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個叫喬謹的年輕人搬到他家裏去之後,路評章經常性的坐立難安。
他已經減少了去外地出差的頻率,也推掉了相當多的一部分應酬,卻還是無時不刻想回家。
一天下午,秘書帶著心理醫生進來,路評章起身,主動坐到了沙發的對麵。
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傍晚。
心理醫生坐在沙發上,把厚厚的外套脫了疊放在一旁,微笑著說:“路先生,下午好。”
路評章看了一眼時間。
心理醫生也跟著看了一眼:“你有些著急,是接下來有什麽行程嗎?”
“沒有。”路評章說。
心理醫生點點頭,似乎非常信任他。
路評章沉默了片刻,主動說:“我最近很焦慮。”
心理醫生沒有出聲詢問,隻是完全無害的坐在對麵,耐心地望著他。
片刻之後,路評章才在安靜中再次開口:“我總想回家,一旦離開家裏,就沒有安全感。我分析認為是喬謹的原因,他眼睛裏有路柏楊的眼角膜,我總是把他當成路柏楊。”
心理醫生沒有打斷他。她每個星期來兩次,知道他焦慮所在,但是不能直接道出。
因為路評章極度自負,他隻允許別人在他劃定的範圍內進行‘交涉’,而不能‘插手’。
路評章道:“他前段時間想出去找工作,我讓他到公司裏來當我的助理可以嗎?”
“當然,那是您的自由。”心理醫生說,“不過,我建議您詢問一下喬謹的想法。您為什麽想讓他當您的助理呢?”
“這樣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不然我總是分心,想要回家。”路評章果然很焦慮,表情已經開始不耐煩,“在家裏的時候也一樣,我睜開眼一定要確定他的存在和安全,不然什麽事情都沒辦法去做。”
心理醫生發覺他的抵觸,把聲音放的更加柔和了:“如果能確定喬謹完全安全的情況下,您還會有這種總想和他見麵的想法嗎?”
路評章沉默下來。
他閉了閉眼然後睜開,透過窗望向遠方。
心理醫生溫柔道:“車禍是一個概率事件,我們不能完全避免。您家人的去世是一個意外,這和您的對手侯務德沒有關係,您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放喬謹出來,他也不會因為您而遭受到任何的不測。您要相信自己,何況喬謹本身也需要自由。”
路評章依舊沉默。
“您是喬謹的資助人。他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會出於一些感恩的心理對您有著很大的包容性。”心理醫生說:“但這對他來講其實是不公平的,他沒有通過任何非法途徑去得到這些,我指的是,您的資助,和路柏楊的眼角膜。”
路評章盯著窗外的視線開始猶疑,偏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一旦開始看時間,就在短時間內重複了三次這個動作。
心理醫生看著他,低聲提建議:“您的焦慮症已經很嚴重了,建議您用一些藥物輔助治療。”
路評章拒絕吃藥。
他認為事情仍舊在掌控之內,但他已經失去了這場心理治療的耐心:“我能不能把他當成路柏楊?或許這樣我會好一些。”
“您已經在這樣做了。”心理醫生委婉道,“我想提醒您,這樣可能不太好。”
心理醫生走後時間還早,路評章沒再耽誤時間,他遵從內心想法,回了家。
打開家門,喬謹一如既往地坐在他新買的吊椅上,夕陽的陽光總是那麽軟,像層毯子一樣籠罩著他。
“路先生回來了,”喬謹像是正在等他回家,一看到他就露出一個笑來,“今天比平常早了十分鍾。”
路評章點點頭,眼眶發熱。他難以克製地想:如果他能叫我一聲哥哥,該多好?
同時他又忍不住地否定:不行。
到底為什麽不行呢?
不行就是不行。
他所做決策,從未失誤。
·
喬謹被路評章強勢地從公司裏帶回家,路上一些無謂的掙紮和反抗都被忽略掉了。
路評章親自喂他吃晚飯,給他洗澡,最後將他雙手分開綁在大**,防止他情急之下做出過激行為傷害眼睛。
關燈之前,路評章側身俯視著他,目光憐惜又說一不二:“如果這樣被綁著睡覺,你整晚都不能翻身,雙臂也會麻木甚至抽筋。你想好了嗎?”
其實喬謹並沒有做出什麽絕食或者製造不自量力的衝突,甚至言語上的暴力都因為他刻意的壓製而杜絕了。
他連反抗都非常冷靜而微小,多餘的眼神也盡量避免掉。
但路評章已經被挑戰到了權威,他絕不允許有人威脅他。
“我應該想好什麽?”喬謹躺在**,被子蓋住身體,露出尚帶潮濕水汽的鎖骨和脖子。
路評章審視著他。
喬謹動了一下手腕,那綁帶是牽引繩改造成的,裏頭裹了一圈毛,勒的並不疼。
“我隻是不明白。”喬謹沒有掙紮,平靜地躺在**,“從你打來電話的時候開始,我就想問你,如果我眼睛裏沒有路柏楊的眼角膜,過去的三年你會這樣對我嗎,我們會是這樣嗎?”
路評章頭痛起來。
因為臥室內隻留了一盞小夜燈,亮度也被調到了最低,以至於他整個人身上都像深冬裏的燃燒的壁爐一般,溫暖而安靜。
路評章知道,這隻是他的表象。
他內心一定不安於現狀,迫切地想要改變,隻是因為沒有尋找到最恰當的解決方法,所以沒有表現出來。
路評章同樣想改變。
“你不要無理取鬧。”他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三年我就差給你打個玉像把你供起來。”
喬謹偏開下頜,避開了他想要摸上來的手。
路評章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到底要怎麽樣,用不用我找人把路柏楊的眼角膜取出來,給你換上別人的。”
喬謹總有辦法一句話挑戰他的耐心:“好啊,你換。你舍得嗎,這可是路柏楊的眼角膜。”
路評章忍無可忍,摸遍口袋裏沒有找到煙。
手機在床頭響起來,他伸手泄憤般打飛出去,手機接連在地板上磕磕碰碰滾過一路,摔在牆角上。
他在接連不停的鈴聲中掰過喬謹的臉來,盯著他眼睛問:“你的意思是,我舍不得路柏楊的眼角膜,舍得你再做一次手術?”
“難道不是嗎?”喬謹承接著他的目光,“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路柏楊,哪怕一天。你的所作所為,從來不是因為我眼睛裏是路柏楊的眼角膜,哪怕一件事。”
路評章額角青筋直跳。因為在某一段時間內,他確實把喬謹當成路柏楊來對待,他盡可能的展現作為一個兄長該有的包容與寵愛。
“果然。”喬謹掙動了一下,“放開我。”
路評章終於從床頭櫃裏發現了煙,拿了一根點燃吸了幾口,然後把煙霧緩緩吐出,借此平複他暴躁的心。
喬謹盯著他,低低地重複:“放開我。”
“放開你,”路評章吐出煙,一把掀開被子,看著他全身的光景,伸手卡在他嚐試後退起身的雙腿之間,“然後呢?”
喬謹躲了一下,沒躲開:“別碰我!”
“連碰你一下都不能碰了?”路評章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升高,“以前在**的時候怎麽不說?”
“滾,”喬謹伸手要打,剛一動就被綁帶勒回原位,他出離的憤怒起來,“你既然把我當成路柏楊,為什麽又要跟我上床?”
他接連質問道:“那我到底是要當路柏楊,還是喬謹?”
不等路評章答話,緊接著他就自己否認了:“不對。我從來不是喬謹,你一直把我當成路柏楊。”
路柏楊,路柏楊。他隻知道說路柏楊。
路評章火大地按滅煙,兩下將他腕上的綁帶解開,不等他起身就將他翻身按到身下。
他輕輕揣摩著他發紅的腕骨,傾覆下去的胸膛十分危險。
“一開始沒有告訴你移植的是路柏楊的眼角膜,是因為人性太過貪婪,我不想節外生枝。”他朝著他吐出最後一口煙,把領口的扣子一顆顆解開,“後來,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一旦告訴你,你肯定會多想。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你就瞞著我,我當初有沒有給過你機會?”喬謹連聲調都變了:“路評章,你別碰我!”
“我為什麽不能碰你。”路評章把襯衫脫下,又把皮帶解開,挨著他耳朵低聲答,“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喬謹沒有同之前一樣因為改變不了就沉默順受,他這次反應比任何一次都激烈的多:“路評章!”
路評章伸手卡住他的下頜,將他要開口的話變成含糊不清的唔聲。
拆開的安全t盒子就在床頭櫃上,但是他沒打算伸手去拿。
喬謹被他手指的溫度燙到了,察覺到他想幹什麽之後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路評章一手按著他,不容置疑地推進著。
喬謹覺得自己應該受傷了,因為他很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