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三、急轉直下，意料之外的背叛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傳到了索蘭特的耳中，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有些焦慮了。
以藍色普雷諾思為首的外來者勢力忽然造反，而之前約定一起執行計劃的狼人部隊卻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行動，從索蘭特的角度看來自己是被利用了。
現在斯維爾城裏一片混亂，城衛隊正在跟那些裝備了魔石的外來者們對抗著，隻不過外來者的攻擊來得太過突然，而且魔石所帶來的實力比起自己想象中還要強上不少，再加上外來者那驚人的數量，索蘭特認為形勢並不樂觀。
擁有魔石的隻是一部分的玩家，還有相當一部分玩家本身擁有過魔石但又失去了，這些炮灰一樣讓索蘭特焦頭爛額——本來對於玩家來說，城衛隊的實力還沒有強到要魔石才能擊敗的程度。
人數上去了，城衛隊就自然壓力大，更別提混進去了大量魔石使者。
現在這個情況看來，狼人跟外來者勢力早就勾搭在一起，不然他們的行動不可能會這麽配合，這邊才進來那邊就起事，打了索蘭特一個措手不及。
索蘭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潛意識裏輕視了那些外來者。
不過他怎麽也想不懂為什麽狼人要背叛黑暗議會——他沒有收到目擊到吸血鬼大軍的情報，也沒有看到刃下心，他認為這很可能隻是狼人長老盧西恩的私自決定。
身為劍聖的他擁有碾壓大部分玩家的實力，隻不過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指揮好城衛隊對抗那些暴徒，而不是投身於戰鬥當中讓城衛隊們自由行動。
就在索蘭特苦惱的時候，管家蓋洛恩忽然匆忙地跑了進來。
“少爺！小姐不見了！”
索蘭特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用幾分鍾讓自己和蓋洛恩冷靜下來，然後讓蓋洛恩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蓋洛恩說自己打算看看小姐什麽情況的時候，來到房間卻發現裏麵有打鬥的痕跡，護衛都被殺了，小姐也不見了，他便馬上來找索蘭特。
委托部下暫時穩住局勢，他三步作兩步地來到莉莉的房間。
房間的大門被某種強勁的攻擊洞穿，變成了破爛的碎木。被安置在這裏的一隊十二個衛兵全都倒在地上，身上各處都有非常明顯的致命傷。房間裏麵一片狼藉，本應在這裏的莉莉自然也不知所蹤。
“少爺快看！”
蓋洛恩從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兩行字。
“……想要回那位可愛的小姐，那就到東城門的樹林吧。”
蓋洛恩念著上麵的字，索蘭特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
“元帥大人！不能去啊！”
自己的手下紛紛說道，索蘭特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他所在的位置決定了他要做的事情，但莉莉對於他來說就如同親妹妹一樣的存在，他不可能冷血地讓莉莉被擄走自己卻不為所動。
明知道這是一個陰謀，但索蘭特還是無法克製自己內心的怒火。
“你去吧。”
得知自己女兒被擄走的消息的法雷也來到現場，他對索蘭特揮了揮手。
“這裏交給我吧，你不是有想做的事情嗎？”
“老爹……”
“還磨蹭什麽？救不回我的女兒我可以要找你麻煩！”
聽到法雷的話，索蘭特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跟蓋洛恩一起衝了出去。
屋頂
艾莉絲全副武裝地守在屋頂，她也得知了狼人反水和玩家起事的消息，心情非常沉重。但是她並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在這個混亂的局勢最應該做的就是找到刃下心和盧西恩，問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當她決定不能夠再守在這裏的時候，她從屋頂上不經意地瞄到了索蘭特和那個管家還有一些士兵神色匆忙地從府邸的後門衝了出來，似乎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有不詳的預感，馬上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摔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馬上爬起來追在他們後麵。
他們的動作實在是快了一點，速度上沒有優勢的艾莉絲一直隻能吊在他們的百米外，喊了好幾聲都聽不見的樣子繼續跑，她隻能一路跟下去。
大概是十數分鍾後，艾莉絲終於看到他們停下來了，她想告訴他們自己在這裏卻一瞬間猶豫起來。
——在表情如臨大敵的他們麵前，依靠著樹林隱藏身影的黑衣人們陸續走了出來。他們中的其中一個手裏提著昏迷過去的莉莉。
————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黑衣人，索蘭特便斷定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強者，至少連魔石的那種不詳波動也沒有。
“很準時啊，索蘭特元帥。”
一個黑衣人冷哼了一聲，然後將手裏的長劍盯著莉莉的脖子。
“你們想要什麽？”
索蘭特沒有時間跟這些人閑聊，他毫不客氣地喝道，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笑了出來。
“別那麽心急嘛，索蘭特元帥。”
一個像是頭領一樣的黑衣人站了出來。
“我們要什麽？很簡單，就是你隨身攜帶的六星魔石，別裝傻，我們都知道的，六星魔石一直在你身上。”
這個要求不出索蘭特所料。六星魔石被自己隨身攜帶，所以這些人一直都無法得手。而趁著這個危機的時刻，他們對莉莉下手劫走莉莉，打得也隻能是這個主意。
不過這麽一想，自己的部下裏麵肯定也有這些人的內應，不然莉莉不可能會被如此快速地被擄走，一想到自己被背叛了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他那恨不得將眼前的黑衣人生吞活剝的眼神讓黑衣人感覺壓力很大，不過莉莉在他們手上，所以索蘭特非常憋屈。能夠讓一個劍聖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某個意義上這些黑衣人也值得開心了。
“六星魔石，在這裏。”
索蘭特在空氣中劃了一個複雜的魔法陣，然後把手伸進魔法陣裏麵，將黑衣人們夢寐以求的六星魔石拿在手中。
“很好，就這樣丟過來！不然這個妹妹就死定了！”
看到六星魔石，黑衣人們明顯興奮起來，他們急躁地叫道。
（少爺，一會兒你丟過去，然後等他們注意力開始分散的時候一口氣攻擊！我已經讓士兵們準備好了！）
管家蓋洛恩的聲音悄悄地從身後傳來，索蘭特假裝什麽都沒聽到一樣輕微地點了點頭，而對麵的黑衣人卻仿佛看到了自己拿來了六星魔石一樣躁動不安。
“接好了！”
索蘭特將魔石用力往天空一丟，六星魔石便高高地飛了起來！
看到六星魔石脫手，黑衣人便發狂一樣地往上跳，甚至有些長出黑色的翅膀飛上天空，索蘭特聽到身後的利劍出鞘聲便知道是時候該行動了。他全神貫注地看著仿佛放慢了動作的黑衣人，準備使出必殺一擊。
——噗嗤。
數把長劍貫穿了索蘭特的胸部和腹部，索蘭特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然後跪倒在地上。
……咦。
他腦袋一片空白，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有什麽人狠狠地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他看到了用輕蔑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蓋洛恩——那個侍奉了自己養父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管家。
“可惜啊，索蘭特。”
不僅僅是蓋洛恩，還有他身邊的士兵，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冷漠的嘲笑。
“六星魔石，確實地到手了。”
一個黑衣人拿著六星魔石走了前來，他的語氣難掩其中的興奮。蓋洛恩點了點頭：“好，那麽這邊就算是完結了，接下來應該會輕鬆一點——”
話音未落，一陣尖銳的破空聲襲來，蓋洛恩反應極快，馬上低下頭躲過這意料之外的攻擊，後麵兩個沒反應過來的黑衣人卻被穿了起來，摔落在幾米外。
如同黑夜中的戰女神一樣，飄逸的黑發映入在場所有人的眼簾——下一秒，被重創的索蘭特和昏迷的莉莉居然被挪到了一顆大樹下，一個黑發的少女正冷冷地擋住他們身前盯著自己。
“……我聽索蘭特說過，你是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他待你就如同對待自己的叔叔一樣。”
“的確是這樣，索蘭特也好，莉莉也好，大家都是好人。”
他記得這個黑發的女騎士，正是在演武場被索蘭特怒艸的艾莉絲。本來還擔心什麽人來攪局，看到是個這麽弱的女騎士他便放鬆了不少。
“……那為什麽要背叛索蘭特？莉莉也是因為你的緣故而被擄走的吧？”
艾莉絲不明白索蘭特家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她相信這種背叛絕對是有理由的。蓋洛恩的眼神並不是被狂暴所支配，渾濁的眼神，而是充滿了野心和欲望，危險之極。
“理由？真是無聊的問題啊。魔城能夠給我力量，讓我重新回到戰場，這一點不就已經足夠了嗎？對，讓這個被斷定這輩子無法再戰鬥再出現在戰場上的我再次變得強大起來！”
說罷，蓋洛恩接過身邊一個黑衣人遞給他的魔石，狠狠地叫道：“就是這股力量！”
黑色的浪潮鋪麵而來，艾莉絲的臉色非常難看。
現在自己的實力，絕對打不過。從這種能量看來，至少是四星魔石，並不是自己可以對付得了的敵人。
蓋洛恩發出了極其慘絕的叫聲，那種痛苦的聲音甚至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當場猝死。但是蓋洛恩的慘叫漸漸地低沉，然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笑容。
巨大的蝠翼從蓋洛恩背後長了出來，他的身體被又怨念組成的鎧甲覆蓋著，嘴巴也長出了兩根尖銳巨大的獠牙。
“感覺到了嗎？愚蠢的凡人，就算是這種強大的力量，隻要能夠經受住那種非人的痛苦就能夠到手！在這股力量麵前，還沒有什麽值得跟它相提並論的嗎！”
黑衣人們和士兵們紛紛掏出魔石開始跟魔石契約，在壯絕的慘叫聲中，他們一個個地倒下了——但是最後還剩下十來人擁有意識，看他們的表情艾莉絲知道他們跟蓋洛恩一樣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何等美妙的力量！何等強大的氣息！哈哈哈哈哈！！！”
這些魔石使者開始狂笑，似乎精神上因為跟魔石契約後變得更加狂躁了。
艾莉絲想起了在那個地下拍賣會大家競相出價競拍六星魔石的情景。
這些人，毫無意外都是原住民。
但是就算冒著死的危險，就算舍棄作為人類的尊嚴，他們還是要得到魔城的力量——就算不得不經受那種旁人無法理解的痛苦。
“哈哈……”
艾莉絲的淚水，從眼角裏麵滿溢出來。
“你們，知道魔城的力量的根源是什麽嗎？”
“愚問！當然是對這個世界的恨意和惡意！這個充滿著不公平和不如意的世界，魔城的出現正是我們獨一無二的希望！”
“對！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受人欺壓受人歧視了！”
“我的女兒治病的錢也能夠簡單地到手了！過去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現在看來卻是如此的簡單！哈哈哈哈！！！”
這些人，比起以艾莉絲為對手，更加在意自己的心情。那種仿佛常年的夙願得到了實現，那種無上的喜悅，讓艾莉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啊。”
不知何時蓋洛恩扇動著蝠翼出現在艾莉絲的身後，艾莉絲沒來得及轉身便被一擊打倒在地，蓋洛恩又狠狠地一腳踩在艾莉絲的腹部，她發出痛苦的慘叫。
“比如說你現在的弱小，你對我們的怨恨……但是你無能為力，這時候怎麽辦？對，魔石，隻要有魔石，你就能夠無所欲為，再也不受束縛——這種喜悅，就是我們現在所品嚐的喜悅啊！”
不堪一擊的艾莉絲讓蓋洛恩感覺非常無趣，他做事雖然不擇手段但是還沒有惡趣味到毆打一個嬌弱的少女。
又狠狠地踩了艾莉絲兩腳，確定艾莉絲再也爬不起來的時候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望向一邊的黑衣人：“你們有人有遠程通訊的能力嗎？”
“我有。”
魔石會給不同的人帶來不一樣的能力，在契約之前除了有明顯特征的六星魔石之外，誰也不知道自己將會擁有什麽能力。而這裏剛好有人覺醒了跟玩家差不多的遠程通訊能力。
“想變強嗎？用這個吧。”
幾顆魔石丟到艾莉絲的眼前，半張臉埋在泥土中的艾莉絲看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仿佛看到路邊的垃圾一樣。
“狼人，我這邊好了，而且運氣不錯抓到了條大魚，你看應該怎麽處理？”
“簡單，跟另外兩人一起帶回城裏麵，她還有用，別殺了。”
“好。”
簡單的通訊後，艾莉絲被扯著頭發拎了起來，麵對麵地跟蓋洛恩對視著。
——那雙紅色的漂亮眼睛，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金黃色。
他感覺自己心底裏有什麽東西開始翻滾著，但又被自己壓了回去。
“你，很想保護他們吧？你憎恨自己的弱小吧？為什麽不用魔石？”
艾莉絲痛苦地咳了幾聲，雖然隻是區區的幾下物理攻擊，但那恐怖的力量讓艾莉絲動彈不得，魔石的力量居然強悍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艾莉絲也不得不歎服。
她看向蓋洛恩的目光帶著痛苦的哀傷，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活著的，勇氣。”
斷斷續續的話語傳到蓋洛恩的耳邊，他沉默地盯著艾莉絲。
那雙金黃色的雙瞳，宛如將整個世界的憎恨和悲痛凝聚在其中，但奇妙地保持著一個平衡的狀態，並沒有讓艾莉絲失控。
“人類、的靈、魂……人、類的……驕傲。”
簡單的幾個字都能讓艾莉絲痛苦萬分，不得不用盡全力將喉嚨中的話語吐出來。
“住手！”
蓋洛恩下意識便將手中的利劍刺向艾莉絲的心髒，但被旁邊一個黑衣人眼明手快地緊緊地抓住劍身。艾莉絲得以留下一命。
“你幹什麽？沒聽到上麵的命令嗎？”
黑衣人的責備並沒有讓蓋洛恩動搖，他淡淡地看了黑衣人一眼。
“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很危險。”
“哈？”
黑衣人們一個個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蓋洛恩粗暴地提了提手中黑色的長發，艾莉絲又發出痛苦的慘叫。
“你們最好保證可以在完事時候馬上殺掉這個女人，不然我們很有可能會死在這個女人手中。”
周圍的黑衣人哄堂大笑，沒有理會他的話，開始轉移陣地。蓋洛恩丟掉手中的長劍提著艾莉絲的長發，就這樣拖著艾莉絲跟著一起轉移了。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被粗布袋子裝起來前的索蘭特一眼，看到的是索蘭特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睛。
這個男人的眼中，沒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