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詩畫

不久——

李玉在一處院落門前,停下了腳步,微微抬起頭,向前望去。

依舊是那般白牆青瓦,閣樓尖頂,細竹青青,花香淡淡。

偶爾之間,還可見幾片花瓣,被風吹得,飄出了院子,在空中打著璿兒,落在地上。

三個月過去了,一切,竟都紋絲未變。

唯一例外的,便是那淡淡的琴聲,往常這個時候,應該環繞於整座院落,此時,不知怎的,竟未聽聞。

李玉皺著眉頭,緩步上前,一隻秀氣的手按在了門上,輕輕用力。

“吱呀~”

隨著一聲輕響,木門應聲而開。

李玉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投向院落之中。

依舊是那般花叢錦簇,樹木蔥鬱,香氣怡人,蔭涼遍地。

院子中央,一顆桃樹,花開正豔,卻不斷有著桃花凋零,在風吹之下,四處飛舞,緩緩飄落。

地麵上,已然鋪上了一層,厚厚的花瓣。

桃花樹下,一道俏麗的身影,高挑纖細,身材極好,凹凸有致,恰到好處。

赫然,正是燕琪。

此時,燕琪身著寬鬆的白袍,正趴伏在石桌上,一手提著袖子,另一隻手握著毛筆。

李玉目光微微變換,這才注意到,石桌之上,竟還鋪著一張宣紙。

似乎,她正在,寫字,或是,作畫……

李玉皺著眉頭,繼續向前看去,眼裏帶著些微的疑惑。

他隻知道,燕琪在音律上麵,有著不錯的造詣,隻是沒想到,她竟還會書畫。

隨風散落的桃花粉瓣,原本唯美無比,此時,卻好似給她,增添了不少的麻煩。

燕琪僅僅寫畫片刻,就不得不停下來,將宣紙上的花瓣掃開,才能繼續。

好似,極為專心的樣子,就連李玉推開門,走進院子,她都沒有發現。

良久,李玉才收回目光,緩緩邁動著步子,向前走去。

皮質的黑色戰靴,踩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燕琪這才發現,瞬間回過頭來,循著聲音看去。

頓時,她的眼睛裏,綻放出幾分驚喜,連忙放下手中的毛筆。

“李玉師兄,你回來啦?”

燕琪直起身來,俏生生地站著,麵向李玉,一臉欣喜的問道。

李玉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直直的走到石桌旁邊,向著桌麵上看去。

宣紙之上,一副桃花飄零圖,躍然其上。

一張圓圓的石桌,幾張石凳,一顆桃花樹,花開濃豔,紅瓣飄零。

桌上,一壺清酒,一個酒杯。

一片花瓣,飄落在杯子中央,在酒水之上,蕩起一圈漣漪。

一切,宛如真實場景。

桃花凋零,石桌冷清,酒杯成單,雖然唯美,卻是一派淒涼之景。

他卻是沒注意到,一旁,燕琪絕美的麵容上,陡然浮現的一抹驚慌。

就好似,做了壞事,被當場抓住的小女孩。

又好似,偷偷寫著情書,恍然回頭,卻見那人,正在自己身後。

李玉眼神微微流轉,自畫上收回目光,又抬起頭,將這院中的桃樹石桌,細細的掃視了一遍。

果真是,一模一樣。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又將目光,沉進宣紙之中。

畫作之上,還有幾行字,似詩似話。

字跡娟秀,卻又透著幾分飄逸,墨痕未幹,更添了點點意境。

李玉目光閃爍不定,直直的看著這行字,輕聲念了出來。

淡淡紅蕊淡淡酒

縷縷清風縷縷愁

淒淒院落淒淒樹

獨自舉杯獨自憂

……

沉默良久,李玉才長歎了一口氣,又轉過頭,看向一旁。

燕琪微微低著頭,俏生生地站著,在清風不斷的撫弄下,她寬大的白袍微微揚起,滿頭黑發微微飄舞。

李玉目光之中,帶著些許的複雜,詩中畫中,相思之意,守望之情,他又如何,看不明白。

雖然出生山村,早早輟學在家,但他一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文藝青年。

嗯,是這樣的。

半晌,李玉微微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然恢複了一片淡然,再不摻雜一絲情感。

“看不出,燕琪師妹,還是才女呢。”

說著,李玉偏頭看向另一邊,略作沉思,又補充了一句: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燕琪低著頭,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強自壓下眼中的慌亂,不過片刻,就抬起頭來,對著他甜甜的一笑,說道:

“家境因素,這些東西,從小就要學習。”

李玉聞言,點了點頭,眼裏露出一絲了然。

他記得,燕琪出生世家大族,似乎,還是世代練氣,對於禮教藝術,自當會從小抓緊。

不過,他也沒有多做回應,隻是走到了石桌旁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燕琪見狀,也跟著走過來,乖巧的坐在他身旁,端起酒壺,又將杯子添滿。

“李玉師兄,這次任務,可還順利?”

燕琪輕聲的問道,聲音清脆動聽,屬於極其能夠勾引人性趣的那一類,在這院中回蕩。

李玉聞言,低垂著目光,輕輕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話。

燕琪見狀,眼中露出驚異,還帶著些微的不可置信。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日月與共,她自然清楚李玉的性子,也明白,李玉這個動作,所代表的意思。

在她的眼中,李玉是絕對的強者,遠遠超過崔永生和浮蓮之流。

原本,她以為,這次任務,應該手到擒來,危險性該不大才對。

卻沒有想到,竟然失敗了!

燕琪自然清楚,這次任務,是追擊天璿峰的叛逃者,將其就地擊殺,或者生擒而歸。

那麽,任務失敗,原因……

想到這裏,燕琪又抬起頭,上下掃視著李玉全身,眼中逐漸震驚,還帶著濃濃的擔憂。

“李玉師兄,你沒事吧,有沒有負傷?”

她分明看見,長刀刀柄之上,黑甲縫隙之中,那極難擦拭掉的血跡,已然幹涸,呈現出一抹黑紅的色彩。

她清楚記得,臨走之前,她早已用了各種手段,耗費大量精力,將這長刀黑甲,乃至短劍綠弓,甚至貼身的金蠶絲軟甲,都清理的幹幹淨淨。

那麽,這一抹血跡,就必然是下山之後,任務之中,激戰之下,所留下的。

激戰過後,卻未能將對方擊殺,有著白鶴天眼,也未能將對方留下,那麽,勝負之數,隱約可見一斑。

想著,直直的看著李玉,目光好似要透過黑甲,看穿到肉體上去。

李玉微微抬起頭,淡淡的對著她,又是搖了搖頭,說道:

“我沒事。”

就算有傷,憑借著血魔族,變態的自我修複能力,也早已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