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評章在醫院的日子過得很滋潤, 喬謹親手喂他喝粥,中午和晚上還會給他念書,幾乎對他有求必應。
除了美中不足需要聽醫囑戒運動, 其他的不能更完美了。
喬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隋冉每天三個電話打過來, 慰問路評章的同時旁敲側擊的請他回去上班。
喬謹耐不住他磨,在醫院裏寸步不離的陪伴了路評章一個星期後,重新開始了每天的社畜生活。
路評章對此很有怨念, 他現在還不能坐起身, 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睜開眼見到守在床邊的喬謹,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喬謹辭職。
“……你不能辭職嗎?”路評章第一百次問, “你現在不缺錢啊,家裏那麽多錢呢, 為什麽一定要出去上班呢?”
喬謹根本不接茬。
他坐在搬進來的辦公桌前麵, 看這段時間的公司報表, 思考了片刻說:“賬對不上。”
“嗯?”路評章挑了挑眉。
喬謹又掃了一遍, 確定道:“大概七十個億的出入。”
“七十個億, ”路評章見怪不怪, 舒舒服服地躺在**,眼神留在他後背上,“星輝地產的老王輸了個煙灰缸給我, 還要兩千來萬呢, 簽合同的時候就沒收他三億的定金。七十個億不算什麽……你能不能別總是背對著我?”
喬謹轉過身來看著他,眉微微蹙著:“賭什麽輸的?”
“打高爾夫, 他輸給我一個球。”
“高爾夫, ”喬謹重複道, 他靠著辦公桌問, “一個煙灰缸兩千多萬,什麽品種的,你洗錢啊路評章?”
路評章喜歡這樣對他說話的喬謹,他非常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閑適的簡直每天都像在天上飄來飄去的雲朵。
唉,除了不能劇烈運動。
喬謹還等他回答:“說話。”
路評章慢吞吞地說:“是明代的,鈞窯的。”
“明代,鈞窯,”喬謹難以置信地問,“你管這個叫煙灰缸。”
路評章不說話,垂著眼聽訓。
喬謹頓了頓,又說:“今年賬麵上公益六十億,實際上隻有四十五億,差出來的在哪裏?”
“人手運作都要錢。差不了多少,別在意那個了。”路評章說,“好不容易休周末,你不要忙工作,跟我聊聊天。”
喬謹看他綁著繃帶的胳膊露在外麵,拿他沒辦法:“公司裏到底有沒有非法買賣,你認真說,說實話。如果將來你再進去,我絕對不撈你了。”
“沒有啊。”路評章態度很好,感歎道,“我怎麽可能騙你,經過這回事才知道,還是老婆靠得住啊。”
喬謹跟他對視了幾秒,路評章抿唇片刻,眉頭一緊,深吸了一口氣。
病房裏空氣開的充足,薄背上麵鼓起明顯的輪廓,讓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喬謹僅憑眼神就把他看硬了。
路評章在這種事情上做的遠比說的多,但是現在他身體不便,就連起來把喬謹拉過來都做不到,隻能開口說:“能給,解決一下嗎?”
他一上午,滿腦子都是這點事,不管喬謹跟他談什麽最後都能拐到這上邊來。
“怎麽又,”喬謹有點無奈,“昨天晚上不是才解決了?”
“昨晚上用的手,”路評章趁他心情好,低聲哄道,“能不能用……嗯?”
雖然他躺在**,還仰視著,但是眼中的神色炙熱而分明,狹長的眼睛像掠食者一樣盯著喬謹。
喬謹猶豫了一下:“我沒帶著衣服,下午還要去南極娛樂開會。”
“保證不弄到你衣服上,提前跟你說。”路評章望著他,因為他的不拒絕眼神軟和了一些,“就當給我發發汗,醫生說出汗有好處。”
喬謹遲疑不決,又去看時間。
“來得及,”路評章說,那視線已經變得更加肆意起來,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從他揣摩到腳,嗓音也啞了,“或者你脫了衣服。”
喬謹察覺到了此刻異常粘稠的氛圍,沉默了幾秒鍾,眉頭一鬆,答應了:“那你提前告訴我,別弄到我身上。”
路評章點頭,催促他:“脫了衣服。”
喬謹冷靜地沒有聽從他的建議,隻把袖口挽地更靠上了一些。
路評章下身隻穿著簡單寬鬆的睡褲,被撐起來的弧度像個繃緊的帳篷。
喬謹看了片刻,遲遲不下手。
路評章忍無可忍道:“想什麽呢,對著它許願呢?”
喬謹把專注的眼神移到路評章臉上,用無辜的聲音說:“我在想,我能不能上去自己動,醫生有說這個行不行嗎?”
光是眼神就已經讓路評章無法忍受了,再加上這句話。
路評章感覺快爆炸了。
尹秘書在外麵等了有一會兒,鎖住的門才打開。
喬謹衣冠整齊,手裏提著電腦包,一邊係扣子,一邊從門裏出來,朝著他點頭示意道:“我去南極娛樂開會,你放下東西跟我一起去吧。”
他應當是剛剛洗過臉,整個人清清爽爽,眼睛裏還帶著幹淨的水汽。
“要簽字的。”尹秘書朝他抬了抬手裏的資料。
喬謹已經率先走遠:“回來再簽。”
尹秘書匆匆進到病房裏,放下手裏需要簽字的東西,抬眼發現窗戶打開,路評章身穿單薄的睡衣,被子也是掀開的狀態。
“路總,您不冷嗎?”尹秘書要去關窗。
路評章:“一會兒再關,透透氣。”
尹秘書點點頭,又去給他蓋被子。
路評章又說:“等下,晾晾汗。”
尹秘書遲疑著收回手,覺得這房間裏的氛圍十分曖昧,即便喬謹已經離開了。
侯務德的判決很快下來了,跟那日喬謹要求的數目相差不大。
一開始侯務德不認,說是雙方鬥毆,最後關鍵性的證據是喬謹提交上去的,那是一段長達十分鍾的視頻。
那日他開車返回現場,手機錄像功能一直都是打開狀態,就連侯務德都難以相信,方向盤的角落裏那個安靜的手機會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
“幹得不錯。”喬謹下車的時候說,“繼續盯,該打點打點,不要讓他隨隨便減了刑。”
“是。”尹秘書跟在他後麵,想給他提包,硬是沒敢伸手,“這塊要花不少錢呢。”
“該花就花。”喬謹低笑了一聲,眼睛裏仍舊平靜,“你們路總一個煙灰缸就兩千多萬,這點錢算什麽。”
“……”尹秘書閱人無數,又在路評章手底下幹了這麽多年,自認察言觀色的本領他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但是此刻竟然分辨不出喬謹到底是在誇集團家大業大有前途,還是罵路評章敗家。
兩人進了南極娛樂,劉承續帶著上次那個經理已經等在門邊,一見他們就熱切的打招呼:“喬總,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喬謹跟禮貌地握了手,用職場上最常見的那種笑容對他說:“劉總也是,意氣風發。”
幾人一起往裏走,劉承續說:“咱們直接去會議室吧,都準備好了。”
喬謹看了一眼時間,確定了一下沒遲到。
劉承續看了笑著解釋說:“上回讓喬總掃興而去,這次少不得要好好表現一番啦。”
喬謹禮貌的笑笑,看上去很謙虛。
他生了一副精英睿智的模樣,舉手投足都從容淡定。
劉承續就連路評章都捧的起來,此刻麵對著喬謹卻生怕說多了踢到鋼板上,連忙帶著他進了會議室。
喬謹坐在正對著屏幕的位置上,聽著商務經理有**的講年度項目收益。
手機震動了一下,喬謹拿出來掃了一眼,是路評章發來的消息:幾點回?
喬謹看了一眼講的正起勁的經理,低頭給他回了:不知道。
很快路評章的消息再次發過來:五點之前,你回不來,我就給劉承續打電話,結束會議。
喬謹:我盡量快。
發完這四個字,他似乎不放心,又交代道:不要打電話。想吃什麽,回去給你帶。
路評章天生不愛吃零食,他和愛好美食、講究生活質量、對紅塵十分眷戀的喬謹不一樣,他入口的食物都是經過營養師搭配的,非常健康。
健康,但是不如不健康的好吃。
路評章竟然還不挑食。
嘖,喬謹忍不住想,太變態了。
中午他最終沒有付諸‘自己來’的行動,擔心萬一撐不住壓到路評章,讓他的傷變得更加糟糕。
路評章非常不滿,正驗證了那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這個人這輩子唯一的欲望,大概就隻有‘喬謹’這一樣。
開完會,等人都離開,喬謹叫住劉承續:“劉總,我還有一點私人的問題想谘詢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劉承續已經起身,又坐回了原位。
喬謹緩了一下,和氣地問:“南極娛樂的賬務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本月的收入比之前十一個月的相加都要多。”
劉承續看了尹秘書一眼,尹秘書盡職盡責地站在喬謹後邊,看表情比站在路評章身後的時候還要嚴肅。
喬謹不在意他的想法和眼神:“都是自己人,我就直接問了,瑞意或者說路總,給了白小姐多少退圈費呢?”
白苑發出控訴侯務德的那一天,也發出公告,自己將退出娛樂圈。
這裏麵沒有點貓膩誰都不能信。
劉承續沉吟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白苑當明星,再火,拍的戲再多,除開交稅和公司的那一部分,總歸是有個數的。”
他朝著喬謹伸出幾根手指:“給了她這個數。她拍一輩子戲,上再多的飯局,都不可能掙得到這麽多。”
喬謹了然地點點頭,這就是南極娛樂本月收益超高的原因了。
還有公司裏那幾十個億的豁口,也能對的上了。
劉承續感歎了一聲:“給我這個數,我也退。下半輩子買個小島,帶上老婆孩子,多愜意啊。”
尹秘書的手機響起來,他轉身出去接通,剛走了兩步就轉回來遞給喬謹:“喬總,路總的電話。”
喬謹看了一眼,劉承續連忙說:“快接快接,別是路總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喬謹接通電話,立刻傳出來路評章有些不滿的聲音:“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喬謹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果然看到了三個未接:“開的震動,沒聽見。什麽事?”
路評章想就著這件事說幾句,又被他忍下去了,有些生硬地問:“開完會了,還不回來?”
“馬上,”喬謹這段時間格外遷就傷病患者,“準備走呢。”
路評章有點不高興,喬謹就說:“我挑本詩集回去,晚上給你讀。”
於是路評章頓了頓,嗯了一聲:“……好。”
喬謹掛斷電話,交還給尹秘書,尹秘書已經習慣了,並沒有露出什麽大驚小怪的表情來。
倒是劉承續心裏咯噔了一下,心道當初路評章沒有反手摁死南極娛樂,真是走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