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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打完了架,周身舒坦了,心裏卻空落落的。芙宓賭氣地不肯轉身,邁步就往前走,有的人別以為幫自己打了架,就能裝成什麽事都沒生一樣。

“還沒解氣?”容昳的聲音在芙宓身後響起。

芙宓不說話,隻嘟著嘴往前走,順手折了一條樹枝,來回地在空中抽打。

“你這又是在鬧什麽脾氣?”容昳走上前拉過芙宓的手,將她手裏的樹枝扔掉。

芙宓想抽回手,卻奈何不得容昳,她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忍不住來氣地道:“噫,你那好徒弟怎麽沒跟來,你這樣糾纏我,難道都不怕別人看了有損你容尊主的身份?”

芙宓的話裏醋意衝天,她自己卻不覺得,她自有一番道理,覺得自己隻是氣憤於容昳的不守信用。

容昳心知肚明,卻沒有點醒芙宓,她的性子可聽不得那樣的話,否則肯定反其道而行。不過如今也不能再像當初一般氣她,那時候她心如鐵石,不用重錘不行,如今剛中帶柔,就得講究“一張一翕”的手段了。

“我沒有徒弟,不過梁茉頤是我清一宗的弟子,我也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容昳道。

芙宓還是不說話,心想她可不是那種別人說兩句好話就心軟的人。她等著容昳繼續往下說,結果等了半晌,卻再沒有下文。

芙宓怒瞪著容昳,“你算哪門子守信用?”

容昳失笑道:“這又不怪我。”

芙宓的小米牙已經快咬碎了,這簡直就是“尋釁滋事”啊,容昳這混蛋的言下之意,那就是說她沒本事跟他培養感情是吧?

可惜芙宓即使牙都碎了,苦水也隻能往自己肚子裏咽,因為目前好像真是她“沒本事”。人必須得認清現實,芙宓忍了又忍,心想她總有一天要暴打容昳一頓。

“走吧,你不想在搖光山裏尋點兒機緣?”容昳問。

芙宓心裏酸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嗬,說得好聽,最大的機緣不都被你送給你那漂亮的女弟子了嗎?”

饒是容昳也想了片刻才明白芙宓的意思,“八寶雞算什麽大機緣?”

這話裏赤果果的炫富讓芙宓跳起來就去抓容昳的臉,“你這混蛋。”

芙宓的手被容昳一把擋下,“走吧,我帶你去找這搖光殿裏唯一還算能看的東西。”

芙宓“嗬”了一聲,口氣還真不小啊,人家還虛天仙收藏的珍寶,在你眼裏居然隻能算能看?不過芙宓一想起容昳那藏寶庫,又把諷刺的話給咽了回來,跟在容昳身後往前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芙宓看著眼前那潭水不可置信地問容昳,“你說的寶貝就在這水裏?”這水潭的麵積還沒有一口井大,水下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對,是金銀魚。”容昳道。

一聽金銀魚,芙宓那種尋寶的興奮感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養殖靈獸的本事雖然不大,但是養靈峰的書幾乎都看了。這金銀魚沒什麽特別大的功效,唯一的特殊點就是,據說吃了它受孕的幾率會增加。

受孕這種事情對於有些人來說非常重要,但是對於芙宓來說,那簡直是吃飽了沒事兒幹。

容昳看著什麽都寫在臉上的芙宓,解釋道:“金銀魚吸納天地陰陽二氣而生,關於吃了它能有利於受孕的事情不過是道聽途說,至今也沒有事實來證明。”

芙宓點了點頭,這倒是真話。這修仙求道是逆天而行,越是修煉到最後,修士就越難有後一代,這也是天地為了平衡強者的自然規律。若是那些上神、上仙能隨便生娃娃,這天地間還有凡俗之人能立足之地嗎?

據芙宓所知,她父皇當初能生下她,那至少是燒了千萬年的高香。而人族修士,天人境之上的生育後代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像霍一道、霍富道這種,他們的父親是天人境的修為,但母親卻隻是後天境的修者,說白了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修士廣納姬妾的原因,有很多也就是為了廣播種,以期待能收糧。

若是金銀魚的功效真的那麽大,那大千世界的渡劫真人裏麵也就不會隻有婉玉公主的爹有她這個後代了。不過婉玉也是她爹在天人境的時候出生的。

這麽算起來的話,渡劫真人裏麵可是一個都沒有孩子的。

“可是據我所知金銀魚就這點兒功效啊。”芙宓道。

“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可世間萬物能達到陰陽平衡的卻少之又少,金銀魚卻正是天生陰陽調諧之物,所以我說金銀魚還算能看。”容昳說罷又看了芙宓一眼,“你如今陽盛而陰虛,金銀魚正是對症之物。其實那些人說金銀魚可以提高受孕幾率也不算是穿鑿附會,你可知其中原因?”

“知道啊,你不是說了嗎?陰陽協調嘛。”芙宓道。

容昳敲了敲芙宓的腦袋,“並非如此簡單,金銀魚有固本培元之功,長飲其血有永葆青春之效。”

“真的假的?”芙宓立即來了精神。

雖然修行多少都有駐顏之效,但是歲月流逝,人之垂老卻是無法阻止的事情。別看許多大佬,包括容昳在內,瞧模樣依然年輕,但骨齡卻騙不了人。

人之垂老,生育的機能自然會衰頹。為何境界低的修者容易生育孩子,其實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足夠年輕,正是生育機能最旺盛的時候。

平日裏所謂的永葆青春不過是保住那張臉皮,而芙宓知道容昳話中的“永葆青春”那是真正的永遠保住生命最旺盛的機能,無論對修行還是生育,都是極有幫助的。

而對芙宓這種愛美如命的人,金銀魚立即成了她眼裏的香餑餑。

“天虹仙子當初號稱仙界第一美人,這金銀魚的貢獻可不小。”容昳這話可將芙宓的心撓到了最癢處。

這下不用容昳再添磚加瓦,芙宓自己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跳入了水潭。

芙宓在狹窄的水道裏往下遊了三十來丈,水道就漸漸開闊,原來下麵有一條暗河,河中偶爾有光芒閃過,芙宓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腳邊有魚兒遊動。

魚戲蓮葉是天生的遊戲,若換了別的人來,敏感而常年不見天日的金銀魚早就躲開了,唯獨遇到芙宓,卻一群都跑到了她腳邊戲耍,以至於芙宓的手輕輕一撈,就將金銀魚捧到了手心裏。她這才看清楚這些小家夥,肌膚是透明的,血管、骨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它們體內的光芒,正來自於那流動的半透明的血液。

芙宓帶著金銀魚往前遊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一個出口,浮到了水麵上,這是一片開闊水域,遠處青山白雪,近處綠草茵茵,而如果芙宓沒看錯的話,搖光山就在她的東南方,她卻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遊出了搖光山的範圍。

芙宓往岸邊劃去,剛抬起頭,就見容昳正坐在離她兩米開外的白石上,不錯眼地看著他。

芙宓倒是不奇怪,別人不看她反而才奇怪哩,她從水裏站起來,邁步向岸邊走去。水珠一滴一滴從她身上滑落,不過十來步,她身上濕漉漉的本命衣就幹透了。隻是這本命衣的布料實在太少,僅堪堪遮住了胸部和大腿根部,不過也不奇怪,這衣裳原本就是為了方便遊泳,但如今也方便了別人看春光。

容昳肆無忌憚的眼神讓芙宓覺得既羞惱又有些得意,她自己也說不出那種滋味兒來,隻能冷聲道:“看什麽看?小心墮落了。”芙宓這是諷刺容昳成天跟她講什麽因情而欲之類的教條。

“你穿衣服倒是比不穿好看。”容昳慢慢地應道。

這絕對是諷刺,芙宓勃然大怒,卻不得不轉到大樹後麵,換了身衣服才出來。“你不管穿還是不穿,都醜死了。”

容昳但笑不語,繼而問道:“金銀魚捉到了?拿給我替你養吧。”

芙宓嘴硬地道:“幹嘛要給你養?”

“這金銀魚有多好,就有多難養,一旦離開出生地,陰陽平衡就極易被打破,交給你養,不過是暴殄天物而已。”容昳一點兒也不客氣地道。

芙宓倒是想反駁,可容昳的話又的確沒錯,隻能將捉到的那窩金銀魚交到容昳手上。

也不知容昳從哪裏找出了一根又細又長的針管,準確地刺入了成年金銀魚的血管內,他將管嘴遞到芙宓的嘴邊,“喝吧。金銀魚血一遇到空氣就會化成碧血而失去功效。”

芙宓對於吸血這種事情還有些不太適應,慢吞吞地將管子含到嘴裏,嚐了嚐,居然清甜無比,就像果子酒一般。“你也喝啊。”反正有了魚苗,就不愁缺少魚血喝了,“雖然晚了點兒,但總是聊勝於無嘛,指不定你還能抓住青春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