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是一雙強壯的手,曾經親切的拍著自己的頭,曾經在危險的時候把自己護在身後!
記憶中那是一個嚴肅而慈祥的聲音,曾經一次次的叮嚀讓自己平安快樂的慢慢長大!
記憶中那卻是一張模糊臉。從來都不曾想起過,也從來都不曾忘記的臉。曾經還天真的以為他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胖子傻傻的矗立在床前,望著胸前點點滴滴的血跡,無數段曾經的記憶走馬觀花般的在眼前一一閃過……
“爸……爸……”胖子茫然的在嘴邊叫了兩聲,隨後猛的回過神來瞪著眼睛飛一般的衝出了屋門。
楚潔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總有一陣心煩意亂,睡不著覺,也沒發安心的進入遊戲,索性就幹脆的坐在窗前看著昏暗的月亮,在那裏愣愣的發呆!
砰的一聲,房門大響,在寂靜的夜裏也何等的震耳。楚潔猛然回頭,隨後就便隻見胖子慌張的從屋子裏急衝出來。
“大寶!怎麽了?”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她立刻的迎了過來。但此時胖子的神智還是屬於半清醒,半混亂的狀態,好似根本沒看到楚潔一般,還是直向著房門衝去。
“你怎麽了啊?出什麽事了?”感覺事情十分異常,楚潔上前一把就將胖子的胳膊抱住。再一看到胖子臉上那種驚惶地眼神。她也跟著有些慌了起來!
“別攔著我!我要回去,我回去!”胖子一邊激動的大叫著,一邊用力的掙紮想要將楚潔甩開。可眼見這種情況楚潔那裏敢放手啊!也不知道從那裏來地力氣。楚潔一把將胖子樓進自己懷裏,把他的頭抵在胸前,用手撫摸著他的背部,略帶緊張的:“大寶,冷靜一下,先冷靜一下!聽我說,你怎麽了!是不是有頭痛了?都這麽晚了,你是要去那啊?”
也許是因為楚潔那充滿母性關懷的輕撫。也許是因為過去了最初的激動與彷徨,胖子平緩了兩口呼吸之後神智也漸漸恢複了過來。
“姐!我家裏出點事,我現在要回去!這裏你先幫我照看一下!”從楚潔懷裏鑽出來,匆匆的撂下一句話,胖子便又急忙的向著門外跑去。楚潔神色一變,猛一探手又一把將胖子抓了回來,冷靜地說道:“你就要回家也要先把衣服穿好啊?再去好好洗把臉冷靜一下!天大的事也不差這麽一會功夫啊?……”
胖子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現在穿著的還是睡衣、拖鞋!突如而來的巨大打擊是讓他一時間完全的慌了神,一點頭又急忙衝回到屋裏!
趁著胖子去穿衣服,洗臉的時間。楚潔也急忙的穿好衣服,短暫的思緒了一番後又把程驕子與方雨叫了起來!
“又出什麽事了?”被楚潔從遊戲中叫醒,方雨才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就見胖子正欲往出走,楚潔也跟身後。來不及多想拉起程驕子兩人也一同跟了上去。
已至深夜,空空的街道上除了幾盞昏黃的路燈外,就是偶爾才會閃過地幾個人影。站在街口足足等了五分鍾,因為剛下過雨,潮濕陰冷的空氣刺入骨髓讓人忍不住的打了幾個寒顫!
似乎老天爺今天是在故意與胖子做對一樣,茫然的站在路間。四下相望,就是不見一輛出租車的影子。胖子真是急的快要哭了出來……
“哎呀!到底出什麽事了,你都是說啊?大半夜的,急死人了!”方雨有些氣呼呼的一跺腳。一邊掏出手機,說道:“是不是要找車啊?你等著!”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就體會出有錢的好處了!在方雨打出一個電話還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一輛黑色地奔馳轎車就急速的駛來,穩穩的停在了胖子身前。
汽車在飛速的行駛,方雨有些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拍著胖子的肩膀,說道:“這回該說這麽著急回家幹什麽了吧!大半夜的。什麽急事啊!”
會是什麽事情能讓人深更半夜。情緒激動,急急忙忙的往家跑?楚潔心裏似乎已經了有一個不好的。卻可能十分接近事實的猜測。掃視了一眼胖子臉上緊張,痛苦的神情,連忙拉了方雨一下,示意的搖搖頭,不要讓她再說下去!
狹小地車廂裏充實著沉默地氣氛,出了發動機的不停轟鳴之外,就隻有胖子最為沉重地喘息聲!方雨本就很聰明,隻是半夜突然叫起來腦中還有一些混沌,此時經楚潔這番提醒,便立刻就反映過來,麵容上露出了幾分驚訝!
感覺到胖子急切的心情,方雨焦急的對司機說道:“能不能再快一點!很著急!”
司機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先是看了一眼儀表,慢慢說道:“小姐,已經很快了!天太黑,再快容易出事!”
方雨看了看胖子,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上急速的飛馳,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短短的一天時間裏,胖子經曆了太多,太多。從得知自己可能活不過三年的噩耗,沉重的心裏壓力之下,接連的遇到失業,失戀,失去了神器,失去了朋友,現在他馬上可能還要失去父親。這一個接一個連番不斷的打擊,就像是一柄鐵錘,一次又一次的砸在他那脆弱的心上,砸的心痛不止,心力交瘁!
真的好痛啊!
楚潔關切的探過頭來,說道:“你還是先睡一會吧!還有幾個小時呢?你地神色很不好。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總得要有精神才能去麵對的!”
睡覺,現在他怎麽能睡的著啊?胖子急切地不停左右亂晃,手裏握著手機。卻又總是害怕的不敢打過去。
“拿來,給我!”楚潔目光閃爍,一手就便將胖子的手機奪了過來,找到最新的通話記錄,直接撥了過去:“喂,您好!我是郝大寶的女朋友……我們現在在車上,正往回趕……”
“你……”對於楚潔自稱是胖子的女朋友,方雨還是很不樂意。但是此時一看到胖子那急切的目光。她又有些不甘心的,將到了嘴邊地話給咽了下去。
掛掉電話,楚潔的神色也變了變,衝著胖子說道:“放心吧!還在手術室呢!最終情況還沒定下來,醫生隻是說做最壞的打算,也許……情況沒那麽糟!”
壓在胸口的石頭總算是稍稍移開了半分。胖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放鬆,眼前便是模糊的一黑,昏睡了過去!
一片混沌的朦朧之間,似乎是看到了很多東西。很多東西,蘇顏、蘇圖、爸爸、媽媽、小欣、一張張麵容在他眼前閃過……
“滴!----”汽車一聲長鳴將胖子猛的驚醒了過來,抬眼一望,隻見東方已經開始蒙蒙放亮,眼前周圍的建築卻又是如此熟悉。
這就是那個生他、養他地地方。在經過幾個小時的奔波後,終於回來了!
汽車緩緩的駛進了醫院的門前,還未等完全停穩,胖子就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
雪白的牆壁,刺鼻的藥味,沉重壓抑的氣氛!這就是醫院。每個人打心眼裏都最不想來的地方。手術室外,一片愁雲慘淡,似乎是有一座大山壓在了每個人的頭頂,眼神中都帶著濃濃地擔憂與急切!
飛奔的腳步。沉重急促的呼吸,當胖子出現在手術室外的時候,所有人地眼中都流露出一絲不忍與同情!一個巨大的不幸正悄然的降臨到了這個孩子的頭上!
四顧之下,胖子一眼就看到了正由兩個嬸嬸攙扶著的李琴。兩步就跨了過去,慌張的說道:“媽!這麽會這樣?怎麽回事啊?前兩天不還是還好好的嗎?”
看著心愛的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李琴眼中閃過一陣迷離,隨後心中已然沉寂地悲傷猛然再次被喚醒。像是一片絕望中終於找到了一根可以用來寄托精神地支柱,猛的撲到胖子身上。淚水噴湧。忍不住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胖子原本就已經很揪心了,又被李琴這麽一哭。心裏撲通一聲就像是掉進了萬年冰窟之中,冰涼透底!
“大寶,回來了?”一個麵目依稀與李琴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麵帶憂傷的走了過來,拍了拍胖子的頭,沉重的說道:“昨天晚上,你爸跟幾個朋友出去喝酒,回來的路上被車給撞到了!現在還在裏麵搶救,都已經七、八個小時了!給你打電話之前,醫院就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大寶啊!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應該學會堅強一些……”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手術室外的燈光忽然熄滅了下來,同時也就預示著手術結束了!“吱!----”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
“大夫,怎麽樣?”胖子第一個快步的衝了上去,急切還帶著幾分害怕的緊盯著眼前的醫生。隻怕聽到一個最不好的消息!
平喘了一口呼吸後,醫生很低沉的說道:“對不起,手術失敗,我們已經盡力了!不過病人的生命力很頑強,他的大腦雖然受到重創已經死亡,但是我們保住了他的心髒。通俗的講,他現在是一個植物人!”
胖子的大舅在一旁忍不住的問道:“植物人?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是活著的?”
醫生點點頭:“也可以這麽說!病人受傷很重,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們可以進去看他嗎?”胖子一手攙扶著李琴,心情格般的外複雜。是不幸中的萬幸嗎?也許是吧?不管怎麽說人還活著,盡管以後他再也不能開口說話,聽不到任何聲音,沒有任何的知覺,也不會再看到他曾經最心愛的家人!但畢竟,他還活著!活著就是一種希望,帶給家人力量的希望……
潔白的病床上,郝永強靜靜的躺著,就與平時睡著了一般,隻是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李琴一頭撲在郝勇強身上,已經是泣不成聲。胖子呆呆的站在床前,望著那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一時竟有些迷茫:
這是我的父親嗎?怎麽這般蒼老?臉上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多的皺紋,怎麽老的都快讓自己的兒子不認識了?
記憶中父親應該是很健壯的,健壯的可以把自己舉起來的啊?記憶中的父親應該是很年輕的,拚命工作起來可以一連幾天都不用睡覺!可從什麽時候起,變的這麽老了……
是啊!也是該老了!人生一共才多少個年頭啊?
不過一轉眼的時間,自己已經從蹣跚學步的孩童成長了一個大人,二十四年都過去了啊!在一次次辛苦中脊梁被壓彎了,在歲月的流逝下皺紋增長了,在不斷的叮嚀操勞下頭發花白了!
自己都已經長大了!父親也該老了!
默然間,心,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
父親為了自己辛辛苦苦了一輩子,直到現在永遠的躺在了這裏!可是自己呢?自己都為父母做什麽了?在遊戲裏動輒就是成百上千萬的金幣,可卻總是以自己不需要為借口,也忘記了父母還在緊衣縮食,為自己成家在操心,為自己的前途在奔勞……而在自己最輝煌,縱橫世界,笑傲群雄的時候,又可曾想起過他們?
“爸!----兒子不孝!”胖子心中一陣悔恨,已是痛哭流涕,雙膝一軟,砰的一聲跪在了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