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五、白雲的祝福

再次醒來,已經身處人來人往的複活點。

位於草原上的複活點是一個個支起的帳篷,現在因為暴君的星光爆裂全部被送回老家,一時間內大量玩家滯留在這個地方,顯得非常擁擠。

趙華嶽茫然若失地推開了剛剛複活還愣著的玩家們,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失敗了。

那道光芒,毀滅了他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是漫無目的地穿過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出野外,來到一片曠闊無垠的大草原。

一陣微風吹過,他跪在了地上。

“父親大人。”

趙晉一直在複活點等待著他,然後在後麵跟隨者他來到這裏,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趙華嶽扭過頭看了看自己兒子,那僵硬的東西就像是快要停止工作的機器人。趙晉跑到他麵前單腳跪下,看著這個男人他忍不住又流淚了。

看到兒子的淚水,趙華嶽驚訝地張開口,像是要說什麽但還是沒說。良久,他才緩緩說道。

“我們,失敗了。”

“是的。”

“以後,你就自由地活下去吧。”

趙華嶽淒涼一笑,摸著趙晉的臉頰的手,是何等的冰冷。

“已經不需要再為趙家而活著了,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吧。”

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趙華嶽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正準備離開卻被趙晉帶著哭腔的聲音叫住了。

“……我們,再一起努力吧。”

“……”

趙華嶽愣住了。

已經完全覺醒了感情的他,不可能再能夠回到過去的生活模式。就算他願意,將他拉出來,讓他成為一個人的兄弟們也不會願意。

那麽,這又是為什麽?可憐作為父親,作為失敗者的自己?

“我們,再一次努力吧。”

趙晉從背後抱住了自己父親,緊緊地。

“再一次,以其他不同的方式,堂堂正正地,複興趙家,讓趙家站在這個世界的頂點吧。”

被抱住的趙華嶽那幹涸的淚腺似乎開始再次活動。作為父親,自己欠兒子實在太多。從來就沒有作為兒子去看待,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使命的工具,這就是趙華嶽心中的趙晉。

“你,不恨我嗎。”

“你是我的父親,將我養育成人,教會我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獨一無二的父親。因為我的冷漠和被動,沒有盡一個兒子的責任,讓你度過了冰冷的二十年,對不起。”

“從現在開始,我們重新再來,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好嗎?”

趙華嶽,老淚縱橫。

就算是出生在實驗室,趙晉依舊是自己的血肉,自己的兒子。這個兒子,便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一個親人,獨一無二。這樣的一個兒子,還有誰能夠比他還值得依靠呢?

本應緊密交織的兩條生命線,卻因為冷漠和被動相互平行,直到現在才開始交織在一起。

“父親,其實一直很思念母親吧。”

趙晉靠在父親的背上,閉上了雙眼。

“我的名字,其實並不是為了表達地位晉升,而是僅僅為了紀念我的母親,取靜的近音吧。”

“雖然父親你一直都一副冷酷的表情,但我看得出你心底裏還殘留著一絲眷戀——因為我們是同類,我們是父子,我看得出來,感覺得到。”

“已經不需要強迫自己舍棄感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重新開始,重新新的生活,我們父子在一起,沒有什麽事情完成不了的——父親,好嗎?”

趙華嶽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久久無語。

他仿佛看到了天上的雲變成了一張人臉,還是自己妻子的臉龐。

加油,親愛的。

仿佛,有那麽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語呢噥。

靜,你原諒我了嗎?

趙華嶽對著天空夢囈般問道,可是他再也沒聽到任何聲音。隻是,那張臉龐仿佛在注視著什麽——在自己背後,越過了自己,緊抱著自己的某種重要的東西。

回頭一看,那是淚流滿臉,卻又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兒子。

大概,已經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了,趙華嶽覺得妻子想要說的可能就是這個。

再次看向天空,那張人臉又似乎變回了一片片白雲。

“我的,兒子,謝謝。”

回頭抱住趙晉,趙華嶽幹枯的心漸漸被溫柔的淚水所填滿。

那是,無比幸福,無比充實的一種感覺。

父子兩人,相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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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藍斯希萊伊芙還有艾莉絲四人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感慨良多。

“艾莉絲,這就是你的力量嗎。”

伊芙不知道應該怎麽才能表達自己的謝意。

“聚集人們的希望,引導人們,拯救人們,這就是這份力量的本質。”

“我一直以為,你的強大是因為你的魔炮……現在似乎並非如此。”伊芙想起了自己跟艾莉絲相處的一段時間,不勝唏噓,“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我見過優雅的你,懦弱的你,瘋狂的你,暴戾的你,冷酷的你……現在,我看到了溫柔的你。你的這份恩情,正是讓我不知道怎麽報答。”

“報答?不需要。”

艾莉絲揮了揮手,拖著殘缺不全的軀體一拐一拐地轉身離開了。

“兄弟嘛。”

——至此,第二魔城引發的一連串事件還有之後爆發的魔城戰爭落下帷幕。因為魔城的毀滅,所有魔石都失去了作用,這個世界也暫時不存在魔石使者了。

不管是最後將會出現的新的魔城,還是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陰謀家,隻要他們再次出現,想必艾莉絲也會再次舉起爆裂之心將其徹底摧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