意外地看著時蔓,音樂是他的生命,但從沒有人理解過他。

前妻說他沒出息,對他失望透頂。

老母親總勸他趕緊去找份工作,恨不得把他的吉他砸了,成天以淚洗麵。

鄰居們都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他是個窩囊廢,或是瘋子,不明白他每天在做什麽。

他隻能躲在這無人來的地下通道盡頭,在見不得光的地底下,偏執地追逐著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眼前的漂亮女孩是第一個會認真聽完他的歌,還由衷誇讚的人。

她的語氣很誠摯,黑暗狹長的地下通道像是隨著她的闖入,忽然變得明亮。

男人受寵若驚,更加手足無措地詢問,“那你、你要不要坐下來聽?”

他慌忙把唯一那條凳子用袖口擦得幹幹淨淨,隻不過擦著擦著,他忽然懊惱道:“可惜這首歌還不完整。”

“……”時蔓也聽出來了,這首曲子和後來真正的成品還有些出入。

她想了想,輕哼起前奏,隻哼了一句,男人反應過來,瞪著眼睛望著她,眼睛裏滿是驚為天人的震撼。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我怎麽沒想到還能這樣!”男人似乎陷入某種靈感迸發的癲狂中,“有了有了!全通了!”

他扯過那張紙,開始瘋狂地書寫。

音符、詞曲,都仿佛有了神的筆觸,在迅速修正。

天才就是天才,尤其在他卡了很久的時候,隻要時蔓給他一點點小提示,他就可以瞬間找到自己的路。

樂樂有些害怕爸爸這個樣子,她看著爸爸興奮地把自己腦袋抓成雞窩似的,在紙上大力地塗改著,默默握緊時蔓的手。

“姐姐,我們走吧?”

“好。”時蔓也沒打算繼續留在這,看到男人似乎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她也為他高興。

“等等!”男人察覺到時蔓轉身,忽然叫住她,“我改好了!要不要再聽聽?”

他這時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亮,望著時蔓這上天忽然賜他的繆斯女神,那是一種極為動容的狂熱。

時蔓有意與他交好,便停住腳步,點頭道:“好啊。”

男人迫不及待地彈唱起來。

這回,徹底是那首成名曲的樣子了。

一曲完畢,男人更加歡欣地看向時蔓,多年不成的驚喜像迎頭的大雪,將他蓋住。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激動過,甚至讓他隱約有了一種預感,這首歌一旦唱出去,必定讓所有聽眾都驚為天人!

男人這時候才想起來問時蔓的名字,“請問你叫什麽?”

“我叫時蔓。”

“你懂我的前奏!”男人遇到知己般,緊緊盯著時蔓。

她哼的那段前奏隻做了小小的一處改動,但瞬間味道就不一樣了。

精彩,太精彩了!

男人在前奏這裏就困擾將近半個月,如今竟然一氣嗬成地把這首曲子全都編好,他覺得時蔓好像從天而降的仙女一般,不僅出奇的漂亮,連才華都那麽令人想要讚歎。

時蔓……卻被問住了。

她想說,“有沒有可能,這前奏就是你後來自己改的。”

隻是他後來想了多久才改成這樣,那就不得而知了。

時蔓不好解釋,蹲下和樂樂說話,有意遮掩過去。

男人也沒再追問,畢竟這會兒太高興了,他捧著那張紙手一直在抖,看到時蔓又打算離開,他再次叫住她。

“時小姐,我寫的這首歌,你不嫌棄的話,願意和我一起唱嗎?”

時蔓愣住,像天降大餡餅砸下來。

男人寫的這首歌,在夢境裏是他自己一個人唱的。

但現在發生了改變,他把它改成了男女對唱,並且改動後的這一版比時蔓在夢境裏聽到的要更加好聽一些。

隻要是個人唱,估計都能火。

時蔓當然也願意出名,但她實話實說。

“我不會唱歌。我隻會跳舞。”

“沒關係,你的聲線很好聽。”男人試圖說服她,“相信我,這首歌很適合你。”

甚至可以說,他是見到時蔓之後,許多靈感才因她而迸發出來,有點兒為她量身打造的意思。

男人盛情難卻,時蔓拿著那曲譜,也有些動心。

她還在猶豫,男人又勸,“也不著急,你不如拿回去先練練看,如果可以的話,請一定再來找我。”

“……我叫伍萬。”男人這才想起來介紹自己的名字,“每天都會在地下通道的盡頭這裏。”

“好。”時蔓鄭重地捏著伍萬謄抄下來的那張紙,“我試試。”

伍萬燃起希望,充滿期待地目送她離開,“我等你。”

時蔓自己走了,伍萬把樂樂留下,認真詢問起女兒和時蔓認識的過程。

聽完後,他摸摸樂樂的頭,“好樣的!你真是爸爸的福星!”

樂樂懵懂地望著伍萬,伍萬一拍腦袋,又來靈感了!真是源源不斷啊!

……

時蔓出來後,汪冬雲也剛好下船。

她臉色有些慘白,時蔓問她聊得怎麽樣了,她隻搖搖頭,說不出什麽來。

感情到底是她和趙文自己的事,吃什麽苦,受什麽傷,都是人生經曆的一部分。

隻要別做傻事就好了。

時蔓拍拍汪冬雲的後背,安慰道:“沒關係,都過去了。”

汪冬雲咬著唇,點頭輕輕“嗯”一聲,繼續沉默著。

回去路上,汪冬雲情緒明顯很低落,時蔓也沒打擾她,給她充分獨處的時間自己慢慢消化。

等到大年初三一過,春節的氣氛消去,文工團又恢複了尋常的日子。

每天除了練功、排練、學文件、開會外,時蔓閑來無事,都會去湖邊一個人偷偷練習唱歌。

她又不傻,能遇到好的機會,她當然要抓住。

幸好崔霞這張歌隊的王牌是她的好友,所以她找崔霞詢問了不少唱歌的技巧和門路。

崔霞也誇她聲線好聽,甜軟自然,再調調氣息和唱法,就能夠有模有樣了。

快到放假的時候,時蔓特意去了一趟秦俊保的辦公室。

舞蹈隊歸他管,她如果想做點什麽的話,總要和他匯報一聲,免得以後出什麽岔子。

秦俊保聽到時蔓忽然對唱歌感興趣,也挺詫異的。

尤其是要和外頭的人去出唱片,那人既沒工作,又不是正經唱片製作廠的人,怎麽聽都不太靠譜。

“你別被人騙了。”秦俊保打量著時蔓,這女人有時候聰明得很,有時候又讓人很擔心。

“秦副團長不如先聽我唱一遍?”時蔓關上門,露出氣定神閑的自信。

“行啊,唱什麽歌。”秦俊保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對自己在文工團待了這麽久的鑒賞水平還是有點兒自信的。

“叫《日月代表我的心》”

“這什麽歌?我怎麽沒聽過?”秦俊保嫌棄地皺皺眉,隨意倚在椅子上。

時蔓懶得跟他解釋,直接開腔唱。

第一句開口,秦俊保漫不經心的表情就正經起來,略帶驚訝地看著她。

第二句,秦俊保坐直了身子,比平時開會還要認真聆聽。

第三句往下唱,秦俊保直接站了起來,嘴巴微張著,一臉“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歌”的震撼神情。

時蔓見目的達到,唱到第四句就停下。

秦俊保忍不住問:“怎麽不繼續唱了?”

“秦副團長覺得怎麽樣?”時蔓反問。

“……很好聽。”秦俊保不得不承認,礙於麵子問題,他沒說自己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歌。

主要是曲調和歌詞的風格,都和他在文工團聽的那些太不一樣了。

那些都聽膩了。

就顯得這首歌是那麽的新穎獨特,那麽的動人心弦。

時蔓彎彎唇角問他,“我沒遇上騙子吧。”

“這歌是那人寫的?”秦俊保反應過來。

“嗯。”

“那他太有才了!有考慮來我們文工團嗎?”秦俊保起了愛才之心。

他雖然是音樂的門外漢,但他懂得什麽叫做真正的好聽。

時蔓白他一眼,“秦副團倒是敬業啊。”

秦俊保大手揮動,“你利用休息的禮拜天去唱歌的事,我同意了!”

“……不過。”秦俊保咳了一聲,又說,“我覺得你一個人去還是比較危險,我決定犧牲自己的放假時間,陪你一塊去。”

時蔓再次朝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想去就直說唄,至於這麽嘴硬。

……

終於到了放假的禮拜天,秦俊保似乎比時蔓還期待。

他一早就來催時蔓,趕緊出發,弄得全院子的人都知道他倆要去北海公園了。

不少女兵還以為他們是去約會,因此望著他倆的背影都曖昧或是打趣地笑起來。

時蔓心係唱歌的事,也沒注意到這些,匆匆忙忙離開。

倒是另一邊,淩振也忙完了團裏開年後的各種瑣事,迎來他難得閑暇的一日。

雖然很忙,但他關於時蔓的演出依舊場場不落,就坐在第一排,離她最近的位置觀看。

可惜的是找不到什麽機會或時間再去找時蔓說話。

他也沒閑著,這段日子總算讓鍾臨打聽明白,時蔓口中的“羅曼蒂克”到底是什麽。

原來是一個舶來詞。

但他覺得非常荒唐。

白天吃飯的時候為什麽還要點蠟燭?那不是很浪費嗎?

他學會用筷子吃飯就已經費了很多時間,現在又要改用刀叉?食物送到嘴裏不就行了,換不同的工具是為了什麽?

人類明明喜歡烹調得十分成熟的食物,嫌棄動物們茹毛飲血的生活,怎麽忽然又喜歡吃冒血水的牛排?

……

淩振很不理解,並且懷疑鍾臨是不是給他弄錯了“羅曼蒂克”的含義。

他遲疑思考著,正望著窗外發呆,這確定是時蔓所喜歡的嗎?

還是暫時不去找她,以免……

忽然,鍾臨匆匆忙忙跑來,敲門道:“不好了!淩團,不好了!聽說蔓蔓姐和秦副團長逛北海公園去了,兩人不會是去談戀愛吧?”

淩振瞳眸顫了顫。

?上輩子沒秦俊保什麽事啊。

他“噌”地一下拉開椅子起身,迅速披上軍裝外套。

趕緊出發再說。

作者有話說:

上一秒:不去,怕去了惹老婆生氣

下一秒:我去!再不去就要被撬牆角了!

ps:秦俊保不是男二,隻是一個真香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