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什麽都沒有注意,他看的是他的刀。注意的也隻有他的刀。
他的全部力量,全部身心都在刀上。
刀鋒在一點點的下壓,壓到跟他的頭一樣高,壓到跟他的肩一樣高。壓到下麵……
而後忘川分開。
分開整齊的兩邊,順著他的刀鋒,分開整齊的兩邊!
一時間整個地府都一起沉默。
白愁飛的身體到現在已經隻剩下了雙手和頭顱。他的臉上已經浮起難以掩飾的笑意。笑著往前飄去。
在分開的忘川之中,一點點飄著,往前,再往前。
風眼在看著他,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
他身前是整齊的分開兩邊的忘川,身後是一直在慢慢合攏的忘川。
當我要入海時,那海也分做兩邊!
白愁飛就這樣簡單自在的飄著。朝著他想去的地方。他沒在意他自己的身體已經在不完整,也沒想過,他會不會比風眼更加先死。
他在忘川上飄過。從這一邊慢慢的飄向對麵。
整個的地府都好象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白愁飛一點點的從忘川河中,飄到奈何橋上,飄到風眼麵前。
他想幹什麽?
他什麽都不想做。
白愁飛看著風眼笑笑,而後放開一隻手,努力整理了下風眼的頭發,而後笑笑。
“我好象不行了。”白愁飛張張嘴,看看自己腦袋下幾乎不存在的身體。
風眼朝他笑笑,就算白愁飛自己都沒有了信心,風眼依舊對他有信心。
“比這更醜的樣子,是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都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這樣就不行了嗎?”風眼笑笑問他。
白愁飛看著風眼的眼睛。她的眼中隻有高興,卻沒有絲毫的的擔心和害怕。
所以白愁飛的心中也一下安定了許多。
“其實我在這裏,並不是因為我要喝孟婆湯,而是因為我要成為新的孟婆。”風眼認真的給白愁飛解釋著。
白愁飛鬆上一大口氣。
相對與風眼死了他記得風眼,他還是比較喜歡他死了風眼記得他。
白愁飛轉動著頭,看著周圍的樣子,好象找什麽一樣。
風眼看著他詢問:“你想找什麽?”
“三生石。”白愁飛回答:“我好象快熬不下去了。我得找到三生石,把我們的名字好好刻上去。”
這是個很正常的答案。
就算白愁飛拿的是破壞這個世界規則的刀,他依舊是一個在這世界中的人,更甚至是一個聽著這個世界傳說長大的人。骨子裏的歸屬感,卻是一分都不少。
“三生石?”風眼怔下,看向了在一邊的孟婆。
孟婆也不知道。她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孟婆沒有聽說過,那就代表地府沒有這個東西。
“三生石的意思,就是我們隻要把名字刻上去。就可以三生之內都在一起。是我們世界的傳說。”風眼給孟婆解釋著。得到的回答卻是搖頭。
地府怎麽會有這樣扯淡的東西?
“既然沒有那我們做個好了!”風眼笑笑。她倒是直接,直接就在奈何橋上搬下了一塊石頭。
“這是?”
“這就是三生石!”風眼看著白愁飛認真回答。
她開始打磨石頭,將石頭磨的光滑細致,而後立起來看著白愁飛。
“該你了。”風眼笑笑。
“該我幹什麽?”
“寫我們的名字。”風眼看著他回答:“三生石上,寫上我們的名字。“
“一世太少,那一定要寫生生世世。”白愁飛看著風眼笑笑,雙手拿著刀在風眼準備好的石頭上一點點劃著。
風嫣然。
白武安。
白愁飛看著這兩個名字笑的很自在。
而後他認真的看著石頭,在石頭上劃著。
“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這是一快隨便找來的石頭。可風眼說它是三生石。白愁飛就把它當三生石。
這簡直是所謂韓劇中,才會出現的情節。可是白愁飛也好,風眼也好,卻都笑的很自然。
白愁飛慢慢的鬆開雙手,刀自然的掉落在一邊。
他看著風眼站在奈何橋上,他卻無法再站到她身邊。他笑著閉上眼,從奈何橋頭掉落。跟所有的鬼魂一樣,慢慢的消失在虛無之中。
隻是他的臉色忽然一頓,而後開口:“過段時間,我會來看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風眼有些發怔的看著白愁飛說完。
而後忍不住的淚流滿麵。她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到白愁飛了。
孟婆沒有阻止她,而是等風眼擦幹眼淚站到她麵前,準備接過孟婆湯的時候,忽然笑笑。
“怎麽了?”風眼敏感的問著。
“你不用為他哭,也不需要為他擔心。”孟婆回答著。
風眼點頭:“我知道他會來看我的。”
“是的,他會的。”孟婆笑笑回答。
風眼點點頭,而後繼續接著,過了好一會,才震驚的看著孟婆。
“你是說,他還沒死?”風眼瞪大了眼,手中的碗幾乎掉在地上。
“是的。”孟婆看著她回答。
她本來想遲點再告訴風眼的,可是她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的看見她自己的這個後輩一付心灰若死強撐著快樂的樣子。
後土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可以閉上眼感覺下,憑你的自己本事,你就算不知道他在哪,也應該可以感覺得到,他有沒有活著。”
風眼馬上閉上眼,臉上的驚喜卻是難以掩飾。
“不是說,除非天地規則容忍,他不會活下來,那他現在是怎麽活下來的呢?”風眼忍不住的問著。
孟婆皺眉,她也不清楚,可她看的清清楚楚,在白愁飛的靈魂化為碎片之前。就被一顆種子,打開空間帶走了。
這樣的情況,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白愁飛,在進入鬼界之前,就是規則之內的的人了。
一個人拿搶殺人當然犯法。
可一個人在拿搶殺人之前,就是執法人員的話,那就不是犯法了。
天地之內,強大的兵器不記其數,而真正最強大的兵器,永遠存在隻會出現在真正的執法者手中,也隻有執法者手中違禁的武器才不叫犯法,而去合理運用。
孟婆顯然沒有想到。
不過她也並不在意,因為對她來說,風眼的開心,要比白愁飛的生死重要到不知道哪裏。
話說白愁飛,憑什麽可以不死?
天地規則,又怎麽會這樣簡單的放過白愁飛呢?
起碼白愁飛的記憶中,練過這樣法決的人,隻有兩個,這兩人也毫無疑問的力盡而死。
他憑什麽不死?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他醒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再次複員了。這是種讓人難以忘記的體驗,看著自己的身體崩潰,再看著自己的身體完好。
可是白愁飛已經經曆過了兩次。
看著他醒來的人有兩個,白愁飛坐在水中,是白水。可站在附近的兩人卻沒有絲毫要避嫌的意思。
“是你們救了我?”白愁飛朝兩人看看,他看不清楚兩人的真實麵貌,也看不出兩人真實本事,甚至連年紀都看不出來。
兩人笑笑卻是一起點頭。
“我不是個好人。”白愁飛直接開口:“就算你們救了我,該對付你們的時候,我一樣會對付你們。不過在此之前,我很感謝,也很感激。甚至,我可以為你們做事。”
“這倒不必。”站在他麵前的人忽然笑笑:“因為你早就是我們的人,不需要再說什麽。”
“你們的人?”白愁飛張大了嘴。他絲毫不清楚自己這是怎麽回事。
“也是,也許你自己還不清楚你自己現在是在哪吧?”說話的人怔下,忽然恍然大悟:“這不是人間,而是仙界。”
“仙界?我跟仙界的人根本沒有關係的?”白愁飛皺皺眉頭,而後開口:“也許有一些以前的仇人在仙界。可要說朋友的話,那一定沒有。”白愁飛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甚至不再保持那種冷靜,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才確定自己活著。隻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不是嗎?
“無論怎麽樣,我都感謝你們!你們若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去做,也可以盡管開口!”白愁飛認真的看著他們。
“我說過了,不必的,因為你本身就是我們門派裏的一員。”先前說話的那人還是笑笑。
“門派?”白愁飛皺眉:“我不記得我加過什麽門派啊。”
“是一顆種子,或者說是一個碎片,可以被捏碎的碎片。”說話的人想要給白愁飛形容下,可白愁飛已經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
那是他大哥天無悔在玩家華山論劍中,獲得天下第一的時候,選的獎勵。他一直沒注意,隻是捏碎,卻從沒想過是什麽。
更沒想到過,會是一個仙界門派的種子,更是一個讓他從必死之境活下來的種子。
難道大哥在天之靈還在照顧著他嗎?
“想起來了嗎?”先前說話的人笑著問著。
白愁飛點頭,而後開口:“種子是我捏碎的。可不是我得的,得種子的人已經死了。”
“我們知道,並已經找到了他的轉世。”這人笑笑:“他跟你一樣,是我們門派新一代的弟子。”
白愁飛看著這人,甚至不顧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衣服,直接起身彎腰:“謝謝!”
“不用感謝,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願意加入我們門派?”
“我願意!”白愁飛直接回答。
“我們門派叫規矩宗,規矩最大,規矩很大。”這人笑笑繼續說著。
白愁飛再次點頭。認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