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二、娜塔莎的假日（中）
夏奈爾再次回到店裏麵的時候，那個穿著私服依舊難掩衛隊隊長鋒芒的娜塔莎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因為羞恥難耐而魅力全開的哥特風蘿莉。
輕飄飄的長裙一層疊一層，黑白混合的配色和可愛的設計讓娜塔莎搖身一變成為引人注目的小公主。這套從外來者手中買斷，被稱為“水銀燈套裝”的哥特風蘿莉裝在娜塔莎身上得到了完全的發揮，沒有浪費那張可愛的臉蛋。
而本人因為莫名的羞恥而兩隻手緊緊捏著裙角，紅著臉一聲不吭。
“喔，夏奈爾你回來了。”
向夏奈爾搖了搖手算是打了招呼，艾莉絲如同專業的評審員一樣上下掃視著娜塔莎，然後露出了驚歎的神色。
“無可挑剔——雖然很想這麽說，但頭發太短了。以你的性格，沒剪成男孩子一樣的短發就算謝天謝地了，我猜是女王陛下阻止了你。”
如同艾莉絲所說，娜塔莎因為嫌長發礙事打算剪掉的時候被都鍺女王發現了，然後被勒令頭發保持一定的長度，這個對於娜塔莎來說莫名其妙的命令讓她的發型一直都是類似娃娃頭一樣的中短發，看起來也沒有什麽違和感。
艾莉絲發自心底覺得可惜。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難道不應該坐在自己的閨房跟同性朋友一起說著私密的話，過著跟所有貴族女性一樣的優裕生活嗎？想到這裏艾莉絲看向娜塔莎的眼神便變得憐愛，但娜塔莎卻從牙縫中擠出短短的哼聲。
她對這種目光太熟悉了。
不管誰都好，看到娜塔莎都會用這個目光看著她。也就是近幾年作為女王衛隊的隊長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和形象，這種目光才變得少起來。然而在那些大貴族看來，自己依舊是個玩著騎士遊戲的黃毛丫頭。
她不想被人這麽看待，也不希望多餘的照顧，她隻想以努力來證明自己，得到並非來自自己外貌和身份而是實力和功績的認同。
那些看不慣娜塔莎的貴族們向娜塔莎發難，往往用的便是這個理由。
單純的女王衛隊隊長一職並不是什麽肥厚的好位置，待遇中等風險幾乎沒有，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閑職，唯一說得上好處的便是個好聽的名聲。
造成這兩方衝突的主要是貴族們希望他們的子女能夠有作為軍人的經驗——女王衛隊也算是軍隊編製中的一部分——但他們不希望自己子女冒著受傷甚至陣亡的風險，他們連讓這些後代在邊境受苦接受嚴苛訓練的想法都沒有，因此作為未來的政治資本，沒有比女王衛隊更好的選擇。
但是個性認真恪守職責的娜塔莎，從來都不允許那些不學無術毫無作為的官二代富二代進入女王衛隊，她隻收對女王忠誠度高而且有潛質有實力的騎士。
絕對不讓步的娜塔莎和死纏爛打威逼利誘都用上的貴族們之間的矛盾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
這樣的事情都鍺女王心知肚明，但她有心無力。
這些大貴族都是尤拉魯沙的有力支持者，掌握著尤拉魯沙超過五成的財富，就算是魔導戰艦在手她也不敢對這些大老爺亂來。
隻能暗地裏支持著娜塔莎的都鍺女王時不時會有種仿效色雷斯的衝動，將這些大腹便便的大老爺統統送上絞刑台上吊死。
……以上的種種原因讓娜塔莎不得不樹立一個嚴肅強硬的形象，娜塔莎才會如此抵抗這麽女性化的服飾。
這些都是艾莉絲所不知道的，娜塔莎也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看夠了嗎？看夠的話就脫了。”
“太心急了吧，才沒一會兒就這麽不耐煩，後麵還有大把衣服等著你呢。”
艾莉絲那笑眯眯的樣子讓娜塔莎有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就像被什麽危險的生物盯住了似的。那明顯蘊含著強烈感情的雙眼不管是誰都看得出艾莉絲對於給娜塔莎換裝的異常執著，而這份執著到底是出於什麽便不得而知了。
“這麽喜歡的話，自己穿不就行了嗎。”
“不，不一樣。”艾莉絲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讓娜塔莎心裏無名火氣，“適不適合是一回事，主要是看到當事人因為困擾或者害羞而出現的抗拒感，因為不得不服從而散發出來的屈辱感……這些才是其中的醍醐味之所在啊。”
嗚哇，性格爛透了，為什麽能夠用那麽平淡的語氣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
一邊的小黃隻敢在心裏這麽想想而已，被艾莉絲整怕了的他沒有艾莉絲那種不屈不撓自尋死路的覺悟。
“小黃，你在想什麽失禮的事情吧？會這麽想也不奇怪，但是假如你知道我過去被家人和朋友當做是人偶娃娃一樣任人擺布了多長時間的話，你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這不是更糟糕嗎？
因為過去的心裏陰影而將自己的痛苦強加到別人身上，典型的報複社會的例子。小黃就在那哈哈哈地幹笑著，娜塔莎和夏奈爾則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在娜塔莎的印象中，總是在非常開朗地做著很糟糕的事情的斯大林，幾乎沒有這麽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負麵情緒，而且僅僅聽到艾莉絲的幾句話，她便感覺到或許自己跟過去的艾莉絲有幾分相似之處。
夏奈爾就隻是單純地聽到了暴君秘史而好奇罷了。
“不過難得來到這裏，我也挑件看看吧。”
在展覽衣櫃裏麵掃過，艾莉絲馬上發現了一套很有印象的裙裝。
“夏奈爾，我左手廢了，幫我換。”
然後拉著說著好好好的夏奈爾走進更衣室，娜塔莎再次思考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讓小黃心猿意馬的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音消失後，穿著符合這個季節的短裙裝的艾莉絲閃亮登場。
“發型真的沒辦法了，我這裏是服裝店，不過真的有那種規定？”
“當然，看發色和發型認人算是業界的規矩之一。”
白色的女士上衣和黑底黃紋的馬甲束腰還有黃色的短裙，雖然頭上依舊是菲特的雙馬尾，但所有看到這身裝扮的老熟人都能夠馬上認出這套衣服是來著某個沒有頭的魔法少女。
虛淵氏那震驚業界的三話掉頭讓這位登場時間合計不足三集的治愈係女性角色深深地印在所有觀眾的腦海當中，這個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這位無頭少女在萌戰中以非常荒謬的方式一路高歌猛進最後贏得了萌王的寶座，這麽一個神奇的角色所穿的衣服，認不出來才有鬼。
“還原度很高啊，所有配件都還原了……果然還有兩把火槍嗎。”
“是呀，製作者以非常低廉的價格讓給了我，他說請務必讓這套衣服找到最適合它的美少女，還特別強調所有配件都不能落下。”
“……不會是跟那套黑色緊身衣戰鬥服一個製作者吧？”
“你沒猜錯，果然這些服裝是來自一個係列的？”
“那倒不是……或者這麽說也不能說不行。”
那現在娜塔莎穿的這套也是出自那個人之手了？
麵對艾莉絲無言的疑問，夏奈爾笑著點了點頭給了肯定的答複。
那還真是專業啊。
盡管是在遊戲的世界裏麵，綁在領口的絲帶依舊沒有神奇的力量不會變成其他東西，清涼的短裙下麵也不可能放得下七八把火槍……就算硬著來也最多放下兩把而已，當然艾莉絲是不會這麽做的。
手中的兩把火槍隻是造型非常逼真的仿製品，拿在手中還是有些沉隻是裏麵沒有具體的結構，作為武器而言隻能用來近身毆打敵人，這讓艾莉絲非常可惜。
再次看向鏡子，發色和胸部還有整體身形都還原度不錯，可是發型實在很違和。
“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娜塔莎作為一個旁觀者，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艾莉絲也很有魅力，身材和相貌都是最配置的人果然穿什麽都好看——想到這裏，她無意中發現自己有種酸溜溜的感覺。這個感覺太過陌生，娜塔莎一時還沒理解到底是什麽。
“果然還是不行，夏奈爾拜托你給娜塔莎找點好看的裙子，我出去弄弄頭發！”
話還沒說完就跑了，夏奈爾無奈地聳肩，然後把目光投向還在發愣的娜塔莎身上：“娜塔莎小姐，冒犯了。”
“……”
娜塔莎猛然醒悟，然後下意識看向小黃——小黃側著頭吹著口哨，不知為何額頭全是汗。
沒救了。
四小時後
已經失去了多少次這個概念的娜塔莎被兩眼閃閃發光的夏奈爾換上護士裝的時候，艾莉絲才帶著爽朗但少許疲倦的笑容推門而進。
這一去一回，居然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兩束漂亮地卷起來的金發跟彈簧一樣隨著艾莉絲的步伐而微微晃動，剩下的長發直接盤在腦後，艾莉絲沒舍得剪掉。
沒看過小圓臉的這幫原住民都有種的確比起之前更加適合這套衣服的感覺，那種一種毫無道理毫無根據的想法。不過要說這是這一行的成果，大概沒有人能夠接受。
因為艾莉絲足足離開了4個小時，看那並不明顯的倦色，恐怕發生過什麽事情。不過這根娜塔莎沒關係，她隻知道自己被丟在這裏，然後被迫一邊跟這個熱衷於跟自己換裝的商業女王聊天一邊穿著在性能上毫無作為的衣裙，而這段地獄般的時間唯一的友軍小黃卻坐到一邊打瞌睡！
於是一身粉色護士裝的娜塔莎氣勢洶洶地走到艾莉絲麵前，頭上滿是青筋。
“——老規矩，你知道的吧？”
“……”
下意識打算說什麽的艾莉絲知道事態已經發展到語言無法解決的地步，她悲壯地閉上眼睛，然後迎來了今天第三次的瀕死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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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時尚風向標，明明今天早上才感受過的陽光卻讓娜塔莎和小黃有種久違的感覺。特別的娜塔莎，她那有些小激動的心情就跟從看守所裏麵放出來的醉駕司機一樣。
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穿的所謂的水銀燈套裝暴露在大眾的眼前，她便有種想死的衝動。
艾莉絲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時候，右手無力地指著娜塔莎極其費勁地說出了水銀燈三個字便暈過去了。這份執著讓夏奈爾非常感動，她決定把那套衣服送給娜塔莎作為謝禮。娜塔莎當然是不肯接受，不過得知她原來的衣服因為某種不可預見的意外而離奇消失之後便帶著憤恨的表情盯著失去意識的艾莉絲，但是艾莉絲已經昏迷過去了。
順便一提在施暴現場店員和店長夏奈爾都非常溫柔地守望著隨時可以演變為凶殺案的事件，她們那溫暖的目光令小黃油很多話想說但什麽都說不出。
最後不得已穿上這套輕飄飄的裙子，娜塔莎真想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而艾莉絲當然還是穿著學姐的那一套，她邊走邊哼著小調，那心情好得不可思議。
而跟麻美學姐（艾莉絲）和水銀燈（娜塔莎）同行的小黃發現試圖用嫉恨的目光射殺自己的男人變得多起來了，甚至還有不少是來自女性。
才走出來沒多久，三人還沒決定怎麽解決午餐便陸陸續續有明顯玩家打扮的年輕男女過來“打招呼”。
娜塔莎一開始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是衛隊隊長而湊過來，她看得出這些人的眼神充滿了仰慕和好奇。這是過去所不曾有過的待遇，她沒想到一般民眾也有那麽多自己的支持者，這讓她非常感動。
艾莉絲也沒有拆穿她，一直都用帶著笑意的目光看著娜塔莎，直到娜塔莎發現不對勁的時候。
“斯大林，我問你，水主席和汞燈是什麽？還有那個什麽乳酸菌又是什麽？”
就算是什麽都不懂的娜塔莎，不斷聽到這些意義不明的詞而在他們的話語中不曾出現過一次女王衛隊和娜塔莎之類的詞也會生疑，艾莉絲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那恐怕是外來者們特有的語言，意思是強大，威風之類的吧，我不是很清楚。”
“原來如此……那我也不得不回應他們這份熱情了。”
艾莉絲第一次看到這麽幸福的娜塔莎，本來打算看笑話的她忽然有種罪惡感——這個少女第一次露出由衷的微笑，這抹如同曇花一現般的微笑在艾莉絲看起來是何等的絢麗奪目。
艾莉絲的內心就像被風吹過的湖泊般泛起陣陣漣漪，同時她感覺到自己有些臉紅耳熱，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到底多久沒有遇到過呢？
娜塔莎忙著應付源源不絕的陌生玩家，小黃則不斷地躲避著不知道來自何方的襲擊，這兩人在走遠後才發現艾莉絲一個人落在後麵。
“呆在那裏幹嘛？要丟下你了唷。”
娜塔莎半抱怨半提醒地喊道，她並沒有注意艾莉絲臉上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