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些人出門。白如夜才再次坐好,他似乎已經沒有絲毫改變。
可白愁飛卻知道,當著家人無能為力的感覺是多麽難受。
“老三,叫小四回來吧,趁家人都在,有些話,也該說給你們了。”白如夜看著白文才笑笑。
沒人開口說話,等到小四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上大學的地方離這本就不過四個多少小時的車程。
靜靜的看著坐在院子裏的人,白青甚至沒看一邊的白愁飛和風眼一眼,跟白如夜打個招呼就坐了下來。
白愁飛有些尷尬,可風眼卻明白。
“既然家人都在,有些話也該跟大家說清楚了。有些東西,你們不清楚,現在你們也都已經長大了。連小四都考上了大學。”白如夜從沒有說過這麽多話。
坐在桌子旁邊的幾人,都在靜靜的聽著。
“老三很小的時候,老大就走了,老四很小的時候,老二也走了。家是越來越難,其實實際上苦的是你們兩。無論老大還是老二。都比你們兩好,就你們兩跟在我身邊吃苦。老三你還多少知道一些,小四的話,什麽都不知道。”白如夜笑著看著白文才和白青。
“二哥不是回來了嗎?咱們一家在一起以後也一定可以好好的啊,老爸你說這些幹什麽?”開口的是白青。
其他幾人都笑笑。
“小四,你從不記得你二哥,可你不知道,你二哥在你小時候,為了給你弄個別人家娃娃可以玩的布娃娃。跟人打架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讓別人明白他隻不過是想要別人家的那個娃娃。”白如夜笑著看著白愁飛。
白青一怔,看白愁飛的眼神卻是溫和許多。
“阿飛……”白如夜怔了下,才繼續開口:“你既然改了名字,就這樣叫你吧。你自小親你大哥。你大哥也一直照顧你,他走的時候,你正懂事。”
“父親。”白愁飛忽然插口。
“沒事。”白如夜歎氣:“你大哥當年奪下家主的位置,沒過多久就消失不見。你們都還小,我隻能放棄了那些東西,換取我們可以平淡的生活。”
“開始時候你大哥的餘威還在,我們還過的好,後來越來越艱難。你的性子又倔強的嚇人,天分雖然不算突出。去固執的厲害。我生怕你惹事,可沒想到,到最後你也惹事了。”白如夜苦笑。
“我去了家族演武堂,他們不讓我學內功。我一氣之下一夜將能找到的人全砍斷了他們的胳膊,而後一走了之。”白愁飛笑笑:“我覺得那群人對我不公平。”
白如夜也笑笑開口:“開始時候,我以為會有大事,可到後來,那件事竟然不了了之,你也知道那些人是什麽人,可你砍了他們的胳膊。就這樣完了。”
“你現在恐怕已經知道了理由,阿飛,告訴我。”白如夜認真的看著白愁飛開口。
“因為大哥,大哥在走之前,就留下了一些力量保護家人。”白愁飛的回答很簡單。
“那麽,阿飛,你知道一些事情嗎?”白如夜的臉慢慢正色:“你大哥當年出去闖蕩江湖,而後回來後,他拿下了家主的位置,殺了很多人,之後消失。”
白愁飛點頭,這些他知道。
“你知道這些的話,那你告訴我。”白如夜歎氣:“你這次回來,要幹什麽?”
白文才有些驚訝的看著白愁飛。
白青卻有些無法相信了,她從小在這裏長大,卻從不知道自己家也是一個家族,甚至是某些把殺人跟吃飯混為一談的家族。
白愁飛看著他父親沉默。
“你也要去爭家主?”白如夜失笑。
“父親,大哥走之前,本就把一些力量交給了我。”白愁飛沒說下去。
因為白如夜打斷了他:“難道你就沉迷在那些力量裏?”
“不。”白愁飛苦笑著搖頭。
“那為什麽?”白如夜認真的看著他問著:“為什麽要去爭那個家主?那些超過常人的武功,能帶給你什麽嗎?”
“能讓我死的不那麽容易。”白愁飛苦笑,而後看著他慢慢開口:“以我現在的武功,想殺得了我並不容易,甚至是幾乎沒人可以殺得了我。”
“我不知道大哥當年發生了什麽,可現在我跟他的處境卻很類似。我也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消失不見了,隻是我的結果大概會比大哥慘得多,若沒有這些力量保護你們。怕是我一消失,白家也好,你們也好。就會直接被殺掉。”白愁飛看著白如夜認真的說著。
“所以我需要那種力量。不是因為我需要那些東西來保命,更不是需要那些權和錢。甚至不需要那些人來保護你們。因為隻我要我還活著,這天下絕對沒什麽人敢動你們一根指頭,今天就算我不在這裏。後麵的事情也絕對不會繼續下去。”白愁飛苦笑:“這些人,這些力量,不能讓我活的更好。更簡單。卻能讓你們,甚至白家,在我消失後可以存在下去。”
白如夜還要開口。一邊坐著的白青就舉起了手。
“小四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們說的這些,是在講故事嗎?”白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有些奇怪的問著:“無論是老爸你,還是二哥。說的話我都覺得根本不應該在現實裏啊,你們若是在遊戲裏這樣說,那還好,可在現實裏這樣說,就感覺有些虛假了啊。”
“還是說,你們說的是遊戲裏的事情呢?”白青看著幾人認真問著:“我總覺得我跟你們說的事情,好象沒有一點聯係,我從小長大都正常無比。可你們要告訴我,我現在的處境比遊戲裏都瘋狂,這怎麽可能?”
“老爸,二哥,你們說的是假的對吧?”白青認真的問著。
白青在認真的問,所以在她得到真實的答案後,她認真的憤怒。
“你們竟然從不曾告訴過我,我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裏。我的大哥,做過家主,殺過人,然後我二哥又要做家主。我的大哥消失不見了,我的二哥也要消失不見?”白青站起身來,又坐下。
她顯然有些無法接受。
隻可惜,有些東西你必須接受。
怔怔的坐在那裏。白清好象一點都不在乎了。
白如夜看著白愁飛詢問:“你有多少把握?”
“什麽把握?”
“家主。”
“那個不需要把握,我隨時都可以拿到的。”白愁飛頓了頓開口:“就象我大哥一樣。”
“你大哥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是先天高手了,甚至到了先天後期。”白如夜失笑。
白青在一邊亮著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的。
“我也不比他差。”白愁飛聳肩。
“先天顛峰?”白如夜看著白愁飛直接起身:“你怎麽可能到先天顛峰,你根本沒學到內家真氣的。”
“我是從這裏沒學到,可從別的地方學到了。”白愁飛笑笑。
“你不會在這個事情上騙我。可我依舊想不到,為什麽,你若早可以拿到,為什麽現在才來拿家主?”白如夜認真問白愁飛。
“因為我最近,才想明白一些事情。一些以前我不懂,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知道了那些事情,我才想明白另一些事情。然後我才回來。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你知道我一直不大喜歡想事情的。我也不擅長想東西。”白愁飛苦笑:“我一向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想到,就做到。”
“象個長不大的孩子,是吧?”白愁飛看著白如夜笑的象個孩子一樣:“劉老瞎自小說我,做官是貪官,做臣是奸臣,小時候我一直不理他,因為我覺得他是在罵我。我不理他就好。到了最近,我才知道那可能是真的。”
“為什麽?”白青問他。
“因為我看的東西太少。眼中的東西太少。”
“隻有錢嗎?”白青假裝鄙視他。
“哈哈,那倒不是,貪官,奸臣。都不是錢的事情,而是人,你若在意的東西太少,那自然就拿不在意的東西來照顧在意的東西。這就是貪官。”
“那奸臣呢?”
“奸臣大多是怕死,我也怕死。”白愁飛歎氣:“在我知道,我死後可能會更麻煩後,我更怕死。”
“許多在曆史上的奸臣,在年輕的時候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方人才。甚至是大才,你要說這些人怕死,這些人不懂事,那是假的,可為什麽他們要做奸臣?因為隻有做奸臣才能照顧他們在意的人。”白愁飛笑:“身死道滅。又怎麽能讓自己在意的人吃苦呢?”
“那二哥你現在是貪官?還是奸臣呢?”白青皺著眉問著。
“二哥我不做官,也不做臣。自在的活著,就象個沒本事的人。”白愁飛笑笑:“而且我相信,我做一個沒本事的人,大家都會滿意。”
白青不懂。白文才不懂。
他父親白如夜也不懂。
可風眼懂。
她知道,白愁飛自此往後,一身武功怕再無施展的地方了。就象個真正沒本事的人一樣。安穩平靜的活著。
可若那些他在意的人都可以這樣活著。
他這樣活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