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三百九十七年。

金風細雨樓二樓主白愁飛反叛。

毒殺大哥蘇夢枕。

而其同時在蘇夢枕臨時一刀中散命。

是已金風細雨樓由王小石接掌。

蘇夢枕臨終一句:“我活過,他們隻是生存。”

事至此結束。

蘇夢枕一刀刺穿兩個白愁飛。

卻隨後被白愁飛一刀。

跟他二弟白愁飛釘在一起。

心心相連而死。

隨後白愁飛帶走兩人屍體,浪跡江湖不知多蹤。

這似乎已經是故事的結束。

可這樣一個結束的故事卻白愁飛心中,久久不散……

兩人的屍體早已火化,蘇夢枕的紅袖刀,也在白愁飛浪跡的路上,被溫柔拿去。

溫柔說她是蘇夢枕的師妹,白愁飛沒有計較,也沒多說,隻是直接將刀遞給她,而後繼續開始。

始終無法理解白愁飛和蘇夢枕的情感。

若是別人,那對來他說,也不過是一個故事,可這個跟他一樣名字,一樣性格的人,卻好象是另個一他一樣。

又怎麽可能就這樣忘卻?

當他背上的白愁飛因為看到蘇夢枕的絕世界風采而心滿意足的時候。他自然的感覺到了那份漸漸虛弱的心跳。以及那內心深處久久不散的悲傷。

他是權利欲望極大。甚至把所有的權利都抓愛自己手中,可同時的,他安排著所有記錄的人,任何人隻要掌握那些記錄,都可以掌控金風細雨樓。

他是冷漠,不講理,甚至背信棄義,甚至那些在別人眼中重要的事情,在他眼裏屁都不是,他不在意,也不屑去在意。

他在意的,不過是大哥三弟而已。大哥身體不好,那便讓他少費點心,甚至那些可能在大哥麵前多開口的廢物都殺光。三弟不懂事,那便在他接手以前,將所有的事情準備好,讓三弟接手的時候,簡單點。

這便是他的想法,也是他的活法。

若說最了解蘇夢枕身體的人,除了他又會有誰?若不是蘇夢枕看著一點都支持不下去了,他又怎麽忍心這樣動手?那顆藥他已找來許久許久,看著蘇夢枕每天忍受著疼痛帶著笑意,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想去看,因為他知道,若他去了,蘇夢枕一定會裝出一張笑臉!

象蘇夢枕那樣的人物,又怎麽可能會在別人麵前丟人,哪怕是他最親的人。那是就算死,都死的遠遠的的人!

直到白愁飛認為無法繼續下去了。才將身在遠方的白愁飛喊來,他並不是想解釋什麽,隻是直到做這件事情,他依舊心中有某些愧疚。哪怕這是件正確的事情。

他本想的,便是跟大哥蘇夢枕做過一場,死在蘇夢枕刀下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隻是到最後,他也沒有這樣的命運。

這是件可悲的事情。

隻是還好,背著他的人懂他,在最後的時刻,讓他死在了蘇夢枕手下。

這已是個結束的故事,可這個故事給活著的白愁飛,帶來的卻是一種新的衝突。

不在意,認同,不在意。

就是不在意。

哪怕白愁飛不想承認都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不在意,不在意玩家,不在意江湖人,除了少數幾個他看重的,其他他什麽都不在意,這是種活法,卻是不種江湖人該有的活法。

恩怨情仇似乎什麽都有,卻近乎脫離其外。

這種想法本就不是超脫,而是逃避!

這種將別人的人生,並入自己人生的經曆,也許隻有這一次了,也許隻有這樣,他才是一個完整的白愁飛。

這些需要時間,真的需要時間。

水知寒的那一掌,足夠讓他半個月修養,蘇夢枕的那一刀,更是直接讓他三個月內動不了武。

這給了他思考的時間,卻也讓他更加難受。

整整半年,他都沒走出大明,隻在傷好後,在大明隨便找了一處地方休養。

這並不是件奇怪的事情,這個地方也不是個奇怪的地方,雖然有著風風雨雨的江湖人,可也總歸平靜,在眾人看來,他不過是個劈柴的年輕人而已。

他在這裏住了半年多,看著這裏的人越來越少,這是個小地方,小村莊,依靠的生活,就是附近的劍盟,等到三個月前,這劍盟接到將軍令的時候,已經人少的可憐,到此時,小村莊裏也隻剩下了他一個。

這本是件正常的事情,沒人會想送死。

在這裏的日子,發生的事情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心中總是有幾分憤怒,所以他留下來。

他要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些什麽人!

所以他跟著這些人,到了森林,這些人中他認識的人不多,隻有幾個,一個水知寒,一個是雷怒,一個是雷怒的軍師方清平,最後一個小姑娘沈千千。

等他到的時候,水知寒正在朝雷怒開口:“我並非嗜殺之人,老大若不死,這裏必還是一片殺戮,雷兄當知我的無奈……”

白愁飛看向雷怒,不自覺的有幾分鄙夷,雷怒一腔心情明顯已被驚懼得冰涼,萬萬料不到水知寒還會和顏相對,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水知寒歎息:“將軍隻是誌在碎空刀葉風,雷兄若是降我,可保不死!”

雷怒自忖必死,何曾料到能有如此轉機,心神終告失守。但當著這許多部下的麵,如果應聲降了這一世也休想抬起頭做人。心下躊躇,嘴唇翕動幾下,仍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清平大喝:“我們決意戰死,水總管再勿多言。”

水知寒淡笑:“五劍山莊發話的人好象應該是雷盟主吧?”

方清平怒:“五劍山莊隻有戰死的好漢,絕無投降的懦夫!”

水知寒不睬方清平,轉頭看向雷怒:“雷兄怎麽說?”

雷怒心中天人交戰,勉強掙出一句:“我如何可以相信水總管能容我?”

這句話已顯得雷怒大是意動。

水知寒歎道:“雷兄這樣有才之士,隻要對將軍忠心,我保你日後又是一番大好前程。”

方清平虎目蘊淚,嘶聲吼道,“雷大哥!”

雷怒緩緩看去,手下七大護法表情各異,有的憤而緊握兵刃,不惜一死殉誌;有的卻是麵現怯意,一臉期待。

雷怒眼視地麵,話語從喉間慢慢吐出,“各位兄弟跟我這些年來,一起出生入死,方才創下五劍聯盟,我雷怒能有往日的風光,亦全*諸位的支持。”再抬眼看著方清平,“方兄是我五劍聯盟的智囊,我一向多倚重於你,若是沒有方兄,可以說便沒有我雷怒……”

方清平聽到雷怒如此說,心中憶起當年時光,百感交集,“我本是一草莽劍客,終日隻知坐氣練劍、窮首皓經,原無大誌。多蒙雷大哥的教誨,才知道人生在世應當成就一番事業,這才一心加入五劍聯盟,若無雷大哥的指引,我方清平亦不會有今天……”

雷大哥唏噓一歎,“我若是就此降了將軍,你定會非常看不起我了!”

方清平挺胸道,“大哥若是降了,我會非常痛心,必將一死明誌,期望以一腔熱血喚回大哥昔日雄誌!”

雷怒雙目閃過複雜的神情,望向水知寒,張張嘴沒有說話。

這個決心,雷怒下得很難、很難!

雷怒悵然良久,走前幾步,握上方清平的雙手,歎道,“方兄定是怪我的優柔寡斷了。”

方清平毅然道,“我相信雷大哥定會做出不讓我失望的決定。”

水知寒冷笑不語,靜等雷怒的決斷!

雷怒眼睛慢慢掃過手下,“我雷怒能有今天,全拜諸位所賜。而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給你們什麽,唯有舍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好讓諸位避過此劫……”

方清平大驚,才要答話,但覺從雷怒的手上傳來一股剛勁,扣住了他的脈門,全身一軟,小腹一痛,雷怒的怒劍已然破體而入。

方清平雙目怒瞪,緩緩倒下,猶聽得雷怒淒聲道,“雷怒自此便是總管的人了,殺門下逆徒以明心誌!”

當啷當啷的幾聲亂響,剩餘六大護法的兵刃散落一地。

水知寒哈哈大笑,“雷兄當機立斷,水某定不負雷兄的期望。”

“你若隻學會笑,那你一輩子都無法與明將軍比肩!“森林中卻忽然傳出一聲冷笑。

“閣下什麽意思?”水知寒冷下臉開口。

“若明將軍在此,他自是殺光這群人,為方清平陪葬。”白愁飛慢慢走出森林,看著水知寒開口:“處事是小道,為人是大道。為了做事忍受這種肮髒的人物,你不覺得髒嗎?”

水知寒皺眉開口:“不知白兄在此,否則我一定留方清平一命。”

他已不想把那個話題說下去。

“那倒也不必,有這些人在黃泉路上為他做陪,想來他也不會寂寞。”白愁飛的語氣淡漠,卻半點臉麵都不給。

“白兄弟是不給將軍府麵子了?”

“這雷怒雖不是東西,可他夫人卻不錯,葉風跟他夫人勾搭在一起,雷怒死在我手下,這裏的人又都是你的,你不開口,葉風要活下來,自會找到我頭上。”白愁飛冷笑著開口:“這其中的事情,你要比我清楚。”

水知寒苦笑,歎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