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活在過去的女人
“她得了乳腺癌,已經到了中後期,兩邊都有,醫生建議她盡快做手術切除,如果癌細胞再進一步擴散的話,她隻剩下半年的生命了,我跟她走近也是因為這個,其實她早期的時候,就已經查出來了,當時醫生建議她把腺體切除就可以了,光用藥物是不行的。但是她就是不願意動手術,你們男人不會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麽的重要,而對於唐語珍這樣的女人來說,這幾乎是致命的打擊,她不讓我說出來的,特別不想讓你知道,其實她昨天來並不是找我,可能是找我要你的聯係方式,有些話,我想她自己會跟你說的,還有最讓我擔心的是,她可能直到現在也不想做手術,見你很可能是想去享受生命的最後時光,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能讓她改變主意去做手術,生命隻有一次,畢竟她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做人造**的,那個並不比真的差。其實不該跟你說的,珍姐不讓我告訴你,不知道,知道我把事情告訴你後會怎麽看我,不說了,還要開會。”安琦說完歎了口氣,就掛了電話,似乎情緒上有些不穩定。
我怔怔的掛上電話,跟唐語珍雖然談不上有多麽深的交情,卻也是相交多年了,她剛才對我的表現,此刻我卻感受到了陣陣的傷感,認為她是個**女人的觀念,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
步履有些沉重的下到樓下,看見唐語珍獨自站在門口等我,忽然感覺她很瘦弱。見我下來立刻笑著向我招手,示意我快點,我完全明白她剛才為什麽讓我給她換衣服了,她想在我麵前展現她那已經不在持久的完美軀體,雖然有些幼稚,卻很可愛。可惜我知道內情之後才有這樣的感覺,否則之前我不會那麽躲躲閃閃了。
“小凡,快點。”唐語珍見我走的很慢又喊道,門口停了輛奔馳,司機也已經就位。
我走到門口,輕輕的攔住唐語珍的肩膀道,“別麻煩你的禦用司機了,今天我來當司機,坐我的車吧,晚上我送你回來。”
唐語珍並沒有察覺我有些改變的態度,高興的說道,“也好。”彎腰對著車裏的司機道,“王伯,把車停回去,我們自己開車出去,麻煩你了。”
“小姐,這是那的話,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被喚作王伯的司機坐在車裏有些靦腆的說道。
一路上,我跟唐語珍什麽都聊,也不在避諱她的暗示,完全迎合她的一切,在錦江樂園更是如同情侶般打鬧嬉笑,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晚上訂了一間幽雅的情侶咖啡屋包廂,一起享受溫馨的燭光晚餐。這恐怕是我何孟凡這輩子第一次覺得有義務去陪伴一個人,也第一次感受到讓別人快樂的同時自己品嚐欣慰的滋味,而且之前的那些思想包袱竟然一點也不存在了,與唐語珍之間的相處非常的融洽。
沒有燈隻有燭光,兩人相望而坐,桌子是長方形的,兩頭放著又高又長的蠟燭,燭火如同綢帶般飄逸燃燒著。
“為什麽突然對我那麽好,以前的你,是絕對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對我的,別看你一直珍姐珍姐的叫,跟我說話也是直來直去,但是我知道你其實一直都把我當你的長輩看。”唐語珍並不傻,下午我的表現絕對超出了我原先的低線。不過她雖然這麽問,但是臉上的表情依然很幸福,今天她真的玩的很開心。
“切除掉她們吧,等好了之後,我帶你去韓國做最完美的隆乳手術,我出錢。算是禮物送給你。”我鎮定自若的看著唐語珍道。
唐語珍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已經拿起來送到嘴邊喝的杯子,也失去了依托,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她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也被抽走,陷入了真空之中,我們彼此對望著,良久良久。
“安琦告訴你的。”
“是的,別怪她,是我逼她說的。”
“你上廁所隻是借口,其實是打電話。”
“是的。”
“突然對我的改變,隻是因為同情和憐憫,今天下午的一切,都是你的施舍。”
“不是。”
“你說謊,分明就是。”唐語珍聲音突然抬高秀目微微皺起,眼中滿是委屈的淚花,裏麵還有失望。
“有些東西是偽裝不起來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下午我是發自內心的。”我沒有說謊,下午的時光我是完全的敞開心扉對待她的。
“你又何必告訴我呢,你為什麽要告訴,為什麽?你可以假裝不知道,一直到永遠,我寧願你不知道。我以為我得到了我曾經沒有得到的東西,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你這個騙子。”唐語珍不知為什麽激動得不得了,拿起手邊的酒瓶呼呼的喝了起來,我一把沒抓住,讓她喝了好多,再次去抓的時候,她一個閃身讓開,等我繞過桌子從她手裏搶過酒瓶的時候,裏麵的酒已經被消滅了大半了,簡直是不要命的喝法,這可是人頭馬路易十三,一瓶就上萬元,更是夠勁,她一下子就消滅了大半瓶,真的會死人的。
“珍姐,請你冷靜點,你想想,生命重要還是胸部重要,我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裏確實非常非常的珍貴,但是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來日方長,現在的科技又這麽的發達,總會有辦法的。”我怕把酒放到桌上之後,她再拿起來喝,幹脆把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恐怕要是愛酒之人看見我這一舉動,非跟我拚命不可。
“你不會明白的,我家裏很窮,我又沒什麽本事,幾乎沒讀幾年書,整天隻會白日做夢,結果被人給騙到了上海,逼我賣淫,我不從就拳打腳踢,我隻能屈服,那幫家夥為了生意上的目的把我獻給了許大海,他看我是處子之身,人又年輕漂亮,就娶了我,給了那幫家夥一筆好處費,開始的時候,我還想頑抗到底,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麽呢?而且日子久了之後,我感覺這樣的生活也不錯,不愁吃穿,還有怎麽也花不掉的錢,許大海到也很疼我,說我很像他已故的妻子,他膝下沒兒沒女的,於是我就跟著一個糟老頭子過了七年,他沒愛過我,我也沒有愛過他,你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麽的恐怖嗎?他死後,別人都說我是個隨便**的女人,是的我承認,我就是隨便就是**了,可是誰又知道我心中的苦悶,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是故意報複讓你們看得到就是得不到,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為什麽不可以玩男人。哈哈,現在我要死了,世上少了隻狐狸精懲罰你們,你們應該感到慶幸,老天真不公平,嗚嗚…為什麽,厄(打嗝),厄……哇…嗚……,哈哈。”酒精的作用很快發作了起來,唐語珍說到後來竟是又笑又哭,滿嘴都是酒氣,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了。
我抱著唐語珍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靜靜的等待著她的哭泣,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的,隻有讓她哭累了,才能聽進我的話,不過女人鬧起來,也是沒完沒了的,還好她並沒有拿我撒氣,隻是倒在我的腿上,胡亂說著話,講她小的時候是怎麽被身邊的男女生歧視的,講她的家裏如何如何的窮,又講她的父親整天打她的母親,沒事也打,隻要不高興了就動手,喝了酒的話,更是變本加厲,經常打斷木棒。她的母親終於忍受不住這樣的虐待,一氣之下剪了父親的**,還在臉上潑了硫酸,法院因為知道之前被虐待的事情,周圍鄰居聯名上書,才沒判死刑,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父親出院後就服毒自殺了。
完完全全是一個悲劇家庭,這些事情從來沒聽唐語珍說過,我一直以為她的家境就算沒那麽顯赫,也算不錯了,因為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高貴得體大方,更加的懂得禮節禮數,很有教養就是嫵媚一點而已,怎麽看也是個大家閨秀的感覺,卻沒想到竟是在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畸形家庭中長大的。
多年的積怨和苦水,在這一刻,唐語珍一起傾吐了出來,說出來之後情緒也穩定了不少,喝了大半瓶的人頭馬除了有些醉之外,她倒也沒出現什麽不適的情況,酒量著實不小。講故事講到半截,就已經不在又哭又笑了,見她發泄完畢,又稍微的等待了一下,直到她完全的平息下來,我才開口。
“既然你覺得男人該懲罰,那就別死,做了手術再整形,繼續去懲罰他們,讓他們十倍百倍的償還你以前的痛苦。”我用極端法,安慰著,聲音也大了許多。
“可是我已經不想那麽做了,我現在隻想談一次正常的戀愛,結一次正常的婚,真的去愛一個人,幫他生個小孩,享受天倫之樂,可是我拿什麽去喂我的小孩呢,人造**嗎?小凡,你不會明白的,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痛苦。跟一個不愛的人生活七年,還是一個可以做我父親的人,支撐著我活下去的理由僅僅是奢華的生活,但內心卻是死寂般的空洞的,根本就是行屍走肉,讓我從新選擇的話,我寧願去死。”唐語珍幽怨的說道。
忽然發現很多人都是活在過去之中的,無論怎樣他們都自拔不了,潘惠珍是這樣,唐語珍也是這樣,冷晶凝更是這樣,甚至連最初的安琦、舒月都是這樣的,而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女人,放不開的女人,她們卻不知道人的一生當中最重要的是現在,不是過去也不是將來。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別的嗎?好了,珍姐,這次聽我的,盡快的辦理住院手續,準備動手術,我會天天去看你的,等康複出院之後,我要一個健康的珍姐陪我去韓國旅遊。”我盡量說的美好一些,好讓她心動。
“你能永遠的和我生活在一嗎?”唐語珍突然從我的腿上直起身來,雙眼有神的看著我。
我沉默了,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哈哈,我就知道是這樣的,你跟他們一樣,心裏其實早就嫌棄我了,隻把我當成一個蕩婦而已。”唐語珍笑的有些恐怖。
“語珍,我從來沒認為你是個蕩婦,隻是我身邊的女人太多,恐怕你會接受不了的。”我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柔聲道,她不能死,這是我心中唯一要達到的目的,她要是死了我就會少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清除垃圾的進程就會減緩,這樣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你明知道我不會介意這些的,你的猶豫已經暴露了你的內心,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施舍,這不關你的事,我要回家。以後你別來找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今天我所說的話,就當是胡言亂語,聽過就算了。”唐語珍的態度再次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好,你不要施舍是吧,那強給硬塞的,你要不要?唐語珍,我何孟凡早就對你垂延三尺了,你本來就是蕩婦,回家?既然跟我出來了,你還想回家,不滿足我,你就想一走了之嗎,門都沒有。”安慰了半天沒個效果,我渾身冒火,他媽的既然說不通,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一把抓住唐語珍的手腕,表情險惡,口氣強硬的說道。
“放手,放手啊,你弄疼我了。”唐語珍被我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後,掙紮著說道。
我根本不理會,繼續拉著她的手腕走了出去,到吧台付了錢,就把唐語珍拽進了車裏,這一路,她一直都在掙紮,想掙脫我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周圍的人都奇怪的看著我們。
唐語珍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進了車之後,想逃,不過車門已經被反鎖了起來,我不慌不忙的坐進駕駛室,點燃一根煙,看著滿臉恐慌的唐語珍道,“你光著身子站在我麵前都不怕,你現在還怕什麽呢?”
“你想幹什麽?何孟凡我警告你,你別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