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下,白愁飛閉著談,他的臉上卻有著奇異的色彩,他轉向北方,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冥冥中有些感覺。
是一件好事!
白愁飛的臉上浮起笑容。
等他睜開了眼,在他麵前已經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許久不見的李尋歡,另一個,是老管家。
白愁飛笑笑,看著李尋歡,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確是越老越帥,現在的李尋歡,已經可以讓任何人在他麵前失色了。
白愁飛承認,現在站在李尋歡麵前,此時的他,已經沒了當年的資格。
站在李尋歡麵前,靜靜的看著他,許久才忽然開口:“這一個月去忙什麽了?”
白愁飛的眼中還有著煞氣,李尋歡卻全無一點煞氣了,就好象是在江湖行走的一個普通人一樣。
李尋歡聽到了他的問題,卻沒回答,隻是靜靜的看了他會才開口:“你來了。”
白愁飛點頭,他沒解釋什麽。
李尋歡笑笑坐下,看著白愁飛開口:“你好象一點沒老。”
“沒老又怎麽樣,不象你,越老越帥啊。”白愁飛也笑笑開口:“估計一出門,就有無數的姑娘搶著往你身上撲。”
兩人一起笑笑,過了會,白愁飛才慢慢開口:“前幾天,剛好有一個朋友結婚,我得去看看他。”
李尋歡點頭:“結婚好啊,我結婚時候你也沒來。那時候我可是滿江湖的給你發請貼啊。”
白愁飛苦笑:“你找我除了喝你兒子的滿歲酒,還有什麽事情嗎?”
李尋歡苦笑著開口:“你知道我這一個月幹什麽去了嗎?”
白愁飛搖頭。
“去取名字!”李尋歡自己給自己倒上杯酒喝幹苦笑著開口:“孩子一歲了,名字卻一直都沒定下來。”
“為什麽?”
“家裏的那群老爺子們,閑的沒事,老是在吵啊吵啊吵!”李尋歡皺眉:“沒完沒了的吵,孩子的名字取了一年,硬是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
“這次我回去,是因為不知道哪位老爺子忽然想起件事,他想給孩子取名叫李白!”李尋歡看著白愁飛的臉色古怪的歎口氣。
“李白?”白愁飛忍不住問著。
李尋歡點點頭,又搖頭:“就是李白,可當然不能取這個名字。後來又有一老爺子想起一件事,說,李太白是不是可能是咱們李家以前的家人?”
白愁飛這次也豎起了耳朵。
李尋歡見他的爺子笑笑:“結果全家都被這想法激動了。整整一個月,一起在那翻著家譜。”
“結果如何?”
“沒有結果,什麽也查不出來。”
李尋歡無奈的歎氣,這是大家族的悲哀,哪怕是李尋歡這樣的人物都無法避免。
“孩子恐怕不能讓你見見了,在老爺子那邊呢。”李尋歡有些歉意的看著白愁飛。
“沒事,反正你還年輕,多生幾個就好。”白愁飛笑笑:“你剛回來,去見見詩音吧。”
李尋歡點頭:“你先坐著,晚上喝酒!”
看著李尋歡離去,白愁飛的眼睛才移向了老管家,老管家還跟平常一樣的站著,可白愁飛怎麽都覺得他高興的很。
“老管家請坐。”白愁飛站起身來請著。
老管家坐下後,才滿意的朝白愁飛點頭:“你的辦法果然不錯!”
白愁飛苦笑,因為他已經看見了從附近轉著輪椅出來的老人,老人的臉色明顯有幾分不快。
“你別看他的臉色,他的臉色沒用了,這早不再是那個整個江湖都需要看他臉色的時代。”老管家嘿嘿的笑著說著。
老人僅剩的一隻左手轉動著輪椅,竟然不比普通人走的慢,轉到兩人坐的桌子旁哼一聲,也不接話的端起杯酒喝著。
白愁飛隻假裝沒聽到,他已經有些覺得蛋疼了,什麽叫整個江湖都需要看他臉色的時代?
他隻盼望沒有過這件事情!
可惜,老人卻不會這樣簡單的放過的。
“你的武功早被我廢了一半,問這白天羽的弟弟求了個辦法,我倒想看看,你準備給他什麽。”老人也不是什麽善渣,直接就扯破了皮。
白愁飛不好開口。
老管家卻一點都不在意:“廢就廢了吧,我一身武功本就不大重要。我最擅長的東西,本就不是武功。”
老人怔怔,臉色卻有些變了,他看看老管家,扭頭看向了白愁飛:“這件事情做罷如何?”
白愁飛怔住。
老人沒看他臉色,隻是繼續說著:“富可敵國的財寶,天下無雙的秘籍,人間絕色的美人,甚至你若想,我可以幫你成為一個小國家的國王。”
白愁飛相信這個老人說的話,他隻是絕對沒想到,在這個老人眼裏,老管家最擅長的事情做一次的代價比這些都大。
白愁飛馬上開口,他朝老管家鞠躬:“不用了,老管家謝謝,我不急的!”
他不是個會解釋的人,所以他也不準備解釋,他轉身,馬上就走。
可他不過走了一步,就走不動了。
老管家的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動也不能動。
等到他再能動的時候,他左手中的刀已經在老管家的手裏了。
老管家將刀輕輕用手撫摩著,麵朝著初生的太陽。
白愁飛看向坐輪椅的老人,老人搖頭。
老管家忽然握住刀柄,抽出了那把隻出現過一次的刀。
刀身上沒有寒氣,更不反光。在初生的陽光下,更甚至有種讓人覺得神秘的感覺在空氣中蔓延。
白愁飛已經忍不住皺眉。
老管家的手指撫摩上刀縫,全身明顯的一顫!
“白天羽的弟弟果然是白天羽的弟弟。”老管家悠悠開口。
“你認識白天羽?”白愁飛此時才發現,白天羽的名頭,遠不隻是關東,白天羽的武功,也遠比他想的強的多。
“我見他的時候,他的刀,跟你的刀一樣。”老管家還是閉著眼:“他是個肆意而為的人,卻也是個真正恩怨分明的好漢。”
“他當然是個好漢,所以我廢了你一半的武功,他廢了我全身的武功!”老人翻個白眼。
老管家沒有接口,隻是慢慢繼續著:“那時候,我剛學成下山,白天羽的刀,是我見過最快的刀,我忍不住想去看看他的刀,他倒也什麽都沒說,就讓我看了刀。”
“那把刀,跟你這把刀一樣,是把奇怪的刀。”老管家並沒說下去。
白愁飛和老人也沒問。
陽光豔麗,老人雙手握刀,以刀尖向天,將刀鋒迎展於陽光下。
刀不動。老人也不動。
他睜開了眼睛
可除了他的眼睛外,他這個人仿佛已經在這一瞬間化成了一座石像。
他的精、他的神、他的氣、他的力、他的靈、他的魂,仿佛都已在這一瞬間完全投入他握住的這柄刀裏。
他的眼睛卻亮得像是天際的星光。
他凝視著這柄刀,過了很久才開口,說的卻是一件和這柄刀完全無關的事。
“你一定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了。因為你臉上有饑色。”
白愁飛不懂他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一點。
“名家鑄造的利器也和人一樣,不但有相,而且有色。久久不飲人血,就會有饑色。”老人終於將話鋒轉入正題,“這柄鉤最近必定已飽飲人血,而且一定是位非常人的血。”
“為什麽一定是非常人的血?”
“那是一定可以看出來的。”老人說,“一個人在用過精饌美食後和隻吃了些雜糧粗麵後的神情氣色,是不是也會有些不同?”
這個比喻不能算很好,但是白愁飛卻已經完全了解他的意思。
他不能不承認這個奇特的老人確實有種能夠洞悉一切的眼力。
老管家閉上眼,再次開口:“它傷的人是誰?”
白愁飛回答:“是我,這十年裏,這把刀隻傷過我。”
老管家動容:“這也許是天意。”
白愁飛不懂。
“你哥白天羽一生橫行,卻死在自己刀下。你用他的刀,打成了你自己的刀,刀中本就有幾分戾氣。雖然打造它的人用特別的辦法封住了這種戾氣。可你隻要敢隨便殺人,你就會被這戾氣變成一個好殺的人。”
白愁飛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好殺。
“可你把它藏了十年,這十年來,它不得不忍受寂寞,忍受饑餓。它的戾氣已經散盡。而又在同時。你給了它你自己的血。”
這種說法實在很玄,可是其中仿佛又確實有一種玄虛奧妙之極的道理存在,令人不能不信。
老管家又閉上眼睛長長歎息:“這都是天意。天意既然要成全你,你已經可以安心了。”
他將刀交還給白愁飛:“你去吧,無論你要去做什麽,無論你要去對付什麽人,都絕對不會失敗的。”
他的聲音中仿佛也帶著種神秘的魔力。他對白愁飛的祝福,就是對白愁飛仇敵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