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心
魔都州。
平日裏就人滿為患的魔都州,今日更是連站腳的地方都險些沒了。
十年一屆的魔都交易會,將魔、妖、人各界的大能都吸引到了過來。仙有仙規,妖有妖法,唯有唯恐天下不亂的魔,什麽都敢賣,什麽都敢買。
魔都州,算得上是三千州域裏最大的黑市了,想不繁華都不行。
今日是魔都最大的拍賣行——魔都拍賣行開啟的日子,它的主人就是魔都州的域主,以一人之力開創了今日魔都州的繁華,可以想見它十年一度的拍賣盛會會是如何的驚豔。
據參加過魔都拍賣會的老一輩的說,魔都拍賣行從沒叫人失望過,甚至還吸引過上界大能壓縮修為到下州來參加拍賣的。
“連上界的大能也看上了魔都拍賣會的東西?”一個山羊胡子,吊梢眉的男人驚訝地問。
“那可不?這還不止,你瞧著吧,今天說不定我們三千州域裏那些有名的美人也會來哩。”一個身著粉袍,麵如傅粉,手搖折扇的男子道。
話音剛落,就見街的另一頭出現了一個白衫青裙的身影,有千裏眼神通的申眼快嘴地道:“是北落星州的射月仙子。”
射月仙子不僅高居三千州域美人榜的第三十三名,而且實力也非同凡響,出身三大教中的摘星教。
“果然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折扇男子點頭讚道。
雖然修真之人,有諸般神通可以修飾容貌,但是在有天眼通的人眼裏,或者在照骨鏡中的影像都是本體,修飾也無用。
這美人榜裏選出的美人,可都是本體絕美之人,天然去修飾的,這才是真正的美人,難怪射月一出,街上吆喝著賣東西的人都看呆了。
射月之後,一葉扁舟從流光湖裏飄來,上麵立著一個粉袂飄渺的美人,玉笛橫於唇前,一曲“流光千裏”緩緩傾瀉而出,聽得人如癡如醉。
“是美人榜排名第十的,流光仙子。”有人低呼道,仿佛怕驚擾了這位仙子。
“什麽仙子?不過是一個笛妖,沒見過世麵的東西。”有人輕斥道。
但無可否認,這位流光仙子美得讓人連呼吸都忘記了。
此後,美人榜排名第三的冰州女王也到了。這三千州域雖然都是州域,可名字越短,州的地位就越高。譬如,那北落星州就不如魔都州,而魔都州又不如冰州。
在冰州女王到來之後,海天州的域主、銀月教的長老、五仙閣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青弦等等都到了,這無不是跺跺腳就能讓一州震三震的人物。
一閣、二穀、三教、五院,都有人物前來,一時間魔都州真是高手雲集。
鍾樓的鍾聲仿佛從天邊響起一般,籠罩了魔都州的上空,每一個角落的人都不會漏聽,這是魔都拍賣會即將在一刻鍾之後開始的提示。
就在鍾聲的響起的刹那,天邊出現了一片彩霞,眼力高的人能看得出那是有人施展的神通,隻不過這種神通,沒什麽實用價值,就是為了創造美麗的幻象。
在彩霞裏出現了八匹馬,身有雙翼,頭有雪白的獨角。
“這是飛馬州的飛天馬,傳說它們有天馬的血脈。”有見識廣的人道。
八匹飛天馬上都坐著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那自以為風流倜儻,瀟灑絕倫的折扇男子,在看到這八個青年之後,麵色訕訕,連折扇都不好意思搖了。
八匹馬整齊劃一地奔到人前,再整齊劃一地往旁邊一退,形成兩列,人們這才看清楚,八匹馬身後還有兩隊仙娥,皆是如花似玉,如朝似霞的絕美人兒,鵝黃的衣袂飄飛,手裏拋灑著五色蓮花瓣。
“是蓮州的人。”有人驚叫。
“快看。”驚呼聲一聲接著一聲,“是真正的天馬。”
天馬來自上界,三千州域是沒有的,所以能夠用上界的天馬拉車的人,絕對是三千州域裏的超級強者,或者超級土豪。
天馬拉著一輛九幽聖蓮煉製的車,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這九幽聖蓮是天地至寶,據說以聖蓮的花瓣鋪路可以直入上界,若是服用九幽聖蓮可以直接從後天境進入先天境。
“居然用九幽聖蓮煉製成馬車,這,這特麽有天理嗎?”有人心痛欲絕地叫罵道。
有寶,任性!
馬車停在魔都拍賣行的門前,兩個垂髫小童從九幽聖蓮裏鑽了出來,手裏各拿著一個掃帚,輕輕一揮,就清掃出一條道來。道路兩邊的人被這掃帚的風一掃,控製不住身形就跌倒在了路旁。
又是一陣喝罵,但誰也不敢上前找麻煩。因為有眼力的早已經看出,那八駿青年全都進入了先天境,捏死眾人跟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道路清掃出來之後,那兩隊鵝黃衣袂的侍女水袖一展,一卷雪白蓮花瓣製成的毯子從馬車鋪入了魔都拍賣行的大門內。
九幽聖蓮這才緩緩展開,露出裏麵的仙顏來。
隻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再找不出一張能與這位姑娘媲美的容顏了。冰州女王雖然名列美人榜第三,可是差了眼前這張臉隻怕三千界也不止。
九幽聖蓮中的人輕輕一飄,隨意而寫意地落在了蓮花瓣織成的地毯上,她穿著一襲霧州最有名的“霧裏看花”紗織成的衣裙,顏色是雨過天青的顏色,青色裏帶著至純至淨的白,白色裏含著勃勃生機的綠。
“是雲霧戰衣!”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露出了癡迷而貪婪的神色。
雲霧戰衣可是三千州域裏排名第一的防身法寶。
“原來是蓮州的芙宓公主到了。”拍賣行裏傳出一個振聾發聵的聲音。
“是美人榜排名第一的芙宓公主!”眾皆輕歎,心裏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當之無愧。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蓮花妖。”也有人鄙薄。
空中閃過一束寒光,眾人還沒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剛才發出鄙薄之音的人的頭就落地了,噴出鮮紅色的血液。
眼尖的人會看到出手的正是那八駿青年之一。
領頭的鵝黃侍女皺了皺眉頭,水袖一卷,噴出的鮮紅血液被凝成了血球,水袖一揮,那血球就被拋入了雲端,不知去向。
再也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
魔都拍賣行前的這條街瞬間落針可聞,所以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就印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有人踮腳眺望,隻見長街的盡頭出現了兩個人影,他們緩緩走近,才辨別出原來是一男一女。
如果說芙宓公主出場時的大陣仗和此時的鴉雀無聲全靠她的武力鎮壓,那麽此刻全場的鴉雀無聲則全是攝於兩人的威壓。
包括芙宓公主在內,都忍不住將眼神黏在了那兩人身上。
首先入眼的便是那男子,雪白的袍子,淡金的織紋,至於他的臉,你仿佛看清楚了,又仿佛沒看清楚,這一刻你覺得你瞧得明明白白,可下一刻讓你回憶出來你就覺得無從著筆。
芙宓的心裏一驚,這種“刹那光景”的神通,下界的人根本施展不出來。她運足神力,定睛看去,隻覺得這男子,容貌昳昳,無可比擬,可轉瞬間也就隻記得“昳昳”二字了。
再看他旁邊那女子,芙宓心裏又是一驚,“拈花微笑”,這是上界靜齋的神通,修煉這種神通,會顯得法相莊嚴,讓人不自覺就臣服而膜拜。
果然周圍的人看到這女子時,沒有一個口出輕薄之言的,全都癡迷於她的絕色容貌,她的容顏雖然遜色於芙宓,可是有“拈花微笑”加持,那種氣質和氣場瞬間就壓服了眾人。
“兩位尊者請進。”魔都拍賣會的大門裏走出一個一襲玄裳,麵白無須的中年人。他就是拍賣會的負責人葛無憂。
能讓葛無憂親自出麵,又口呼為尊者的人,自然是上界大能。
這一男一女緩緩而行,在芙宓的九幽聖蓮車前站定,顯然沒有繞路的意思,隻見那男子的手微微一抬,九幽聖蓮就有閉合的跡象。
芙宓心頭一震,九幽聖蓮是她的法寶,和她心靈相通,這男子一出手就能撼動九幽聖蓮,有收去的跡象。芙宓不是逞能之輩,她的眼波一轉,隻見那九幽聖蓮瞬間縮小,最後形成一朵簪花,飛上了芙宓的發髻。
那上界女子輕輕一歎,“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她自己沒拿到九幽聖蓮,還是可惜九幽聖蓮這種寶物居然落入了下界人的手裏。
那男子輕輕一笑,朝芙宓看來,芙宓賞了他一個冷眼,轉身走入了拍賣會,順便還瞪了一眼“狗眼看人低”,隻會巴結上界尊者的葛無憂。
(改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