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風已經準備登樓。

絮萍綿掌,移花接木;幻影迷身,淩空換氣。舍登萍王還能有誰?!”

顧清風自然有幾分把握。他看過那分手信,自然知道那是真的,蘇夢枕的性格本事他也了解幾分。他當然明白,這件事情並不是太難,艱難的,不過是後續而已。如何在蘇夢枕死後麵對白愁飛和王小石的怒火才是關鍵。

他既然知道又敢動手,又怎麽可能會沒幾分把握?

白愁飛依舊坐在樓中,整層樓隻有他和蘇夢枕,他沒聽到樓下的任何動靜,因為整層樓的木頭都是一種特別的木頭,他認不出來,卻明白絕對沒什麽聲音能夠傳來,也沒什麽聲音可以傳下去。

隻是有些東西,不需要聽到不需要看到,甚至不需要感覺到,你就知道那些事情會發生,無可避免的一定會發生!

白愁飛忽然間起身,看向了四周。

六樓的樓梯處,林青的耳朵卻也忽然間一動,可還沒等他動身,坐著吃飯喝酒的鐵先生就站了起來。

他的意思很明白,林青若在這裏,那他就在這裏吃飯喝酒,消磨時間。可林青若是離開,他也絲毫不介意闖上去。

林青冷笑:“你以為,我金風細雨樓的七樓,是那麽好上的嗎?”

“我從沒那樣以為過,我也沒想過要上去。”鐵先生直接聳肩擺手,他看著林青歎氣:“林兄弟,你我都是聽命令的人,就跟剛才一樣,你別為難我,我也別為難你,他們打生打死都是他們的事,跟你我何幹?”

看著林青就要反駁,鐵先生直接打斷了他:“而且,蘇樓主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去死?”

林青聽完,默默點頭。

說到這裏的時候,樓外已經有人影飛起,樓高七丈,可這人瞬間拔起了七丈,連樓裏埋伏著的人手都沒準備好放箭,人影就撞入了七樓……

聽著樓外的動靜。

鐵先生臉上幾分微笑一閃而過。

林青的臉上卻也閃過幾分嘲笑。

兩人臉上的表情不過剛剛消失,剛剛衝進七樓的人已經撲了出來。

林青和鐵先生站在六樓看的清清楚楚,這人一身黑衣,臉上更是用黑布蒙麵,隻是從七樓出來的身影已經跟進去時完全不同,他的胸膛上多了一處刀痕。

從左肩斜斜劃下,直到右腰。深達一寸。簡直就是差點被劈成兩段!

話說這人的輕功也強到極點,縱使受了這麽深的傷,在六層樓的箭雨之下依舊全身而退。

看著這人帶著一身鮮血翻滾到遠方的林青和鐵先生,臉上已經有了幾分吃驚。

“這人從地上拔起,衝上七樓。而又瞬間從七樓飛處,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能在箭雨之下逃脫,金陵之中,這樣的人物也不太多吧。“鐵先生皺眉開口。

“幻影迷身,淩空換氣。如此妙絕天下的輕功,舍登萍王還能有誰?”林青卻是直接叫破:“金陵之中,能在一口氣拔到七樓,破窗而入,而後還能在這樣一刀時瞬間淩空後退,躲過這一刀。掉下後在箭雨之中,受如此重的傷依舊可以借力而逃的,除了顧清風,絕對沒有第二個!”

“你怎麽知道他在衝上七樓後沒有落地換氣?”鐵先生皺眉問著。

“若他換氣了,他就死了。”林青笑笑開口:“若他換氣了,在下落時候,他就不需要借箭之力了。你看他出樓之後,身體近乎直直落下,那是明顯的無力之勢。”

鐵先生慢慢的點頭,而後忽然問出了一個他說這些就為知道的問題:“那出這一刀的,是蘇樓主嗎?”

林青笑笑搖頭:“我跟你一樣在這裏,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麽知道?若想知道的話,你去問顧清風好了。”

顧清風當然知道,隻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在借箭之力飛過幾間屋子後,他就暈到在了地上。

等他睜開眼的刹那,他感覺到的不是高興,而是震驚或者無奈。

站在他麵前的人他認識,或者說整個金陵沒人不認識!這個人不是他以為的人,而是明將軍!

明宗越!

顧清風的心裏已經開始呻吟,隻不過一瞬間,他就被身上的傷口疼的再沒了那些小心思……

“明將軍……”顧清風的聲音低小而又清淡。

“傷他的不是蘇夢枕。”站在明將軍身邊的人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忽然開口。

明將軍點頭。看向了顧清風。

“我不知道是誰,我根本沒看見。”顧清風苦笑,他甚至急的頭上的汗都流出來了,卻看著明將軍和站在明將軍身後的水總管不敢有絲毫動作。

“仔細說。”明將軍坐下看著他。

“我衝進窗戶……”

“從你準備開始說!”

顧清風咽口唾沫,他看著在他床前的三人不敢有半分隱瞞,這三個人,他都認識,鬼失驚,水知寒,明宗越。

“金風細雨樓高十七米。七層寬30米左右,長七十米左右。蘇夢枕在的地方,大概是寬15米。長7米左右的中間,我選擇衝進去的地方,在他坐的地方身後。”顧清風繼續說著:“我想在我衝進去,落地,手信扔出去,而後在瞬間之內返回。”

“可當我衝進七樓之後……”顧清風咽口唾沫才開口:“我好象忽然見了一個血色的世界,我什麽都沒看到,隻是在那瞬間後退,沒看到那刀傷我的人,也沒看到蘇夢枕。”

顧清風甚至已經準備說找他的人許給他的條件了,可惜明將軍卻連半點聽下去的想法,他已經帶著兩人走出門,站在了自己的莊園裏。

“知寒,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假的?”明將軍忽然開口問著站在他旁邊的中年男子。

“應該是真的,他受的傷,跟蘇夢枕以往的出手痕跡完全不同,近乎全部是殺意凝結。若不處理,顧清風恐怕活不過三天。跟蘇夢枕的武功路數完全不同。不是他出的手。”水知寒想了想才繼續開口:“七樓,一直以來就隻有三個樓主和他們的絕對手下可以進去,這兩天來更是隻有白愁飛和蘇夢枕,林青曾經帶進去過一個人,隻是根據下麵的消息,這人的武功並不太高。”

明將軍不做回答,隻是看向了在另一邊的鬼失驚。

“我不大懂,但我覺得,我們明顯不需要這樣,無論他們怎麽弄,都與我們無關,就算跟我們有關,也沒必要這樣計較。”若他們是我們的敵人,那我們殺了他,若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為什麽要計較他?鬼失驚的理論就這樣簡單,生活也就這樣簡單。

明將軍卻是笑笑才開口:“蘇夢枕這人,倒是不會來找我麻煩,隻是他做為幾個武功的人之一,一直沒見識過總有幾分失望。”

“將軍,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插手金風細雨樓的事情比較好,白愁飛明顯是個瘋子,既然跟我們無關,我們何必去參與。”水知寒認真的建議著。雖然明白明將軍恐怕不會聽他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有些感覺,一些奇怪而又真實的感覺,不是我,而是蘇夢枕,他恐怕要死了。”明將軍歎氣。

鬼失驚和水知寒互相看看,也不知道明將軍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的心思好象從來沒人能猜到。至於蘇夢枕的死,幾人就算有幾分惋惜,卻也沒太大的震驚,因為蘇夢枕,已經病了好些年了。

他們不懂明將軍。明將軍也不用他們懂。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活著,都不用別人懂。

時間一點點的走過,已經離蘇夢枕吃下那藥十二小時了,可金風細雨樓的二樓主白愁飛竟然依舊沒有出現。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已經發生,那一定發生了某些很難想象的事。

坐著的白愁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隻知道,蘇夢枕知道現在都沒醒來。吃過那藥睡了十二個小時卻依舊無法醒來。

他隻能等著,雖然他越等便越心急,雖然在他看來白愁飛不會出什麽問題,隻是白愁飛顯然已經出了問題。慢慢的把心安定下來。看著依舊熟睡的蘇夢枕,坐著的白愁飛也隻能歎氣,真的歎氣。

若讓一個人說一不二的人違反了他說的話,那隻有一個永遠,他永遠也無法做到了。

坐著的白愁飛近乎沉默的看著蘇夢枕,看著他醒來,這時已經離他睡過去超過了十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