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蔓覺得蠻有意思的。

她沒想到姚文靜會喜歡上董慶國,而且還出了招,用的還是夢境裏老掉牙的那一招。

用鋼筆不出墨的借口,和對方迅速拉近關係。

果然,董慶國很快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鋼筆流暢出墨後,姚文靜語氣崇拜地說:“你太厲害了,連鋼筆都會修。”

讓男人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時蔓記得,夢境裏的姚文靜就是用這樣的法子,嫁給了一位部隊大院的子弟。

能入姚文靜眼的男人,條件也不錯,隻不過那是兩年後的事情了,看來夢境的打破真讓許多人和事都變了。

董慶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時蔓和姚文靜做了這麽多年的“姐妹”,很了解姚文靜,既然姚文靜看上了董慶國,那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他。

姚文靜從來都是很有手段和執行力的人。

所以,時蔓也就沒再過去,隻要有姚文靜在,她相信董慶國帶給她的煩惱很快會解決。

如果不是必要,時蔓真不想和董慶國多說一個字。

……

時蔓走的時候,姚文靜還在沒話找話,和董慶國搭訕。

董慶國不太想理她,但他和時蔓約好了在湖邊見麵,不好離開,所以沒辦法,礙於禮貌和麵子也隻能接姚文靜的話。

後來兩人說了些什麽時蔓不感興趣。

隻知道姚文靜回來得很晚,開班務會的時候她還遲到了,被她們分隊長點名批評。

但她一點兒都不喪氣,反而從裏到外都透著股高興勁兒。

班務會上,隊長們分別宣布,明天禮拜天會放假一整天,經首長批準,組織文工團舞蹈隊集體去北海公園秋遊。

這下大夥兒聽了都興奮壞了,雖然平日裏放假也能出去玩兒,但團裏安排集體出遊總是不一樣的。

起碼交通和吃飯都不用擔心,說不定還可以劃船。

……

剛立秋不久,京北的天氣很好,天兒澄澈碧藍,仰頭看去仿佛離得很遠很高,透著一股不可言喻的曠靜。

禮拜天來公園的人不少,但像時蔓她們一群穿軍裝的女兵俏生生地走進大門,就成了一道最靚麗的風景線。

好不容易迎來的假日,許多文藝兵都把對象、家屬約到了公園見麵。

自由活動時,大夥兒都一哄而散,隻剩下一些沒對象沒家屬的文藝兵們在廣場上散著步。

時蔓看出汪冬雲心情不太好,她並肩問落寞的汪冬雲,“要去劃船嗎?”

文工團租了整整二十條船,先到先得,現在正許多人都往那邊去。

汪冬雲不想掃興,她點點頭,但也在路上和時蔓說出她的心事。

以往每年的秋遊,汪冬雲都很期待的,但今年卻有些害怕。

因為秋遊過後,就意味著要進行評等考核了。

她怕自己又拿不到甲等,這樣的話,就隻能離開一分隊,降到二分隊去了。

好不容易在一分隊有了最好的姐妹,她舍不得時蔓,也舍不得一分隊。

秋風颯颯,兩人沿著公園的湖畔散心,時蔓箍緊汪冬雲的肩膀,“你別胡思亂想,這次你一定能拿到甲等的。”

汪冬雲沒什麽信心地搖頭,知道時蔓是在自欺欺人,“甲等的要求嚴苛,我這腿腳始終留下了後遺症,翻跟頭始終是一個扣分項。”

誰都知道,舞蹈隊對翻跟頭翻得好的人有優待,翻得不好的自然也就更被看不起。

汪冬雲即便其他方麵都很優秀,但這個永遠是她的硬傷。

“沒關係的蔓蔓,我不老是想這些了,出來玩就要高高興興的,我會珍惜我在一分隊最後的時光。”汪冬雲認真地睜大眼,拚命對時蔓笑。

時蔓應聲,“好,出來了就是要好好玩兒。評等考核的事,我幫你一起想辦法。”

汪冬雲聽著時蔓的前半句,點點頭,卻沒把後半句放在心上,隻當是好姐妹的安慰。

一分隊的人都知道下一場評等考核,汪冬雲肯定會離開。

二分隊不少人都蠢蠢欲動,等著汪冬雲的位置空出來,她們其中一人好補上。

沒人相信,汪冬雲還能有什麽辦法。

……

時蔓和汪冬雲閑散地走到劃船的碼頭,那兒已經好多人在排隊。

文工團租下的二十條船,她們怕是已經來晚了。

誰知忽然看見趙文走過來,他手裏捏著一張薄紙,笑容熱情燦爛,“劃船嗎?我這兒有票。”

汪冬雲連忙點頭,“太好了,我和蔓蔓正想劃船呢。”

“啊……”趙文為難地歎了口氣,“這、抱歉,我沒想到所以我……提前登記了我的名字……”

也就意味著,時蔓和汪冬雲其中隻有一位能和他去劃雙人船。

時蔓其實不太想汪冬雲和趙文一塊兒去,但看汪冬雲最近愁緒滿滿的樣子,現在好不容易因為劃船暫時開心點兒,她也不忍心讓汪冬雲又失望。

總不能強硬地命令她不許去吧。

於是在汪冬雲期盼的眼神看過來時,時蔓點點頭,“那你快去快回。”

“小心些。”時蔓拉住汪冬雲叮囑。

“好。”汪冬雲此時高興得像個孩子。

趙文還很殷勤地給她買了汽水和紅蝦酥在船上吃,認真低下頭聽汪冬雲說話,對她笑得很燦爛,連上台階時都會提前隔空提醒關照著她。

看上去十分周到主動,完全沒什麽瑕疵,但時蔓仍然緊緊盯著她倆,怕出什麽岔子。

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另一道聲音。

“小蔓,想劃船嗎?”

正是煩人的“蒼蠅”董慶國。

時蔓回過頭就是一個白眼,“誰讓你這麽叫我?”

董慶國覺得時蔓翻白眼的樣子都那麽美麗,讓他沉迷,所以他笑得依舊溫柔斯文,目光緊緊凝在時蔓身上。

“我這兒有票。”董慶國炫耀自己的本事,“特殊渠道搞來的。”

“寫了我名字?”時蔓不耐煩。

“沒寫。”董振國怕時蔓不肯和他劃船,連忙補充,“這劃船票是不用寫誰名字的,隻要有票就能上去。”

時蔓腦子一咯噔,果然趙文是在撒謊!這回終於抓到了他的把柄!

可惜汪冬雲和趙文兩人還在湖心,不然時蔓這會兒就過去跟汪冬雲說這事了。

撒謊的男人,絕對要不得。

董慶國也很遺憾船都被租出去了,隻能在岸邊等著其他船隻靠岸。

他像黏人的牛皮糖,時蔓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沒多久,時蔓就發現她找不到汪冬雲和趙文的船了!

可能是因為她一心想把董慶國甩掉,所以不注意的時候兩人已經下船了。

這下時蔓可急了,要是兩人在她眼皮之外發生了什麽可怎麽辦。

這時,董慶國在她身後喊,“小蔓,有船空出來了,我們趕緊上船吧。”

誰要和他劃船,時蔓連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給他。

但有人願意啊。姚文靜一直就眼紅得不得了,關注著時蔓的動靜。

她見董慶國喊時蔓去劃船了,立刻著急起來,咬咬牙跑過來道:“蔓蔓,你在找冬雲嗎?”

“嗯?”時蔓反問,“你知道她在哪?”

姚文靜點頭,“我見她往那邊去了。”她往遠處長長的地下通道一指。

那邊是以前修建的防空洞,長而黑,像望不到盡頭似的,偶爾有風聲裹雜著奇怪的聲音飄出,像鬼哭狼嚎,很嚇人。

傳言這裏頭有鬼,所以來公園的人從來都不會走進這條地下通道,覺得裏麵很危險。

時蔓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她才不覺得膽子比雞還小的汪冬雲會進這裏。

不過,當餘光掠過“深情凝視”著自己的董慶國後,時蔓決定還是配合一下,先甩開這惡心男人再說。

於是,她向那條地下通道走去,“我去找冬雲。”

“我陪你一起去。”董慶國立刻表示跟隨,但姚文靜還在啊,她也反應很快,擋在董慶國麵前,忽然“啊”了一聲,裝作崴了腳地蹲下去。

董慶國沒轍,隻好去扶姚文靜。

這麽多人在呢,要是姚文靜在這痛苦嚎叫,他還見死不救去追時蔓,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看他。

看著時蔓背影消失在漆黑通道,姚文靜終於得逞地偷偷抿起嘴。

太好了,把時蔓支開,她有的是靠近董國慶。

通道裏,時蔓也並沒有走多遠。

她觀察到姚文靜一瘸一拐被董慶國扶著離開,也勾了勾唇角。

第一次,由衷感謝姚文靜。

作者有話說:

修改了關於趙文方麵的敘述

刪減了樂隊部分情節-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