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建築群巍峨聳立的教廷之中,灰白色之色泛著一股冰冷聖潔的氣息,尤其是在一場小雪的洗禮之下,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圈似乎在這片亙古存在的神聖之上蒙上了一層神秘。

教廷議事廳。

五個紅衣主教皆是一臉低沉神色的端坐在那裏,烏爾班負手而立,背對這眾人,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五個紅衣主教是可以說看著烏爾班長大的,教廷之中的人對於權力的欲望並不是如何的大,更何況烏爾班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他是彌賽亞老教皇的接班人,是光明神親自下的神詔,即便是他們對教皇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有野心也不能得逞,不過這些主教大人對於教皇的位置並不覬覦,他們那堅定的意誌注定了他們這一輩子都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教條讓他們在權力麵前不至於被蒙昧熏心,所以他們對於烏爾班除了小時候的寵愛之外,就是對於一個強者的尊重了。他們此刻誰也不敢說話,這是他們十多年來再一次見到烏爾班,他們也終於明白了烏爾班之所以有資格繼承教皇的位置不僅是因為神詔,更多的是他甘願犧牲的精神,為了他們五個人,拋開大局觀來說,單單為了他們五個人的性命甘願損耗壽命使用時間之輪這種禁術,從那古老的典籍之中記載,這種法術不僅損耗性命,對實力也會造成不可彌補的打擊、退步。但是烏爾班還是這麽做了,他們十分的尊重和感激這個年輕的教皇——雖然現在烏爾班跟個老頭子並沒有區別,看起來比他們都要老。

“我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

這是烏爾班的第一句話,平平淡淡之中帶著點滄桑唏噓,似乎對於這個日後就是由他來領導的組織所造成的害的罪魁禍首他並不是十分的仇視,甚至沒有絲毫的憤怒,隻是有著一種淡淡的無奈和警醒。這是一個高位者應該有的心態和姿態,波瀾不驚,不會因為憤怒而做出什麽錯誤的事情或是影響到他那清醒的頭腦,不得不說,凱恩斯認為這個遊曆卡特林大陸十多年的年輕教皇的確是有著決策者的風範。

烏爾班沒有再說話,五個紅衣主教也是各有心思,傑迪這個異端帶給他們的屈辱他們永生難忘,那個該死的巫妖居然將他們五個都殺死了一次,如果不是烏爾班,他們已經死了,甚至連靈魂都不能被救贖,永遠迷失,被操控,成為一具背叛信仰教條的傀儡。但是他們此刻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憤怒,他們知道現在教皇回來了,那代表著決策權已經不在他們的手中了,作為一個虔誠的主教,他們隻需要服從,神的代言人會引導他們,未來的路他們並不會茫然,他們一直堅信。

“伊莉莎白的聖女位置讓出來吧。甄選出另一個聖女。”

烏爾班再次開口,但是這一次五個主教明顯的動容了,並沒有保持應有的緘默姿態,凱恩斯不禁疑惑的問道:“為什麽?”

烏爾班淡淡道:“沒有為什麽。”

很強勢的一個回答讓五個紅衣主教不得不聽命。但是潛意識裏他們還是猜測到了烏爾班可能是知道了什麽事情,但是他們卻並不知道,他們需要的不是質疑,是服從,就這麽辦吧。

凱恩斯點了點頭。

烏爾班輕微的歎息聲在寬闊的議事廳之中悠悠響起,用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一個不再純潔的聖女,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洛斯和厄爾多斯他們來了。”波蘭多小心謹慎的提醒。

烏爾班並沒有回答。

洛斯和厄爾多斯徑直走了進來,這兩個強者此刻已經不複以往的肅穆儀容,渾身的焦黑之色,胡子和頭發都是亂糟糟的,身上還有道道傷口,看起來狼狽不堪,兩人的眼中依稀帶著仿佛是受了驚嚇的恐懼神色。兩人唯一不同的是,厄爾多斯是純粹的驚慌,而洛斯則是無比的憤怒和淒涼。

洛斯的語氣不再是以往的霸氣,反而是有些訴苦神色語氣:“教皇大人,我請求你,立刻下令追捕那個該死的異端!他殺了我的老師!”

“什麽!”

五個紅衣主教同一時刻豁然起身,臉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實在是一個令人錯愕、驚恐的消息。

“沒錯!那小子殺了我的老師!”洛斯似乎是很不能容忍這五個紅衣主教的懷疑神色,洛斯認為他們隻需要驚駭就行了,那絲不敢置信的神色落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種侮辱,洛斯的語氣更加的憤怒了,他不得不再次承認這個讓他頹喪的噩耗。

“那小子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凱恩斯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喃喃問道。

強悍如甘多夫都被殺死了,這怎麽可能!

他們並不知道傑迪的身上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教皇大人,我也是這個意思。我的孫子也在那個小子手中,懇請教皇大人出力將那個小子抓回來...隻要教皇大人肯幫忙,從今往後我史維斯家族必當是教廷的一個忠誠擁躉者。”厄爾多斯也是一臉的悲戚神色,雖然他對卡薩倫斯是否還活著並不抱什麽希望,尤其是想起剛才那個小子使用的那股令他都感到恐懼的力量所釋放出來的一招擊殺了甘多夫之後他更加沒抱什麽念想了,一擊摧毀的不僅是他的驕傲和不屑,更有他的念想。

烏爾班聽到厄爾多斯的這句話不禁皺了皺眉,這句話懇請是有的,但是大多數還是一種交換、一種條件式的懇求,這種類似於交易的事情讓他有點厭惡排斥,尤其是關於他的信仰,不可以是一種交易的姿態來進行的,烏爾班並不是一個陰謀家,所以一切的權力交易以及陰謀論在他看來都有悖於他的教條信仰,即便是對教廷有利的事情也是如此。

“信仰是在陽光之下的美好,黑暗之中的希望。”

這是烏爾班的座右銘,由此可見烏爾班並非是那種不擇手段以達到爭取教廷最大的利益和自身最大的利益的陰謀家。

“你們感覺到剛才那股強橫的力量波動了吧?那小子簡直是一個瘋子!這簡直就是同歸於盡的做法!如果不是我們...敏銳的話,我們剛才也被殺了。”洛斯試圖使自己逃跑者的劣跡不顯得那麽不堪。

凱恩斯他們相信了,他們之前是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波動,雖然強大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但是卻不是在帝都之內,更何況沒有教皇的命令,他們也不好私自去查看原由,他們還以為是甘多夫施放了禁咒級別的魔法呢,當時他們甚至還在心中讚歎甘多夫不愧是一個傳奇法師,果然實力強大.....但是沒想到最後居然等來這麽一個消息,他們聽出來了,甘多夫是被一擊解決掉的,似乎並沒有別人插手,也就是說,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傑迪一擊殺死了甘多夫,甚至這一擊的威力強大無比,令得洛斯和厄爾多斯都倉皇而逃,最後逃到教廷來訴苦、來求助了....

“你們回去吧。對於你老師的死,我表示十分的遺憾。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而是接下來整個卡特林大陸即將迎來一係列的變動,你們該思考如何使自己的組織和家族不受到波及,避免不必要的損害。”

烏爾班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甘多夫的死早已經是他意料之中的。

“不!我尊敬的教皇陛下!”洛斯聽到烏爾班的這句話,臉色變得更加憤怒難堪,他竭力的嘶吼道:“我的老師他死了!難道你不認為這對於教廷來說也是一種威脅麽?一個能一擊殺死我老師的人,想必即便是教皇陛下你也不敢小覷吧?甚至教皇陛下你以為那小子對於強大的你來說並不能算是一個威脅麽?”

“是這樣的道理。”厄爾多斯在一旁附和,他現在也隻能做這麽多,他也看出來了,這個素未謀麵的新任教皇似乎對自己的家族力量並不向這群紅衣主教表示的那麽熱切,沒有什麽拉攏之心。

烏爾班喃喃道:“隻能怪你師父去的不是時候,那時候正是奧古拉斯給他傳承的力量巔峰時候,在那個時候,他如果不將體內那足以讓他爆體而亡的力量給發泄出來的話,那死的就是他了....換句話來說,身為大魔導師級別強者的你,以後遇上他,未必會有你老師今天這樣的結果。”

洛斯聞言頹然坐倒,運氣不好麽?

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冷笑話,諷刺。

.....

.....

“陛下,剛剛接到消息,甘多夫身死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北部聯盟去了,那裏的魔法師工會開始了暴亂,已經控製了三座城市,你看?另外,老伯爵班德....自殺了。”一個麵色肅穆卻隱含擔憂的高大男人站在躺在椅子上看書的胖老頭的麵前報告道。

“唔...意料之中。”摩根摘下了眼鏡,歎息道:“我想也是時候打壓一下魔法師工會了,不過先別管北麵,當下要做的是,你把我將阿爾法侍衛叫來,嗯,然後去找羅德裏格茲和達舍來。”

高大男人步履匆忙的退了出去。

“哎....”摩根幽幽歎息道:“班德,我的朋友,你依舊是那麽固執。或許你是對的。”

“皇權沒有永恒。”

就在這個男人退出去之後,一個滄桑的身影出現在摩根的旁邊,是烏爾班。

“是麽,可是我相信教廷的統治也不會有永恒。”摩根似乎並不意外烏爾班的突然到來,從起先的感歎之中回過神來。

烏爾班雖然有些疑惑,為什麽羅德裏格茲這個榮耀學院的院長、達舍這個戰士工會的會長、甚至連摩根這個帝國的執掌者都對那個小子有莫大的信心。

還有奧古拉斯,這才是他最為在意的事情。

烏爾班的眼角不經意的一瞥,看見了搭在腿上的那本書頁,初雪消融略帶溫暖的陽光剛好照射其上,一行雋秀又帶點狷狂氣息的字體,這是一個似乎是隨意而書的備注顯得格外刺眼醒目——

“傑迪創造了人,我們要懂得感恩。傑迪的仁慈,信仰傑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