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爭執

艾琛在見過母親之後的第二天回到位於漠城西區的家裏。這是一棟獨立的別墅,灰色的瓦白色的牆。擁有一個獨立的院子,院子外麵是一扇很寬闊的雕花大鐵門。

夕陽西下,天漸漸暗了下來。她下了車,站在大門處按響了門鈴。片刻家裏的阿姨出來開門,見到是她先是愣了愣,之後很熱情地從她手裏接過大包小包的東西。

楊阿姨是家裏的老人了,從艾琛有記憶開始她就在他們家裏幫傭。她邊走邊熱情地對艾琛說:“幾年不見琛琛都長成大姑娘了。要不是你媽前兩天招呼我說你會回來,我都認不出你了。”

她們穿過了院子,來到了別墅的大門邊上。楊阿姨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艾琛道:“就在家住一段時間吧,也是快結婚的人了。以後想回來也不是天天都能回來的。”楊阿姨知道她相親的事情,以為這事**不離十了。

艾琛笑了笑,聳肩道:“住爺爺家都住習慣了。不想搬來搬去的,麻煩。”

楊阿姨將艾琛帶來的東西收拾好,讓她先坐著,她去廚房給她端了一碗銀耳羹。

艾琛看著茶幾上的白瓷碗,抿嘴笑了。抬眼看著站在身邊的楊阿姨問:“他們還沒下班呐?我媽呢?也不見她?”

楊阿姨歎了口氣,柔聲道:“都忙,才六點半哪能都回來。不過你哥這幾天倒是回來得早準七點到家。這不還沒開飯呢。”

艾琛點點頭,端起白瓷碗。用小湯匙舀著碗裏的銀耳羹,認真地吃了起來。甜甜的稠稠的羹湯,緩緩滑入口腔。是記憶裏的味道。楊阿姨的手藝一直都不錯,她做的東西還是這麽好吃。

心裏有些感觸,但表麵上她還是不表現出來。楊阿姨看著她吃完,然後帶著她到樓上她的房間去看看。

這裏的擺設還是和原來一樣,乳白色的房門,房間裏鋪著灰白格子的地毯。白色的梳妝台,旁邊還有一個小書架。

床上的被褥換了嶄新的,淡淡的紫色小花朵繡在月牙白的緞麵上。艾琛走到小書架前,伸手摸了摸。上麵一點灰塵都沒有。書的序列也沒變,七年前那本黑色牛皮封麵的日記本還夾在那幾本小說中間。

她沒有抽出來。她知道那裏麵空空如也,她沒有記錄什麽隻是喜歡那個日記本。所以將它放在醒目的位置而已。

“你哥讓我定期給你打掃房間,東西也不準我亂動。不過這被褥是我選的。我想你也大了,該不再喜歡那些卡通的小玩意了。這被褥你還滿意嗎?”楊阿姨響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嗯,都很好。”艾琛點了點頭,收回了手。轉身麵對著楊阿姨“我們下樓去吧。”

艾明宇果然準時回來了。她和楊阿姨下樓的時候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到艾明宇將黑色的轎車開入車庫。

艾琛跑到門口處等他,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既嚴肅又帥氣。看到艾琛後他邁著大步朝門口走來,一下擁抱住艾琛。低頭看著懷裏的她,溫柔地說:“琛琛你總算回來了。”

艾琛推開他,皺了皺眉道:“別弄得我回趟家好像特不容易。快進屋吧。”

艾明宇問她:“你怎麽回來不和我說一聲?讓我去接你呀,你怎麽過來的。爺爺家的司機送你過來的?”

“不是,打車過來的。家裏的司機請了幾天的假回老家探親了。”艾琛解釋道。

“哦。你呀,還真打算凡事不求人是吧。你給哥來個電話,我再忙也不能不理你呀。”艾明宇伸手揉了揉艾琛的頭發寵溺地說道。

“知道了,下次一定麻煩你好吧。”艾琛伸手將頭發攏了攏,不再說話了。

艾明宇見她情緒不好,也不問什麽。沒過多久艾崇武和蘇麗都回來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個飯。飯桌上就艾明宇一個勁地給艾琛布菜,好像怕她在國外沒吃飽,這一頓就要補回來似的。

蘇麗說:“你回來也不給家裏來個電話。讓你大哥突然打給我們,弄得我們措手不及的。”

艾琛抬頭看了媽媽一眼,揚起一抹笑。“知道了,下次我會提前通知的。媽,我買了些補品。讓楊阿姨有空煲湯給你們喝吧。”

蘇麗看了艾琛一眼,沒什麽波瀾地說:“嗯。你有心了。”

艾崇武歎了口氣,“吃飯吧,有事等會兒再說。”他的聲音低沉透著一股威嚴。

艾琛仔細打量著父親,他今天穿著米灰色的格子紋毛衣,灰色的西裝褲。他鬢角有了白發,眼角也有了魚尾紋。可是他的聲音卻還是七年前的樣子低沉而威嚴。

“聽說你和李舒相處的不錯。”書房內,父親坐在她對麵的黑色皮質沙發裏沉聲道。

“嗯。他是個不錯的人。我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艾琛澄淨的眼睛直視著父親那雙不怒自威的眼。

“朋友?我讓你回來和他見麵是讓你嫁給他!”艾崇武的聲音起了波瀾,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說:朋友?

“爸,你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你是說霍華德嗎?你不要天真了,那小子有什麽前途?他是學藝術的,可他即使能夠成為偉大的畫家又怎樣?他沒有任何背景,他將來能給你什麽樣的生活你知道嗎?在他沒有成功之前你準備和他過窮困潦倒的日子?”

“我愛他,不為了他能給我什麽!”艾琛站了起來,怒視著父親那張已經扭曲的臉。

“你現在可以說得這麽輕鬆!好!你看看你自己,被名牌包裝出來的大小姐。身上的首飾服裝,哪一件不是價值不菲!你以為你嫁給了霍華德那個窮小子之後,家裏還會這麽養著你嗎?”艾崇武簡直就是暴跳如雷,語氣極其不好。

艾琛笑了,淡淡的笑容掛在她臉上。她說:“就算你什麽都不給我,就算讓我沿街乞討,也好過你為了LE百分之五的股權就將我賣了!”

艾崇武騰地站了起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艾琛。幾乎是毫無預兆地他伸手甩了艾琛一巴掌、“啪”地一聲響起。

艾琛隻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可是她的心已經冷透了,這讓她暫時忘卻了疼痛。她用手背將嘴角的血擦幹,揚起嘴角笑了笑,她說:“今天回來,我不是來討打的。媽媽說你有話和我說我才回來的。那好,現在您還有什麽吩咐嗎?如果沒有,我就告辭了!”

艾崇武的手在顫抖,他胸膛起伏。良久他指著艾琛的鼻子罵道:“好啊!長大了翅膀硬了,我白養了你二十三年。你給我滾!”

艾琛轉身離開,她此時才覺得自己的左耳翁翁地響個不停。她站在門口背對著艾崇武,終於鼓起勇氣道:“爸,你算錯了。不是二十三年,是十五年而已。你隻教養了我十五年呀。後來的那七年,是我一個人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