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完美皇兄 青豆
未等楊文紹說完,二哥回道:“景王確是有滔天功德,府上也的確是富可敵國,可是我七弟畢竟是皇子,等他年紀稍大,我父皇自會為他封王開府,哪有居臣子府上之理?父皇雖脾性古怪,但也絕對是一代明君,他這樣對七弟,自會有他的考量,興許是對七弟的考驗與栽培呢。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小說網:://自古有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之說,何況韓妃就算住在冷宮,沒有皇後,她仍是後宮之首。連其母妃也一同吃苦,這不正說明父皇疼我七弟、真正有意鍛煉我七弟嗎?”
“哼,別想得那麽美好。隻怕未得封王,這家夥就被餓得去閻王那報到了。”楊文紹嗤道。
“本王自會照顧好七弟,不勞景小王爺費心了。”
“那麽殿下這樣做,豈不是在和皇上作對,要阻了你七弟的前程麽?”
“你!”
“隻怕你父皇鍛煉栽培是假,存心想他們母子死是真……”
“咦,我父皇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老往壞處想他呢?”我一邊嚼著食物一邊問楊文紹。父皇對他簡直寵愛得不得了,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你知道什麽?!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麽?有人對你好,那就是真的想為你好,疼愛你,寵你嗎?”
“我父皇不疼愛你幹嘛對你那麽好?”
“那是他別有用心你知道不知道!“
“什麽用心?”
“我不告訴你。”楊文紹手撐著腦袋,一邊懶洋洋地說著,一邊拿食指戳我的臉。
哎,不想理他。
待我吃飽喝足,走在天子腳下的京城——上京城內,心裏是說不出的滿足。
已經是深夜了,路邊還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我們一行三人在燈火璀璨的大街上晃悠,路過一個賣胭脂水粉的鋪子時,正聽到店主讚美要買胭脂的姑娘說:
“小姐長得真美,且莫說比過那古早的西施,就是當年天下第一美人,都與您不相伯仲啊。”
“天下第一美人?”櫃台邊一個長得水靈靈的姑娘,摸著自己的臉,嬌羞地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十五年前,丞相韓藻之女韓萱萱名動京城,今上當年還是皇子時,就深深愛慕著她,為了得到她,甚至不惜越矩爭奪儲君之位,逼下太子,終於抱得美人入後宮。她的美貌,嘖嘖,當年是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店主一邊回憶一邊讚歎。
“想當年那天下第一美人出嫁時,光是水粉胭脂就裝了整整十大箱。可見哪,這再美的人,也需要水粉胭脂的點綴,才稱得上風華絕代。小姐,你要是用了我這胭脂……”
“那好,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都給我包起來。”那姑娘已不再猶豫,忙叫丫環掏銀兩。
“哎呀,我說小姐,不用買這些胭脂,您也一定就是太子妃。太子妃這個位置您是坐定了,何苦還要拋頭露麵親自出來挑這些。”一旁的丫頭嫌重,開始抱怨起來。
“你知道什麽!府裏那些采買的,都不盡心。”秦飛瑤叱道。
太子妃?
我望向二哥,他低下頭來在我耳邊輕道:“是大哥未過門的妻子秦飛瑤,秦湯秦大將軍的女兒。”
楊文紹捏著下巴道:“雖然有點無腦,不過倒真是個靈秀的美人兒,可惜了這美貌,要便宜一個大胖子了。”
說罷眼瞅著我說:“你們皇家的人,就是長得阿貓阿狗一樣,都還是有頂好的美女搶破了腦袋要嫁。所以你也別太擔心,長得醜點沒關係,照樣有成打的美女要。”
“我不要美女,我要吃的。”美女又不能填肚子,要來何用啊。
“三弟,剛沒吃飽?”二哥著急地問。
“沒有,我是說,與其要美女,不如多要些美食。”
“餓死鬼,就知道吃,這你就不懂了吧,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美女的好。個中滋味啊,那是……”
“素聞景小王爺時常流連於秦樓楚館,甚至打著奉旨行事的口號,有些事,想是明白得早。本王隻想提醒小王爺:自己偷著樂就成,不要隨意帶壞別人。”二哥就算說著夾槍帶棒的話,都這麽溫和,這麽好聽。
隻是楊文紹已經氣得瞪凸了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你!”
正僵持不下間,那姑娘和丫環抱著裝滿胭脂的包裹,走出水粉鋪子,上了一座高橋不久,就被幾個年輕公子哥攔住了。
為首的一個嗤笑道:“呦,這不是未來的太子妃麽?快嫁人了,長得越發嫵媚了。不過哥哥我跟你說啊,別以為宮裏頭是什麽不得了的富貴園,女人到那裏麵,還不如□!後宮是什麽地方,那是比妓院更不堪的地方!哥哥我勸你啊,還是跟哥私奔了吧,免得將來後悔!”
眾人哄笑道:“劉兄好膽識,未來太子妃也敢拐.";
我看看身邊兩位,都沒有英雄救美的意思,望向二哥,他皺了皺眉:“這人是玉錦公主駙馬劉容的兒子劉同,太後寵慣了,橫行京城。我和小王爺都不方便出手。”
楊文紹淡淡地道:“我已經叫人去通知秦小姐的家人了。”
秦飛瑤和她的丫環被人圍在中央,麵對一群地痞流氓,兩個姑娘如風中小花般楚楚可憐。
那丫環有幾分膽色,柳眉一豎,喝道:“你們想幹什麽,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嗎?不知道我家老爺的身份嗎?”
那劉同道:“知道又怎樣,你還以為你們秦家有多風光啊?雖然你爹頂了個大將軍的稱號,可惜常年被調邊關,這麽多年明褒實貶的,你們自己心裏比誰都明白。還有你的哥哥秦羽,都說是將門虎子,看看你哥哥那樣子,柔弱得跟個繡花娘子一樣,武夫出身還硬要去讀什麽聖賢書。上次被我們哥幾個打了一頓,那滋味難道都忘了嗎?”
“你!你們幾個到底想怎樣?”秦飛瑤含淚斥道。
“怎樣?其實我們也不是想對你怎樣,隻不過隻要一想到一個肥子將抱得美人歸,心裏就很是不舒服,哥幾個哪一個不比那死胖子強?秦小姐,你說是不是?”
“我呸!那個死胖子再怎麽差,也比你們這些衣冠禽獸強一百倍!”
“呸,勢利的女人!不就是看中那廢材的身份地位嗎?枉費了這一幅絕世好容貌。下jian!”說完狠狠摸了一把秦飛瑤的臉揚長而去……
走不多遠,被一物砸中後腦,他撿起來一看,火道:“哪個龜孫子拿《大學》砸我?”
但見一男子護了那丫環小姐就跑,可是沒跑多久就被那群人又圍上了,那劉姓公子哥嘿嘿笑道:“秦羽,幾日不見,越發俊俏了啊,已經比你妹妹美多了。哈?你也衝出來充英雄,回去蹲你妹妹的繡房繡花去吧!哈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哄笑。
那秦羽紅了一張俊臉,握緊拳頭,咬牙道:“放了我妹妹,我隨便你們處置。”
“啊哈哈哈……你隨便我們處置,要是你是個女的,這麽說的話,哥幾個保準立馬放了她們。”
“那你們到底想怎樣?”
“嘖嘖,本來想放過你妹妹的,結果你砸了本少爺,難辦了,你要是個女的,那就太好辦了,配哥幾個喝一遭就放了你們。可惜呀,你是個男的,總是打你也沒什麽樂趣,還是換你妹妹來好了。”
“你!別欺人太甚!”
“怎麽著吧你?難道你還能請你未來妹夫來抓我們不成,哈哈,將軍府大千金這麽愛拋頭露麵,這傷風敗俗的事讓太子知道了,看太子還要不要她!”那劉同也很是狡猾,連救主都給截斷了,一群人就圍著這秦家兄妹調笑。
“還是說,你能把你爹叫回來?別笑話了,隻怕還沒進城呢就被判謀逆給就地正法了。乖乖地,讓你妹妹跟我們走吧,你放心,隻是喝喝酒而已。很快就放她回去。”劉同一邊說著一邊涎笑著去拉秦飛瑤。
那秦羽拚命地扯開劉同的手把他妹妹往人堆外麵一推:“快跑啊你們!”
“哥,你……”
“走啊,快走。”那秦飛瑤自知再留下也是拖後腿,轉身跑走。
劉同他們幾人已經楸上了秦羽,在橋上扭打起來,行人紛紛停下來圍觀。那劉同把秦羽按在橋的欄杆上舉拳便要揍,卻被一句輕佻的話止住了:
“呦,劉兄對美人兒好粗魯。”
“美是美,是個帶把的,憐香惜玉對個爺們有屁用!”那劉同把秦羽的腦袋往欄杆上一磕,憤憤道。
隻見那秦羽被仰麵按在橋上,咬白了唇。
一公子哥笑得神秘兮兮地搖著手指道:
“劉兄這麽說就錯了。世人隻知這女色醉人,殊不知這男色,比之女色,有過之而無不及呀。”那秦羽聽聞這話,氣白了一張俏臉。
周圍的人也都愣怔著望向那公子哥,有人私下裏開始竊竊私語,有人對著秦羽稱豔。
“哦,柳兄似是道上高人,那就指點一二。”劉同一手按了秦羽的腦袋壓在橋上,一邊向那柳公子討教。
“指點不敢。隻是此事一般人未必能入得門徑,劉兄隻需對此美人一親芳澤便知是不是有緣於此道。”被人當街按住如此羞辱,秦羽已經氣暈了過去。
“這……呸,叫我親個男人?!我劉同什麽美色沒見過,要饑渴到去親個男人?!”那劉同一臉嫌惡,但目光又好奇地往秦羽臉上逡巡。
“劉兄既不敢涉足此道,便將此人賜予在下如何?”那柳姓公子止不住地雙眼閃光。
那圍觀的眾人也紛紛起哄,欺負女人,他們尚有幾分正氣。可這下欺負一個男人,倒都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我是不知道那劉柳二人在講些什麽,二哥和楊文紹就跟那些想看好戲的人一樣,瞪大了眼瞧那劉同怎麽辦。
感覺到我鄙視的目光,楊文紹道:
“不過是場鬧劇,不看白不看。”
於是回頭又看戲,隻聽那劉同被人一激,放高音量道:
“我不敢?我劉同有什麽不敢做的事?柳兄你急著想要他?那我就偏不給,誰說我不敢了?我現在就敢給你看!”說罷拉起秦羽的腦袋作勢便要親。
那羞憤氣暈過去的秦羽已經開始悠悠醒轉,一見劉同那勢態,拚了命地掙紮起來,一個非親不可,一個非不讓親,掙紮間,秦羽被那劉同一推搡,秦羽身段修長,一下就從欄杆上栽出去了!
不得了,要出人命!伴著一大片驚呼,秦羽的身影從橋上消失。
趕忙奔到橋頭一看,那秦羽已掉落橋下的水中,正在水中掙紮,橋頭柱子上燈火的光芒投在漆黑的河水中,下麵似乎是有無窮深。
我拉住二哥的袖子,手已經在抖了: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你能不能,救他?”
“叫你二哥也沒有用,在劉同那些人麵前,他比我還不能輕易暴露身份。看,已經有人下去救了。”楊文紹指著河麵道。
我還是壓抑不住心內翻騰而起的恐懼,不是我善良,不是我擔心別人的生死。我隻是不想看到再有人在我眼前死去。
在冷宮,見到各式各樣的死亡見得太多,非但沒有讓我淡漠起生死來,反而讓我一麵對死亡的情景,就幾欲崩潰。
從小到大見過的死狀一幕幕在我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回放,心跳越來越快,胸口還湧上一股嘔吐感,四肢開始乏力。二哥見狀一把拉住我:
“七弟,你怎麽了?七弟,七弟,七弟你振作一點,是不是吃壞肚子了,你撐一下,我帶你去看大夫,不,回去看禦醫……”
“喂,餓死鬼,你……你到底怎麽啦?”楊文紹也焦急地拽著我的胳膊問。
“我……我沒……沒事。哇……啊……”推開他們倆,我彎腰就開始吐。
“果真吃壞肚子了?來,擦擦。”二哥掏出帕子,我搖了搖頭推開了,二哥的帕子,我怎好沾汙。
走到橋下,用手舀了水漱口,跪在水邊,腿還在顫抖,手心捧的水也顫抖著撒了大半。
“七弟,你到底……”
“我沒事,我隻是……隻是見不得死人。”我抬頭勉強笑了笑,腹中又是一陣翻滾,卻再無物可吐。
二哥和楊文紹兩人一起攙扶著我,楊文紹手指前方:
“你看,他不會死的。”
一望,隻見一渾身黑衣的男子托住秦羽從水中一躍而起,在水麵上幾乎是踏波而行,不一會兒就來了岸邊,剛放下秦羽,就一口往秦羽的嘴貼下去。
“你這廝……好不要臉,敢動我的人!";劉同奔過去就要與那黑衣人爭執。
柳姓公子哥急忙拉住劉同:“劉,劉兄,你誤會了,他是在救人,沒看見那姓秦的小子吃了滿肚子的水暈了過去嗎?他是在給秦羽渡氣。”
“哦,我說呢,這廝怎麽這麽不害臊,當街就這麽親一個男人。”
“哼,要不是秦羽落水,真正不害臊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楊文紹小聲嗤道。
那黑衣男人渡了一會氣,又按壓秦羽的胸腔,折騰了好半天,才把秦羽弄醒,秦羽才醒,那男人又橫抱起他,轉身準備走,不想被那劉同拉住,劉同剛想發作,卻被嘭的一聲摔開。
沒人看見抱著秦羽的那男人是怎麽出手的,等反應過來,劉同已經倒在地上抽搐。那黑衣的男子,連頭頂都罩了個黑色的兜帽,一直低著的頭,這會緩緩抬起,兜帽下凡露出一雙眼,好一雙冰冷的眼睛!
不過下一瞬間他就低下頭,那兜帽也隨他的動作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形狀美好的薄唇,唇邊雖帶微微笑卻讓人不寒而栗。
腳下一跺,借力而上,一下就躍出幾丈外,接著兩三下就不見蹤影了。
眾人皆目瞪口呆。
“是……是鬼魅嗎?人的話,武功再好……也無法達到那種程度啊。”抽搐中的劉同抖著聲音問柳姓公子。
“我……我也不知道。這人我也不認識。或許是人吧,也或許是鬼吧。啊,不得了了,我剛才看到他的瞳孔是紅色的,像滴血一般。”
“不會吧?難道是……難道他真的是……我們……我們見鬼了?”劉同嚇得從地上爬起來,邊爬邊往人群外麵竄。
看到秦羽沒事,我的異狀也減輕了許多。看向二哥和楊文紹,他們也都是一副被震驚到的樣子。
“你們也不認識?”我隨口問道。
“別問我,我對玄門法術沒興趣,對江湖也沒興趣。”楊文紹懶懶道。
“我久居宮中,江湖上的事,從未涉獵。不說這些了,七弟,你怎樣?好些了嗎?”二哥不由分說拿帕子給我擦手臉上的水。
“不礙事,緩一緩就過去了。即便是真有人在我麵前死了。發作過了,也就沒事了。”我撫撫胸口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