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哈哈哈……皇上,我就知道你會選擇放棄你的孩子!人常說虎毒不食子,好,好,真的很好,不愧是一國之君,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做的。如果喜歡本小說,請推薦給您的朋友,大隨皇帝寧願犧牲自己的皇子也要保住區區一介臣子,這不是太奇怪了嗎?”秦湯仰頭向天大笑著。
“秦湯!放我父王和文瑞下來,你要殺就殺我好了,大不了父債子償!”楊文紹瞪圓了眼睛。
“父債子償?嗬嗬,你爹除了讓我嫉妒外,並不虧欠我什麽。隻是要讓皇上不痛快,隻有利用他了,對不住了。”秦湯道。
“那你覺得朕虧欠了你什麽就衝著朕來好了!放下他!”父皇喝道。
“衝你來?你是真龍天子,弑君的罪名我擔不起!而且衝他來可要比衝你來,更讓你痛苦不是嗎?要讓我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嗎?”
“射!”父皇氣得一揮袖。
二哥搭箭拉滿弓向我指來,雖隔得有點遠的距離,可我還是能看清他的麵容,他雙眼冷酷,眉頭緊擰,神色中對我似是有股厭惡鄙夷之氣。
二哥,終究,連你也信了世人傳言的我在秦湯軍中的遭遇麽?為了取寵於父皇,這樣的事你也可以做?別用這樣像看著什麽肮髒的東西的眼神看我,別一副恨不得立馬抹殺掉我的存在的樣子。
就算要我去死,也請不要給我這樣的表情。
雖知我今天必死無疑,可若要二哥來動手,我隻後悔為什麽沒在秦湯抓到我們之前我就死了。
這才剛午後,我卻覺得太陽一下子都陰了下去,四圍都是暗沉沉的,遠處的鳥,踏著浮雲自由自在地起落,散落的鳥羽在西天邊旋轉飛舞,與風纏綿不休。
是的,我不該難過,馬上就要和秦羽相見了,我該很高興不是嗎?管他什麽詛咒什麽永墜地獄不落輪回,隻要和他一起在同一個世界,就算不能相見,無論是哪裏,都是極樂世界。
眨掉睫毛上的殘濕,我咧開嘴,嗬嗬地笑起來。
秦湯抖抖繩子罵道:“媽的,要死誰趕緊點,惹煩了老子,我兩個都扔了!都他媽一群神經病!”
“快,要等著那老匹夫把兩個都扔下來嗎?快!快射,射死他,射死老七!”父皇慌張地吼道,他向前抬起的雙手揮舞著,催促著,完全不像個帝王,倒像個,被嚇破膽的懦夫。
聽到他口中那些愧為人父的話,此刻我已經沒有心情憤怒和傷心難過了,忽然覺得父皇很可憐,他露出了他的軟肋,他的致命傷,他是真的慌了,連裝一下鎮定都做不到了。
轉頭看景王,他已經憤怒得耳根都是通紅的,緊閉著雙眼,忽然一屢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剛要出聲,隻聽“嗖—嗖—”的兩聲,兩隻箭擦過我飛揚在空中的亂發,直直釘入景王胸前同一個地方!那是死穴!
景王立時斃命,我的亂發甚至飛濺上他的鮮血,濕濕地垂下來,搭在我的身上,灼痛了我的皮膚。
艱難地轉過頭,就見父皇一腳把二哥踹翻在地,又照他的心窩猛踢了好幾腳,二哥被踹得佝僂著蜷在地上。
父皇發了狂一樣抽了寶劍就要刺二哥,二哥一個打滾滾出丈外,父皇正要追上去,被楊文紹一聲嘶啞的“父王”牽去注意力,因為秦湯已經哈哈大笑著把綁住景王的繩子鬆手了,慌忙中,父皇施展輕功,接住了景王的身體,可他的一條腿承受不住衝力而折了,落地時我能看見父皇疼得幾乎**的麵目,可他仍然緊抱住景王。
楊文紹早已哭得撕聲裂肺,二哥蜷在地上一動不動。
有兩隻箭,二哥那把弓並沒有連發!四處一望,才發現不遠處城樓的簷角上,站著黑衣翻飛的流秋!
他輕輕掠過來,基無聲息地落在城牆的磚麵上,從懷裏拿出一疊紙交給秦湯,那是秦羽要交給他父親的遺言!
秦湯顫抖著手接過那些遺言,忽然老淚縱橫,手下一鬆,不知覺間把我也扔了,幸而流秋眼疾手快,一下拉住我將我提上城樓。
秦羽草草看完遺言,忽然仰天長嘯,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已沒了身形。
下了城樓,父皇痛哭流涕,一聲聲喚著:“戎兒,戎兒……”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把景王的身體往楊文紹懷裏一放,又撿起他的那把寶劍,一瘸一拐地直奔二哥而去。
“我要殺了你這個孽子!誰叫你射他了?!”父皇拿劍當刀一樣地亂砍,君主的寶劍鋒利無比,光是二哥被劍氣劃到的衣服發梢都齊齊而斷,這樣下去,二哥遲早沒命,他即使武功再高,先前被父皇連踢了那麽多腳都不敢反抗,現在隻怕是傷得狠了,連躲閃都不那麽利索。
我衝上前去,攔住父皇的手,一下沒攔住,慌忙中用手抓住了劍刃,右掌差點沒被切斷,鮮血直流,還真痛啊,都痛到連心也扯痛起來。
跪在地上:“父皇!父皇,這不能怪二哥,景王在被箭射中之前就咬舌自盡了,真的,兒臣看見的,不信您可以去檢查他的舌頭。景王不是二哥殺的,您就饒恕了他吧!父皇,求求您,冷靜下來吧!”
可父皇就像憤怒得隻知嗜血的豹子,他一把推開我,我撲通一聲後仰在地上,他劍尖指著我:“少礙事,都是你,要不是你,朕的戎兒怎麽會死。再說朕連你一起殺。”說罷提劍又去拿二哥,我就地一滾,抓住他的外袍下擺,也不管手上的血沾染了龍袍,仰視他的眼睛:“父皇,兒臣和二哥是您親生的啊!那景王再寶貴的棟梁,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道要兒臣和二哥都去陪葬不成?”
“不配!你們連陪葬都不配!”
“父皇!如果兒臣死在您劍下,景王能回來,那你就動手吧!”
“你!”父皇一時氣結,忽而發狂道:“是了,他回不來了,就算殺了你們,他也回不來了,我又何必殺你們呢?你們一定是這樣想的吧?哈哈哈哈哈……他死了,你們為什麽都活著?通通去死吧!”
說著便揮劍亂砍,早已砍死幾名上來攙扶他的近侍,眼看著他的劍就要當我的頭落下,卻被一抹黑影止住了,隻見流秋一隻手掐住父皇的頸脖,父皇頓時動彈不得,手裏的寶劍也“哐當”一聲落地。
“咯吱—”流秋的手越收越緊,父皇已經麵色轉紫,我慌忙扯住流秋:“流秋!你不能!他是我父皇啊,是大隨帝王,你不能對他動手的,更不能殺他!放手,快放手。”
流秋麵無表情道:“他要殺你。羽說了,我不能讓你死,憑他是誰!”
我拍打著他的手腕道:“放手,聽到沒有,你想弑君嗎?我叫你放手!秦羽說過叫你聽我的話吧!”
流秋這才慢慢放開了手,父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龍袍沾滿了塵埃,丟下我們,轉身向楊文紹和景王那爬去,他的右腿形狀怪異地扭曲著,爬行中右腿拖在地上,似完全不能發力,頭上大滴的汗珠落在塵土裏,邊爬邊喊著:“戎兒。”
這樣的父皇,和兩年前那個威武高大,英明神武,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相差太大,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王的死為什麽對他打擊那麽大,他像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一樣,雖然我心裏對他有怨恨,可是此刻的他,讓我不覺間淚流滿麵。
衝上前去,攙扶起他,踮起腳尖擦幹他的汗,把他帶到景王身邊,楊文紹已經雙眼木木無神,不再哭了,卻比大聲痛哭還糟糕,全然地木了。
父皇喊來內侍,把所有人都帶回宮裏,一大幫禦醫慌忙跑來給父皇檢查龍體,禦醫們都搶著圍上父皇,有幾個給景王做著最後的整飾,還有兩個圍上完全木掉的楊文紹,掐來掐去想喚回他的意識。
獨二哥蜷在椅中無人問津,他一直捂著胸口,嘴角有血跡,我想叫一兩個禦醫給他也瞧瞧,可是在這裏我沒有任何權力,隻好悶悶地走過去,拉過他的手,揭開他的領子,一瞧,青青紫紫,有的甚至滲血了。
我捂上嘴:“二哥……”
他卻拉住我的手,越攥越緊,全身都在顫抖著:“沒……沒事。父皇年紀大了,力氣不大的。”
“胡說,父皇才四十一。你怎麽這麽傻,聽父皇的就是了。”
“不……就是父皇把我打死了,我也受得。父皇,怎麽也不能,為了一個臣子而弑子,那樣天下人都要恥笑他。”二哥輕聲在我耳邊說著。
忽聽父皇那邊一聲痛呼,接著有什麽東西被父皇砸在地上:“老匹夫秦湯,朕不殺你誓不為人!”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冷靜下來,臣等才好為您接骨。”一幹禦醫齊齊跪在地上,膽戰心驚。
禦醫一捏住父皇的龍腳,父皇就痛得罵人,而且他現在完全冷靜不下來,像塊爆炭,焦躁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