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天沒有見麵, 喬謹提心吊膽等著他的消息,身心都到達了無欲無求的新階段,一點都沒有化擔憂為占有的想法。
路評章不成, 他分開這幾天每天想的都有這點事。
眼下終於摸到了喬謹的人, 當然要用行動解決相思之情。
完事以後喬謹靠在床頭上看書, 手裏拿著的是那本拍賣會上拍到的《等風來》。
路評章湊過去看了幾眼,恰好他正看到隋冉那一頁,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喬謹一會兒, 直到他沒表現出什麽特別的興趣來, 才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問:“聽說你要去隋什麽的公司上班?”
喬謹沒抬頭,眼睛仍舊還在書上:“隋冉。聽誰說的?還沒有決定。”
他辭了職, 路評章當然要想方設法的打聽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這種事他根本不用問, 聽說過的朋友就會主動把電話打給他匯報。
“一個小公司, 有什麽好去的?”路評章想抽根事後煙, 看了煙盒一眼最終沒拿, “你要是想換個新環境, 可以去總部啊。”
喬謹剛剛發泄完, 這會兒正是最冷淡的時候。
“不去,”他依舊沒抬眼,垂著看書的眼線拉得很長, 有些微微低垂, “心理醫生說離得太近了沒好處,不利於我們之間建立……關係。”
路評章沒去追究心理醫生到底有沒有說過這話, 而是問:“什麽關係?”
喬謹停止看書, 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沒有剛剛那麽紅了, 但是仍舊像含著水汽, 似乎剛剛被欺負過。
路評章剛剛確實欺負他了。
他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這會兒已經晚上九點了。
他把戰線有意拉的很長,以彌補這段時間險些破碎的關係。
“伴侶關係嗎?”路評章說,“如果是這種關係,我勉強可以接受離得遠一點。”
他略一停頓,接著說:“你想去哪裏工作都行,能不能搬回家去住?”
喬謹看著他,牆壁上僅留的燈條和床頭壁燈把他後頸照得很白。
“為什麽呢?”喬謹合上書,放在一旁,眼神比外頭的冬夜還要靜,“你經常出差,回家的次數不算太頻繁。”
路評章不理解他的意思,就算再不頻繁,那也是家啊。
再忙也要回家的。
喬謹仍舊看著他,用那副能穿透人心的眼睛:“你身邊那麽多人,我隻是其中的一個。”
“什麽人?”路評章劍眉擰起,看著他。
“白苑,或者其他的人,金域良緣那間包廂裏的床有多少人上過,你沒回家的時候,又是在哪個‘家’裏度過的。”喬謹波瀾不驚地看著他,“我不理解。”
雖然喬謹看起來時刻被動,但是坐以待斃不是他的代名詞,在路評章這件事上,就如他跟心理醫生所說,他總是會給予最大的耐心,也一直在給自己和路評章機會。
“沒有,”路評章說,“沒有別人,隻有你。”
“酒店你的房間裏有安全套和潤滑油。”喬謹說。
路評章冤枉道:“我沒有用,那是酒店標配。”
“為什麽?”喬謹依然追求答案。
路評章忍不住問:“什麽為什麽?”
喬謹確信道:“一開始,你隻是把我當成路柏楊。後來可能是覺得我在**比當你的弟弟更合拍,所以就……”
“怎麽可能,”路評章在這種無情的注視下,竟然手心冒汗,“我又不是變態!”
喬謹迎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像是要把他看透。
路評章察覺到這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竭力道:“我承認,路柏楊剛一沒的時候,我壓力很大,把你當成了兄弟和家人。但是後麵我意識到你不是他,也不可能成為他,就真正把你當成喬謹來看。你隻是你,把你帶上床更是之後的事情了。這些心理醫生都能作證,秘書也能,小常也知道點,你可以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求證。”
喬謹跟他對視的時間長達一分鍾。
他沒有選擇給尹秘書或者小常打電話,也沒有繼續追問裏麵的細節和時間線。
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法官,不受任何世俗幹擾,但是又因為被告人的陳情而心軟,想要草率地放他一馬。
路評章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喬謹點點頭,靠床坐著的姿勢比剛剛更加冷靜:“我今天原本沒想跟你說這個,但是既然提起來了,就順帶著說清楚也可以。”
路評章搓了搓手指。
喬謹伸手拉他一把,察覺到了他手心裏的汗:“你跟我撒謊嗎?為什麽出這麽多汗。”
“當然沒有。”路評章來不及擦掉汗,攥著他的手,解釋道,“我怕你不信。”
喬謹笑了一下,搖搖頭,然後說:“信。”
路評章鬆了口氣,離他近了點:“那能搬回去住嗎?”
喬謹不說話,路評章保證:“你覺得我哪裏需要改,可以說來聽聽,我都這個年紀了,搞什麽分居啊。你沒發現我的變化嗎?其實我已經在改了。”
喬謹當然發現了。
被拍到的照片此刻還躺在他手機裏,路評章手裏肯定也有一份,但是到現在他都沒提這件事,也沒再提帶著餘風一起辭職的事。
“……不是分居,”喬謹往下坐,因為路評章語氣溫柔,讓他的思維稍稍粘稠了一些,他挨著他肩坐,考慮片刻說,“我想在東邊買套房子,你可以過去住,我朋友也能去家裏做客什麽的。”
路評章心想,喬謹買了房子,自己隔三差五過去找他睡覺,這不就跟養個外室一樣嗎,那怎麽行。
他想也不用想地拒絕了:“你的朋友可以來咱們家做客啊,隨時可以來。”
喬謹皺了皺眉,設想著那場景,路評章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
喬謹剛要說那太尷尬了,如果你在,大家都不能自由的呼吸。路評章就說:“我不會做什麽的,對於我的人際關係,和你的人際關係,我都會重新審視,你不用擔心這個。”
喬謹啞口無言半晌,算是默許了他的提議,雖然他不一定會真的把朋友帶回家去做客。
他在燈下猶豫,片刻後詢問道:“那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提十個都行。”路評章說。
喬謹:“我搬回去後,想去我之前住過的那件臥室睡。”
那間臥室在喬謹剛去路家的時候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兩個人上了床之後,路評章就把他的東西都搬來了主臥,將他原來那間空置了。
他不說話,喬謹便低聲解釋道:“有需求就解決需求,沒需求就各自睡覺。何況你也不是每晚都回家。”
就算路評章再波瀾不驚,聽見這種提議心裏也要涼了。
他想要說不行,想起來自己正在‘改正錯誤’,於是沉吟片刻,艱難道:“我考慮考慮,你也再想想。”
喬謹看了他片刻,似乎在觀察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路評章笑了一聲:“說改就改,什麽眼神。”
喬謹慢慢點頭,拿起書來繼續看。
路評章跟他看了一會兒,摸過手機來給北開源發消息:你老婆跟你分房睡嗎?
北開源給他把電話撥過來,響了一聲就被路評章掛斷了。
喬謹掃了一眼:“怎麽不接電話?”
路評章淡定道:“下班時間陪老婆,不加班。”
喬謹笑了笑,繼續垂著眼睛看書,路評章看他沒反應,繼續給北開源發信息:打字,不方便講話,喬謹在。
北開源先回了個啊,又回:沒有分房睡,那是我老婆,我們又沒有吵架,為什麽要分房睡。
‘老婆’‘吵架’,路評章提取到了關鍵詞。
可是他跟喬謹都已經和好了,為什麽喬謹還要提出跟他分房睡?
北開源又發來消息:年輕人跟我們想法不一樣啦,你問問年輕人就知道啦。
路評章身邊沒有太年輕的朋友,想來想去隻有尹秘書勉強符合年紀的要求。
路評章拿著手機給秘書發信息:有女朋友嗎?
遠在家裏的尹秘書勞累的半個月,正泡在浴缸裏放鬆,乍一眼看到路評章的消息進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路評章有事都是直接打電話,根本不會浪費時間發消息。
他匆匆看了內容後更加震驚了,但還是不明所以地回複:沒有,路總。
不等路評章繼續問,他就自動全盤托出,繼續把消息發過來:我有男朋友,就是之前跟您提過的那個在法院工作的朋友。
路評章隱約記得打過一次照麵,看麵相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那你們會分房睡嗎?
尹秘書飛快地在網上搜索了幾條內容:
‘男人分房睡的原因’
‘分房睡的好處’
‘不年輕了,可以分房睡嗎?’
‘老婆要分房睡,我該怎麽辦?’
兩分鍾後條理清晰地給路評章回複:
當代年輕人分房睡,有以下幾種原因:
1、睡覺時間不同,有的早睡,有的晚睡。比如喬先生習慣晚睡晚起,而您習慣早睡早起,分房睡能休息的更好。
2、身體條件不同,對床墊的喜好軟硬程度不同,明顯喬先生更習慣睡軟床。
3、睡覺輕重不同,分房睡對睡眠質量不好的一方有好處。
4、吵架與感情淡漠也是分房睡的原因之一。
總結如下:年輕人圖舒適方便自由,會選擇分房睡,但是更多的人不會。
如果不想分房睡,可以有以下做法:
1、與喬先生溝通,良好的溝通是架起良好關係的橋梁。
2、具體分析原因,解決根本問題,或許喬先生並不是要分房睡,而是要看您的態度。
3、為喬先生準備小驚喜,增加生活儀式感,例如睡前擁抱,睡前悄悄話。
4、態度親和,友好交流,說話不要太強勢,喬先生對有禮貌的人很溫和。
路評章一條條看完了,覺得這事還有轉機,給尹秘書發了個點讚的表情過去。
尹秘書把他這條信息截屏下來,設置成了手機屏保,心滿意足地在水裏倒了一桶牛奶,繼續泡澡了。
路評章看了喬謹的眼睫毛片刻,伸手摸了摸,成功的把人的視線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路評章把手機扔在一邊,一手攬著他:“分房睡跟沒搬回來有什麽區別?”
喬謹說:“你要是覺得不行,就不分了。”
路評章察覺到他要習慣性的後退,立刻把語氣放緩和了:“你說說具體原因,我聽聽看。”
喬謹沉默了一下,說:“我想布置一下臥室,安個書架。怕動的太多,你不習慣,到時候睡不……”
“你安啊,”路評章打斷他,鬆了口氣,“就在我們的臥室安,沒人攔著你,你想怎麽布置都行,看你的喜好。”
喬謹張著嘴,有些迷惑地觀察著他。
路評章已經決心要讓他刮目相看了:“還有,我以後隻要不出差都會回家,多晚都回。去哪裏開會也會告訴你,住的地方也會發給你。房產、股份、存款、保險箱裏的東西,我已經讓秘書列出明細來,等明天你簽完字,就合法擁有了一半。”
喬謹仍舊沒反應過來,路評章湊上前親了他唇一口,禮貌地說:“夫妻不就是該這樣嗎,共有財產,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