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麟光的抉擇
死靈怪物雖然攻擊高得變態並且續航能力超強，但是玩家團隊卻能用更加集中的火力插入戰場，然後以秒殺的模式直接破開死靈怪物續航和詛咒的優勢，即使是被幽靈血變異後的增強死靈也沒辦法頂得住幾十個玩家的鎖定技能。
死靈頭領們都很聰明而玩家們也不傻，在發覺那個占有通行要道的小鎮被死靈軍隊強勢駐紮之後，玩家們便開始向其他小鎮逐漸分散。要麽就是一些小群在外麵放風箏打遊擊，要麽就是他們把死靈怪物勾引出小鎮範圍然後各種毆打，在這種高效率的經驗積累獲得情況下，麟光也是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的等階，不動了！
再怎麽殺怪也沒了用，他經驗積累進度條一直是停留在三階九段的99.9%，而在風暴傳來的消息裏，逼近三階八段、三階九段的玩家數量已經越來越越多了。
“快到四階轉職了怎麽沒有提示？按理說到了這情況也應該出任務的呀。”麟光納悶地掃了一眼係統麵板，估計問其他人一樣是沒辦法，所以他也悄悄地召喚出了阿奈加斯，然後低聲向他詢問這裏麵的秘密。
“嗯，確實是這樣的。為了製衡外來世界群體的力量，符文世界的規則在前期會非常寬鬆，讓他們的實力來得快並且去得也快，所以他們的入侵也不會對本土的居民造成過大的危害。”阿奈加斯指引著麟光獨自走到一處斷牆後潛行起來，繼續給他講解著這裏麵的情況。
“但是四階就不同了，普通的人類往往要努力十幾年才能達到四階的實力，即使是天賦非常強的人類也必須有幾年的曆練才行。這就是為什麽你們可以通過獵殺怪物來快速提升等階，而到了四階壁壘的時候卻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來填補極速成長的代價。”阿奈加斯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然後又把目光轉向了麟光的眼睛。
“可是，如果大部分玩家確實到不了四階也穿不了四階的裝備，而四階的突破要求若是太高，那他們豈不是隻能維持三階九段了？”麟光挑了挑眉毛，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玩家群體就沒有和異界怪物對抗的資本了。畢竟那是變態中的大變態，能單殺一次就是奇跡了。
“嗬嗬，這個時候陣營的力量就體現出現了。你說，要是死靈陣營以幫助你突破四階為福利，敞開懷抱來吸引中立的玩家陣營，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阿奈加斯嘿嘿地冷笑著，仿佛它已經看見了不少人類會為了力量而變成一副骨架子一樣。
“玩家群體會大部分被分配給這世界的原陣營，這樣一來就不會對符文世界本身造成破壞，並且還能讓玩家的團隊逐漸解體，繼續清除異界魔物……”麟光看了看其他人奮力砍怪的身影，他們的等階馬上也就要封頂了，不知道為什麽，一點淡淡的憂傷也在他的心間冒出了芽。
“因此，這將決定他們是否願意繼續留在這個世界。”阿奈加斯的手中飛散出一瓣瓣幽藍的花葉，撫著麟光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可以選擇逃避，也可以選擇直接麵對，甚至是不加選擇，任由其他人的命運來牽動自己的命運。”
“要怎麽辦？”麟光轉過頭去看著阿奈加斯，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很難再去做決定。
“看你怎麽選。”阿奈加斯平靜地說道。
“可是，到底我要選什麽？”麟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自己的人生。”阿奈加斯低聲說完便消失了身影，留下麟光一個人蹲在牆角裏默默發呆。直到青海穿好盔甲從小禮堂裏跑出來找他，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是在符文世界之中。
“這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麟光看上去是很不開心的樣子？”青海發現麟光一個人蹲坐在角落裏發呆，看見那些死靈的數量也是寥寥無幾了，他也是沒有過去參加戰鬥，而是就著麟光的身邊一起坐了下來。
“你來天燎大陸是為什麽呢？就算那次災難非常可怕，也不至於讓你躲到大陸這邊來吧？”麟光沒有回答青海的問題，而是疑惑地轉過頭和他對視。就像是習慣懷抱的安全感一樣，當你越長越大，有一天那個人再也沒辦法抱起你的時候，那種獨自前進的陌生和恐懼，就是麟光心底最深層的困擾。
完全沒有借鑒的道路，到底應該怎麽走才不會走錯？沒人說過，麟光也不知道。
“我啊，那是因為我想加入聖龍族。”青海把雙手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對著陰冷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一直都希望海龍族在有朝一日也能夠加入聖龍族，為了保護這份美好的回憶而出一份力氣。”
“可是大陸上的很多種族都排斥海龍，難道就是因為海龍生活在海裏，所以就這樣歧視地對待海龍嗎？”麟光無奈地攤了攤手，因為就外界的反應來看，這個消息不可能是錯誤的。
“那個呀，那是因為很久以前爆發鬼龍戰爭的時候，海龍族的先輩作為這世界的一大力量卻閉門自守，仗著自己有海洋環境的保護就不去支援大陸上的龍族，結果等到陸地上的巨龍族取得勝利之後，這種斷裂的關係就再也沒有機會去修複了。”青海睜開眼說出這句話，撿起一塊碎木片捏在手裏擺弄了一陣，到頭來也歎了口氣。
“雖然是先輩們留下來的惡果，但是身為海龍族的一員，我不會舍棄我的種族，我也不能舍棄我的種族。它是我的根源，所以再怎麽困難我也隻有去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夠加入聖龍族證明海龍族的決心，得到所有龍族的原諒……”青海說完又撓著腦袋遺憾地笑了笑，“可惜我的實力還是很差勁，連第一場試煉戰都沒能過得去。”
“你不恨他們嗎？要是他們當初幫助了陸地上的巨龍，現在的海龍族也不至於被孤立起來呀。”麟光低聲一笑，他仿佛從青海的身上嗅到了一種朦朧的微光，那似乎就是一種信仰，一種能超越一切阻礙的生命歸屬感。
為什麽出生下來會是海龍啊，怎麽出生下來就是海龍啊，因為自己沒有資格高貴，沒有資格去享受其他族類的認同和敬仰，所以才會在孤獨無依的異土堅強奔走，所以才會在得知還有同族生還的時候留下激動的眼淚？
不，麟光根本不清楚，麟光隻是個沒文化沒*沒身世的三無青年，他沒讀過這些又死板又深奧的古書，他也沒經曆過那麽殘酷的戰爭和驅逐。他隻知道自己在被放開之後，終於抓到了一個可以堅守的理由，終於找到了一個讓自己不會倒下的借口。
“嘿嘿，你啊，其實比我要強很多嘛。”麟光低頭一笑，推下兜帽依靠在青海那有些冰涼卻深藏著溫暖的肩膀上，一顆細小的種子悄悄地編織完了它的生命回路，在那束微光的照耀下伸展出了一片片新的精彩。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要不是麟光最後衝了出去，可能我們現在已經死掉了。”青海納悶地嘀咕了一句，雖然同族的陪伴讓他覺得溫暖又可靠，但是麟光似乎好像也是沒在族裏呆過太久，以至於他的用詞和語氣總是讓人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細節的話很難搞懂。
“不說那個了，那件破武器太讓人無語了，話說聖龍族的第一次試煉戰鬥是什麽時候開始？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成功的幾率也會大很多呀。”
“唔，這個可以。時間我記得大概是向龍神祈福的新年夜之前吧，不過到時候各地的龍族都會聚集到聖雪山，還是準備充分了再去比較好。”
“那就行了，你們如果是要繼續駐守小鎮的話，那我就先走咯。”麟光把一顆符文石放在青海的手中，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後退了開去。
“哎？麟光你的傷都好了嗎，現在到處都有死靈在遊蕩，這麽危險的你要去哪裏啊？”
“當然是去——突破四階！”麟光笑著戴好兜帽，看著提伯斯也神采奕奕地在肩膀上又跳又叫的樣子，那種逝去的時光好像又流轉了一圈回到了手裏。在和駐守黑石小鎮的虎族將士交流完畢後，麟光也是在符文石裏和其他人說了聲抱歉。
“臥槽，麟光你小子又搶跑了！這他媽的不科學啊，等等老子再刷兩波怪了一起去轉職啊！”
“唉，一輩子下來能交到你們這些好基友好妹子我已經滿足啦。”麟光笑著騎上提伯斯毛茸茸的闊背，和提伯斯一起轉過頭來看著後方因為不專心而被死靈毆打了的眾人低聲說道，“今天，很突然地要離開了。”
“也許很多年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麵，但是至少我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又孤獨又猥瑣盜賊，我也不是一個無依無靠的獨行者……”
“麟光，那個，哎喲我叻個去……”
“奶奶個熊！死幽靈你再打老子英俊帥氣的臉老子就讓你永不超生！”
“麟光你混蛋啊，不要無情地丟下我啊，我還沒領悟影咒殺呢！”
“天風快放加速，麟光那小子肯定又是去和小情人約會了，快去捉奸啊捉奸啊！”
“那個僵屍它打我！軒轅軒轅它打我！快點幫我揍爆它！”
“有你們在的日子，真好……”放下符文石，麟光看著後麵那夥混蛋因為各種失誤反而被死靈怪物打得雞飛狗跳，他也是揉了揉有點堵塞鼻子，眼角無奈地散開了一點溫暖星光。
隻是當他擦去淚水，再次匍匐在提伯斯的頭上直視前方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月光一樣的冷寂，像是千萬年不化的冰霜意誌，透露著一種堅定到直至靈魂湮滅的決心。
“欠你們的，到時候再算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