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氣衝衝地回了書房,正撞上八皇叔。://.com/
他將我按坐在椅子裏,麵前書案上擺的是厚厚的一疊畫像,女子的畫像。
我一時怒氣上湧,出口就道:
“喜歡誰,皇叔自己挑不就是了,就算是傳播子嗣的重任,皇叔也照樣可以代勞嘛!朝中大小事務皇叔不是都有很好地代勞麽?也不差這一件,反正皇叔也不過才三十歲而已,年輕力壯……”
還沒說完,麵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周圍侍立的宮人嚇得紛紛跪下來,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我,我好歹也是名義上的皇帝,他就這樣當著宮婢的麵打我!
我的臉上被打得火辣辣地痛,心火上來,一把推翻了麵前的桌子,那一大疊畫像卷軸都跌落在皇叔腳底下。
“皇上最近火氣大得很……”他微眯著眼,陳述地道。
“……”
“臣一心為皇上著想,誰知道皇上一點都不領情,絲毫沒有坐穩帝位的意思,你知道自古至今,有多少皇帝因為無子嗣的問題被他們的臣子拉下皇位麽?”
“那就讓他們拉下來,沒有什麽大不了!”
“皇上莫要任性,你也不小,登基那天就已經十八歲了,哼,你最好弄明白:這個位子不是你想坐就坐,不想坐就可以隨便下來的!看看你大哥的下場就知道了,不用臣多說。”
“大不了一死!你換其他人來……”
“看來皇上還不明白臣的話,臣再說白一點,臣的意思是:你現在就是想死,也沒那麽容易!”他一字一句殘酷地說道。
“你!你出去,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那惡心的臉!”我指著他的臉。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鼻尖幾乎貼近我的,狹長的狐狸一樣的雙眼更加眯了起來,道:“皇上,你沒有資格命令臣。還有,要臣說多少遍皇上才會記得:你是皇上,要自稱朕。”
我甩開他的手,斜視著他:“哼,皇叔不覺得自己的話很矛盾麽?”
“皇上隻需按照我說的做,沒有評論的資格!”
他說完振振衣冠,向外走去,待我以為他已經走了時,又折回來道:“忘了警告皇上:最好不要去永園那邊逗留,更別想著偷溜出宮。少與那些有齷齪關係的人來往,皇上要為自己將來在史冊上的名聲考慮,臣要你選妃,也並不全是為了子嗣的問題,希望皇上明白臣的苦心。皇上大可以繼續與我對著幹,不過也就這些時日了,過不久,皇上自會一切都聽從朕的。”
誰齷齪了!
你才齷齪!
你全家齷齪!
心裏罵完,才發現我也算“他家”的人……
氣得我隻好拿那些畫像出氣,一張張都撕了個稀爛。
在禦書房一直呆坐到晚間時分。
那些畫像被我撕成粉末都沒有用,像個困獸,一切的掙紮都無濟於事。
我趴在窗前,望著外麵的明月,清冷的光照進來,這正熱的季節,我卻有些冷。
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時候,孤立無援,心愛的人又……
一定有的。
父皇,教教我,我該怎麽挺下去?
二哥,二哥他就要娶別人了……
我連出都出不去……
我已經經曆過一次死別,難道還要忍受一次生離?
宮人們將晚膳端到禦書房來,我什麽都吃不下。
是什麽時候開始,食物不再是我的第一情人?
沐浴,更衣。
敬事房太監又端來了一盤牌子,又是被我一腳踢翻。空氣中有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聞了聞,尋香而至,一腳把香爐也踢翻了,虧他們幹得出來,昂貴的龍涎香,當柴似的燒,怕我不死麽?!
一陣氣血上湧,鼻端癢癢的,一摸,一手猩紅。
“流秋!流秋!”我大喊著。
“在。”他出現我麵前。
“我要出去……”我道。
“現在真的不行了,攝政王添了整整七十二名精英暗衛,以一對七十二,我,我隻身可以出去,但是要帶上皇上,又不能讓你受傷……”
我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急道:“傷了也沒關係,我隻要出去,就算是出去的隻是屍體!我定要問個明白:為什麽要負我……為什麽要招惹我,招了我又負我……我怎麽也想不明白!”
“我不能讓你死,秦羽說過的,要你好好活著。”他木然道。
我揪緊了他的衣領:“連你也要不聽我的了嗎?我這樣算什麽好好活著?我這樣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他一動不動地任我揪著他的衣領:“這是皇上選擇的,為了保護元宏,為了那些人不隨便魚肉百姓,為了免生帝位爭奪戰……”
“我錯了,我錯了,我後悔了!二哥教過我的,要自私,是我沒學會……我管不了那麽多別人了,我隻想要他,別的,我都管不了了……”
“可是,已經晚了不是麽?皇上已經是皇上了,他也已經開始認真考慮和女人來往了……”
“我不信,我不信,隻要我親自去問,他一定舍不得我難過的……”
“可我們真的出不去了。”
“想辦法……我非出去不可……”
流秋折騰了許久,到第二天下午了,還是沒有任何辦法。
這宮裏,我是皇帝,他們連我的話都不聽的,何況流秋。急得我把隻屬於君主的寶劍一捏,準備誰攔砍誰,直接這樣殺出去。
流秋攔道:“皇上,你真的要那麽做?隻怕不出明天,你的殘暴之名就能傳到領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人花好月圓嗎?”
我賭氣地把寶劍一扔。
流秋拾起來,看了看,道:“好劍。”
“屬於帝王的東西,當然是好的!哎!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看劍!”
“皇上,真的是把好劍。”說完他拉起我的胳膊,來到內室,確定四周無人後,壓低了聲音道:“你看……”
隻見流秋稍微按了按劍柄上的寶石顆粒,整柄劍便像有機簧一樣彈開了,劍身居然是中空的,裏麵藏有一把小劍,呃,準確來說,不太像劍……
“這是?”
“我見過這樣的構造,著裏麵的小的,應該是鑰匙一類,密室的鑰匙。”
我想起兩年前那場鴻門宴上父皇的寶座,說也奇怪,後來我也親自去按過那些龍珠什麽的,寶座依然是寶座,紋絲不動,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而且父皇說,這宮裏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明白,想來也是隻靠眼線是不可能做到的,必是有什麽別的途經。
“莫非是地下通道?”我問。
“有可能,我們找找看,啊,對了這劍身……”
“怎麽?”
“似乎是地圖。”
“哪裏?隻是花紋罷了……”
“不是,我認得這樣的紋理,還有這個,不是花紋,是文字……”
“什麽?!為什麽你會認識?”
“說不定你九弟文然也認識……”
“這,倒也可能,畢竟他才是父皇立的儲君。那你怎麽認識的?說來,流秋你追尋過自己的身份麽?”
“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但是文字武功什麽的,好像深入骨血了一樣,全都記得。我的身份,也是查無頭緒。不說這個了,你看……照這張圖上看,宮裏地下四通八達,到哪裏去都可以,甚至出宮……”
“真的?那太好了!我們這就走吧……”我激動地抓住他的袖子。他看了我兩眼,道:“我覺得,你應該換一下行頭,他見到你的帝冠、龍袍,肯定不會高興……”
“說得也是……”
流秋帶著我在地宮裏飛一樣地奔跑著,不多時就到了出口,原來出口竟在景王府後花園的水池底,通過神奇的機關,水池居然能一分為二,立即幹涸,我們出來時,全身幹燥,剛一轉身,水池又恢複了原狀,連睡蓮的位置都沒變!太巧奪天工了!我驚得瞪大了眼睛。
景王府已經空置,楊文紹在我登基第二天就去了他先前呆的地方,接手他父王的軍事,他大抵是不準備回來了,府中的人都被遣散了,連王府貌似也交回充作公物了,隻有幾個看守宅院的人,流秋和我小心地避開了他們。
我們一路直往薄王府奔去……
入夜。
流秋直接帶我落在二哥的寢房。
裏麵空無一人,黑燈瞎火的,這個時候,二哥不就寢,會去哪裏呢?想起那兩名宮女的閑聊,我的心裏又開始抽痛。
我想出去找他,又怕碰見什麽讓我傷心的場麵。二哥擁抱別的人畫麵,我想都不願意去想,更別說去麵對。坐在床上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回屋就寢。
二哥二哥,我大婚時,你是不是也像我現在這樣痛?
所以,現在換我來痛?
沒關係,隻要你最後還是要我的,讓我怎樣傷心難過都沒有關係,隻要到最後,你還是我的二哥。
我坐在他的床上等他,想起登基前的那個晚上,也是我來找他,我們,剛開始,是多麽甜蜜,我幸福得快要飛上天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