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張文重重大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本來我不想這樣做的,但是既然你們都逼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三風,打電話給你舅,讓他支幾個信得過的人過來給我使喚!”

張三風嚇了一跳,這些年還真沒見他爸這樣恐怖過,看看他那陰森的眼神,簡直像要吞噬獵物的猛獸,誰惹他就誰死!

“爸,你這是……”

張文深吸一口氣說:“這事要控製了,不能再讓它繼續發展下去。我想了想,就算讓家信去頂罪也不安穩,因為家信這小子太弱,現在局裏沒有吳策他們照應,我怕他一挨人家審問就什麽都吐出來,那樣的話你也逃不掉!所以,必須把事情控製在一定的範圍呢!我要釜底抽薪!”

張三風還有疑問:“爸的意思是直接從源頭著手?”

“不錯。”張文冷冷一笑,“什麽網絡曝光,什麽公眾事件,其實都是假的,隻要死者家屬肯和我們私了,他們不追究不告了,什麽事都沒有。死道友不死貧道,至於吳策他們公安局要怎麽樣和公眾交代,關我們屁事!”

“可是,那個婆娘好像要追究下去,我們已經和她談過一次了,她不同意私了。”

“由不得她不同意!”張文笑得更冷,“要使人屈服,無非威逼利誘罷了。當然,這些事我們不適合出麵,你舅手下有的是這樣的人才。給我找來幾個,我吩咐他們去做。”

“知道了,爸,我這就去。”張三風興奮地跑了出去。

兒子出去後,張文靜靜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良久歎息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果然,我本來希望從此都不用道上的手段來解決問題,但是,卻讓人逼到這個地步。算你狠,但是我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張文的手段!”

他今天這麽衝動,不知道怎麽的,他總感覺事情不單是他兒子撞人一事而已,他甚至感覺對方在針對整個張家,包括他張文!這是他多年出生入死養成的敏銳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亂了他的分寸,手段也要走向極端。

…………………………………………………………………………這一天,因為綠燈門事件攪得整個網絡都熱鬧起來,羊城市的有關人等自也不能安生。

市委大院的一座公寓。

大廳裏,一個中年男人沉靜地坐在那裏,攏著手在思考。

這時候一個年輕人從外麵走了進來,還拿著手機,乖巧地來到中年人身邊坐下,說:“爸,二叔說已經趕過來了。”

“嗯。”中年男人應了一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誌川啊,現在羊城是滿城風雨,正是特殊的時候,你安分點,別給我惹出什麽事來。”

誌川?

如果陸弘在這裏,對方就是燒成了灰他也認得出來這就是曾經侮辱過他的吳誌川。至於中年男人,吳誌川開口叫他爸,那麽,他就是吳政,羊城市的常務副市長!

“爸,我一向都很安分的,怎麽會惹事?”吳誌川眼神閃爍,輕聲笑道,“你看,到了羊城這些年,我也沒給你惹什麽事呀。”

中年人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話。

吳誌川有點心虛地低下了頭,話說他爸一向管教甚嚴的,對於他的要求更高,不希望他成為紈絝。不過,這些年,他雖然不囂張,卻也惹出不少麻煩來,都讓他公安局的二叔吳策還有他母親隱瞞了下來。

所以,在吳政麵前,他一向都是一個乖兒子,不是外麵那些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吳誌川不知道如果他在外麵幹的那些缺德事被父親知道了,會不會打死他!正是因為害怕,他也就越要隱瞞。

“爸,二叔他的事不嚴重吧?”吳誌川關心地問,不能不關心呀,這些年他惹出什麽麻煩,都是他二叔幫他處理掉,因此他也比較親這二叔,現在對方出事了,一是擔心他的前途,二是也生怕自己以後失去了一個靠山。

吳政冷哼一聲:“不嚴重也就不會被停了職。”

吳誌川有點不滿:“爸,你是市裏常委,他們要停一個副廳幹部的職,總要上常委會吧。你怎麽能讓這提案通過?”

吳政瞥他一眼:“怎麽,我們市委辦事還要你指責?”

“爸,你說什麽話,我算什麽,哪敢對你們的決定有異議。隻是我覺得你堂堂常務副市長,二叔又是你親弟,他們這樣處理二叔,這不是打你的臉麽?很明顯,他們是要打壓你呀!”

吳政沉默一陣,歎息說道:“他們要打壓,那也得有把柄。現在這個綠燈門事件,你二叔的處理結果,簡直就是送上去的把柄。”

吳誌川驚道:“不是吧,爸,他們真要打壓你?你也不反擊,你這些多年的經營,就沒人幫你說話麽?”

“打壓算什麽,現在麵臨換屆,我離轉正就一步之遙,多少人看著要拉我下馬好上位。”吳政越說越生氣,“還有,怎麽幫,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鬧得全國都知道了,總要有人出來負責吧?你二叔……哼,我看也沒冤枉他,他是要負責任的!常委會的時候,全部人都同意通過對他的處理決定,包括我!”

“全部通過?”吳誌川更驚了,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爸,有那麽嚴重?”

“省委上麵的人都有好幾個打電話來責問,你說,能不重視嗎?這個時候,就算與我交好,也不能出麵承擔這個風險,他們也是要前途的。就連我,也隻能硬著頭皮通過這提議!”吳政越說越恨,大有惱怒吳策的作為,“我早就告誡過你二叔,不要與社會上那些所謂的有頭有臉的生意人交往太密。商人商人,追求的是什麽,和你結交,也是為了利益。一旦有利益糾紛,就別想脫身!誌川,我告訴你,一定要收好你的手,不要亂伸,也不要亂拿,不然我打斷了它。聽到了嗎?”

吳誌川強笑一聲:“爸……你放心,我注意著呢。”心裏暗暗發虛,有點坐立不安,好在這時候有人開門了,他立刻站了起來,“應該是二叔回來了。”

進來的正是吳策,他一身便衣,衣領的扣子也解了一兩個,露出一片胸肌,滿臉通紅,走路也有點飄。

吳政見狀眉頭一皺:“二弟,你去喝酒了?”

吳策有了三分醉意,由吳誌川攙扶坐在沙發上,嗬嗬笑道:“不喝酒還能做什麽,公安局的事都與我無關了。”

吳政怒了:“怎麽,自暴自棄了?”

吳策紅著眼珠說道:“那我能怎麽做?哈,市領導決定讓我停職反省,這個市領導就有你吧?你是我大哥呀,你就這樣對我?”

吳政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震得大廳暴響,一指吳策,臉色發紅:“你還敢指責我?因為你,我在市裏丟盡了臉麵。我處理你?對,是我決定的,那又怎麽樣?我敢反對嗎,一個處理不好,別說你,就連我也要完蛋。我一倒下,我們吳家也都要倒下。這個風險,都是你帶來的。我沒說你就罷了,你還敢反過來說我?”

吳策嚇住了,平時甚為注意風度的大哥怒起來更恐怖,他耷拉著腦袋,喃喃說道:“反正我是毀了,反省反省,估計還要我寫檢討。檢討入檔,我這輩子也別想升上去了。我是完了,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吳政怒其不爭,恨恨地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吳策沉默不語。

吳政又驚又怒:“這麽說你真的是徇私枉法了,人家沒冤枉你,那個離譜的判決書就是你下的?你……你,我……你氣死我了!”

“是,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吳策勃然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天底下徇私枉法的人多了去,不說哪,羊城市局有幾個不做過這樣的事,我隻不過是倒黴而已!”

吳政氣得全身發抖,指著他,哆嗦著嘴唇:“死人了呀,你懂不懂,死人了,一條人命,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你竟然敢把責任反推到死者身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誰給你這個權力的?”

吳策重新坐下,抱頭不語。

“說!”吳政大怒,“到底是幫誰做的,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你不說也行,如果還有其他事發生,別怪我不救你!”

吳策慌忙抬起頭來,看了他大哥一眼,終於娓娓道來,把事故那晚發生的事詳細說了出來。

吳誌川聽得張三風有份,而且那晚正是他們約定賽車的時候,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定定坐在那裏。

吳政聽完,臉色都白了,哀歎一聲:“天啊,你……你還幫人掉包,你活得不耐煩了!一旦給人知道,別說停職,你坐牢都有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呀!”

“大哥……”吳策慌了,“你一定要救我。”

“救你?”吳政淒涼一笑,“我拿什麽救你?又是張文,我早就告訴你,張文不好惹,叫你離他遠一點。你倒好,我都不敢和他糾纏,你卻……你,唉,罷了罷了,該來的都來吧。”說完他站起來往書房走去。

“大哥!”吳策慌忙要追。

吳政頓了頓腳,搖頭歎息,轉身進了書房,關上房門。

吳策跌坐在沙發上,神色落寞。

一旁的吳誌川看了不忍心,安慰說道:“二叔,你別擔心,爸會想法子的。”

“可他……”

吳誌川笑道:“知父莫若子,我爸是個重感情的人,你是他親弟弟,他不幫你幫誰?二叔,放心吧。”

吳策這才寬心,看到吳誌川很有把握的樣子,不由問道:“誌川,你說現在這事該怎麽做才好?”

吳誌川眼中精光一閃,冷笑說道:“二叔,死道友不死貧道,你在局裏肯定還有關係,讓他們咬住張三風,請他進去算了。”

“不行!”

“為什麽?”

“……總之是不行,不能是張三風。”

吳誌川看了看他二叔,有點明白,點點頭說道:“那就將錯就錯,趁大家都不知道是掉了包,讓那個姚家信吃牢飯。張家讓他頂包,估計也有這樣的意思,我們隻是順水推舟而已。隻要盡快把這事重新處理掉,偏向一點死者,重罰肇事者。大家滿意了,就不會討論了。”

“這……”吳策抬起頭來,沉吟一會,一拍大腿,“對,就這樣做。誌川,沒想到你處事這樣果敢,果然是長大了。”

“哈哈。”兩人相視而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