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初風講二哥挪到床上,自己檢視了一番,眉頭緊擰著,站起身來,把室內能砸的都砸了,我瑟縮進角落裏,不明白他的火氣從哪裏來,也不敢問他二哥怎麽樣了。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為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

他發泄了一番,才衝我吼道:“為什麽你總是要害死人不償命?”

“我二哥他,他死了?”我躲在屏風後麵,不敢置信地淚流滿麵。

“還沒呢,不過也差不多了!你很期待他死是嗎?”

“怎麽會……他身體比我好,而且,他隻是……”

“什麽叫身體比你好?!以前或許是,可是那次被你父皇打成什麽樣你根本就沒有看見!再加上他服食禁藥,無論是神智還是身體都已經開始敗壞了,今天又因為你……你不會武功是你幸運。他為了幫你逼毒,被傳染了都不知道,還運氣,毒液全擴散了!”說完還抓了個茶盅朝屏風這邊扔過來,砸得粉碎,嚇得我一下跌坐在地。

“可……可以治的吧,你不是帶了解毒藥粉麽?”

“那藥粉撒在你傷口上也隻是保險起見,毒性輕尚且有用,毒性一旦蔓延,並無多大實質效果!你傷口的毒清理得及時所以沒事,你還真以為是藥粉解了你的毒啊?!”

“那,那可怎麽辦啊……”我哭道。

“你就在這陪他等死吧!反正你以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比較有經驗。”他說完就往外走。

“我……你要去哪裏?”我趕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別嚇唬我啊,他隻是被傳染了,沒那麽嚴重對不對,蛇毒很好解的對不對?”

“來得及嗎?你認識那種蛇嗎?那是冬天咬人的蛇啊你知道嗎?!他自己都中毒了快一個時辰了他還沒讓我們知道!看他這種情況再過一個時辰沒有解毒他就必死無疑了!”

“那,那我們看大夫……”

“看大夫有什麽用,我已經是禦醫級別的岐黃之術了!我都無能為力你叫那些民間大夫有什麽用?!”

“怎麽連禦醫也……”

“不是沒法子治,是現在我們正在逃亡,一時之間沒有什麽解毒良藥。雖記得草藥方子,可有的藥,這裏的藥鋪裏都沒有,現在是冬天,連現采都不可能!”

“那……那我們回去,找我父皇,肯定有能救二哥的藥。”

“找你父皇,你是想讓他死得更快一些嗎?且不說你父皇要致他於死地,就是這來回奔波,隻怕未到皇宮,他就已經去了。”

“那……那就是說,什麽辦法都沒有了嗎?”我鬆開他的衣袖,跌跌撞撞地走到二哥的床前。

“我去找找看吧,希望不大。”說完就走了。

二哥平靜地躺在床上,嘴唇發紫,臉色蒼白,濃長的睫毛此刻毫無精神地蓋住下眼瞼,頭發淩亂地撒在枕上,看上去那麽孱弱。

從來沒看過這樣的二哥。

他一向是優雅華美、神采飄逸的。

他不該像個垂死的病人。

我,我不該腹誹他。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

我的眼淚滴在床上,他的手背上,向從前看著睡了的沒幾天生命的秦羽一樣看著他。

從前我對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包括狠下心來說重話叫他去死。

可我沒想過,真有一天,他要死了,我會是什麽表情,我會不會快樂會不會感到舒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想過。

在冷宮的那些年,見過無數不認識的人死去,會惡心會嘔吐會恐懼到不能自已,可那些都是陌生人,我難受了之後還是好好的,並很快就會忘記。

那些,對我的影響都不夠深。

直到秦羽離開我,我才知道,我根本經受不起。

何況我始終在意他比秦羽還要多一些,畢竟他是第一個給我溫暖的感覺的人。

他說他喜歡我,可是那時我連喜歡是什麽都不明白。等我明白時,我也不能喜歡他,他是我哥哥,再怎麽優秀,也隻能作為自己的親人,我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要去喜歡他。

並且我的心裏已經占據了別人,那個人又離開了我,他又因為瞎嫉妒而傷害了我,被父皇罰得很殘。

我知道他一直在受罪。

我都知道。

可我幫不了他。

“七弟……七弟你有沒有事……”二哥忽然動了一下,嘴裏著急地喊著。

“我沒事我沒事,我好好的……”我抓著他的手,欣喜地擦了擦眼淚,以為他醒過來了,誰知道他掙動了一下,就再也沒動靜了,我輕搖著他:“二哥,二哥,你醒醒啊……”

可他仍舊是一動也不動,好像剛才的掙動是我的錯覺一樣。

“二哥,你醒來啊,我不要看著你死我不要……你們都是混蛋,都丟下我!你們說喜歡我,卻原來都是假的,假的!”我趴在他身上痛苦失聲。

門外黑影一閃,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自背後傳來:“殿下,晉思和莊玄他們已經一路帶人找過來了。”

是流秋。

“啊?”

“是躲開還是回去,殿下做主,我隻跟著殿下。”

“那……請他們過來。我二哥中毒了,我想問問先生有沒有救。”

“是。”流秋說完便要走,一把長劍從斜邊突然伸出來,橫在我的脖子上,轉眼一看,是初風。

他把長劍逼近我的喉嚨道:“他不能走,不能引那些人過來。”

我著急道:“莊玄是我的先生,他學識淵博,什麽都會,我想請他看一看我二哥……”

“你想的是怎麽讓你二哥速速去死吧?”

“你!我不知道你顧忌什麽,論理,該顧忌的人是我才對,他是我二哥,我難道會送他入虎口?倒是你,他國駙馬,你憑什麽……”

“就憑你們在儲位麵前是敵人,而我和他是盟友。”

“你!我沒想過爭儲位,我二哥也沒有,你不要混淆視聽!”

“你沒有,不代表莊玄和那晉思沒有,他們寒窗苦讀,到你身邊來,為的是什麽,一目了然!”

“你……我二哥危在旦夕,你怎麽不講理起來……”

“我寧願他被毒死,也不願意叫天下人知道他是在爭儲位時,輸給你這個笨蛋才死的!”

“你!你別這樣,我二哥或許還有救……”

“沒救了,如來佛祖也救不了了。”

“你說什麽?!”

“我剛才出去看了,到處都沒有解藥賣,沒辦法了,他隻能活半個時辰了。現在就得去買棺材壽衣,讓他安靜地走,你就別叫那些人過來喧鬧他了,他現在是不能說話,但是你說什麽他都聽得見的,所以,抓緊時間,有什麽話趕緊說了吧。”

“你現在說什麽棺材壽衣!”

“怨我嗎?是誰害死他的?是你啊!是你的無能,膽小,懦弱,把他害死的!”

“你!”我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又氣又急,又俯身趴在二哥身上哭道:“若真是因為我的腹誹才害哥哥你中毒的,那就說明我的話能靈驗,那麽哥哥你聽好了:哥哥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感覺二哥的身體在一點點地冷下去,我的心都灰了。

“二哥,你給我醒來啊,文貴妃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很傷心的,你一向最孝順她了不是嗎?快,睜開眼睛吧。隻要你睜開眼睛,好起來,我……我跟你走,我什麽都答應你,你起來啊……”

“我都說了什麽都答應你,你怎麽還是躺著一動不動啊!”

“看著我哭得這麽難過你就是不醒來,你很得意是麽?”

“我真的願意跟你走,你別死啊,我錯了,我不該逃,我知道錯了……”

我哭得喉嚨都沙啞了,可他還是沒有動靜。

流秋立在一邊,木頭人似的,初風冷漠地看著我哭得涕淚橫流。

我軟軟地倒在地上,可是心裏還是想著要把他喊醒,抓住他身下的褥子,想爬起來,可是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讓我能起來吧,無論要我開多麽豪華的條件我都願意,隻要他醒過來!

可是天沒能遂了我的意,就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朦朧中好像一個聲音輕輕喚著我,一隻手輕撫著我的臉頰,把我臉上的發絲順到耳後,再用額頭輕輕貼著我的額,呼吸像羽毛一般輕刷著我的臉。

我動了動身子,那人稍微挪開了一點,我伸出手抱緊了他,慌道:“不要走,就是死,也帶我一起!”

感覺自己被擁緊了,卻有熱淚滴到我的臉上,我趕忙道:“你哭也沒用,我就是賴定你了。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隻跟著你,別說些什麽地獄黃泉永不相見的話!”

還沒說完,我就被放開了,手垂到枕頭上,頭一歪,醒了。

我看見二哥眼眶泛紅,兩行明亮的淚痕還掛在他那美玉一般的臉上,哪裏還有什麽蒼白的臉色發紫的唇?!

“二哥,二哥你沒事?嗬嗬……嗬嗬……真是太好了。”

二哥轉過頭來,逆光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倒寧願我有事,好繼續自作多情地以為你的眼淚是為我而流。”

“我……”

“七弟,我昨天聽見了,你承諾過的,要跟我走。”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