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隊騎兵進入城中,渾身散發著血腥味。

這是去清除叛軍餘孽歸來的軍隊。

王啟看著這隊騎兵走過街頭,眉頭微微一皺。

隻見最後方的那匹馬停下了蹄子,上麵的騎兵下馬,站在街麵上漫不經心的四下環顧著。

最後,他與王啟對上視線。

騎兵將身上沾滿血跡的軟甲退下,又將散亂的長發攏緊,伸出手,摁在放在馬上的長刀刀柄上。

王啟心中一震,隨後聽得鏗鏘拔刀聲響起。

“嘩啦!”

刀光將窗戶擊碎,那騎兵躍入房間,提刀砍向王啟。

王啟後退幾步,靈力沸騰,全身紅袍鼓**,他伸出手,一道靈光撲出,將刀光如數擋下。

“你是何人?”

王啟將手收回,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騎兵,手微微顫抖著,不斷地往下滴著血。

“殺你的人。”對方不緊不慢的說道,刀光卻與他說話的腔調截然不同,迅猛異常。

“殺龍拳!”

王啟擺開拳樁,狠狠一拳遞出。

房間逼仄,用拳的他,要比用刀的對手更加靈活自如。

駭人拳意在房間內呼嘯,朝著敵人落下。

“五品武夫,差點到四品?”

瀑布般的刀光傾灑而出,那騎兵眼中閃過嗜血的光,神色極為興奮。

分明隻是六品的此人,麵對五品武夫,更還有心動境界的王啟,卻是沒有絲毫畏懼和謹慎,反而是凶悍異常。

刀光綿綿,一時間王啟被其壓製住,無法脫身。

長刀大開大合,所觸及的桌椅,盡數被碾為木屑。

“不行,房間內躲閃位置有限,得破刀!”

王啟心中思索著,剛交手自己就落入了下風,反倒被這六品武夫給壓製,不斷躲閃中,對方也是不斷地限製王啟的空間。

再持續下去,王啟最後隻能硬碰硬。

可是,敵人凶悍異常,占去上風,即使王啟在修為上有優勢,硬碰硬的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心思百轉千回間,王啟真元鼓**,湧到右手。

在對方再一次兜頭劈下的時候,王啟身子一矮,衝到對方身前,被真元護住的右手砸在刀刃上。

“叮!”

長刀砍在王啟手上,被猛地彈開。

王啟挑選的位置極為刁鑽,恰好是在距離刀柄較近的刀身上,這個位置,對方發力不足,直接讓對方長刀後彈。

不顧被震得生疼的右手,王啟再度提起一口氣。

那人神色微微訝然,但是手上反應極快,長刀被彈開,他幹脆擺動手臂,讓長刀橫劈掃向王啟。

“機會!”

王啟左手自下而上推出,在長刀落在自己身上的前一刻,精準的拍在長刀上,隨後右拳砸出。

騎兵神色凝重起來,不敢與其交鋒,側身躲開。

王啟趁著這個間隙,衝到街上。

二人的打鬥,讓本就經曆過血腥廝殺的白馬縣居民驚慌失措逃離。

花姑神色著急,要上前幫忙,卻被另外一個騎兵攔住:“妖族,出現在我大秦城池,這不是挑釁嗎?”

“有備而來?!”

王啟正欲上前搭救,上方卻是一道刀光落下,被甩開的那家夥又來了!

刀光沛然,將王啟踏出的腳步給逼了回去。

花姑的修為,隻是旋照,而尋上她的騎兵,是六品。

王啟咬牙大喝一聲:“滾!”

紅袍翻湧,將對手逼退,隨後他縱身躍至花姑身前,紅傘撐開,靈力湧出,替她擋下一刀。

紅傘轟然破碎。

王啟拉著花姑抽身拉開距離,隨後他說道:“花姑,你且在我身後。”

兩個六品對視一眼,同時朝著王啟出刀。

雪白的拂塵被王啟拿在手裏,靈力催動之下,拂塵的須子變長飛出,將兩柄長刀同時裹住。

“去你大爺的!”

王啟怒罵道,他已經很久沒有暢快淋漓的罵人了。

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打不過的。

今日還能被你兩個六品武夫打臉了不成?

白馬縣外老道士和你們大秦的捕蛇雀打得天崩地裂,老子正愁有氣沒地撒呢!你們兩個自己把臉湊過來,不挨兩個巴掌,就別想回去了!

王啟猛地一拽,奔雷催動,力大無比,直接將那兩個六品武夫手裏的長刀抽出。

那兩個六品武夫心中一驚,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他們發力想要握住刀,卻駭然發現對方的力氣奇大無比,想要鬆手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二人手掌被摩擦的鮮血淋漓。

王啟咧嘴一笑,隨手將那兩柄長刀撇在地上,他漫不經心的掏出一塊布將自己右手給裹住,隨後問道。

“你們,管不管這兩個家夥?不管的話,老子可就打殺了!到時候,你們想要拿人,可就得先去環方山了!”

偌大一個白馬縣,回**著王啟的聲音,無一人回答。

王啟一甩拂塵,萬千白光湧出,他手掐法訣,白光匯聚在空,形成一個巨大的“鎮”字,將那兩個六品武夫死死鎮在地麵上。

環方劍場,內門長老,飛懸峰峰主,在掌控了時機後,隻在瞬息間,就掌控了全局。

“你們兩個算什麽東西?就憑你們兩個六品的境界,也敢對老子出手?”

王啟不由分說,一腳踹在其中一人的腦袋上。

踹了一腳,王啟覺得不夠解恨,四下張望了一下,順手拾起一塊磚頭,狠狠拍在被踹之人的頭上。

磚頭粉碎,那人頭破血流。

“姓王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羞辱我們,你又算什麽東西?”

被巨大白字鎮在地上的二人怒罵道,雙眼赤紅。

“我算什麽東西?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還問我算什麽東西?”

王啟冷冷說道,他蹲下身子,重新撿起一塊磚頭:“老子環方劍場內門長老,一峰之主,就是讓你們大秦的……就比如那城外的王七,場麵上,她也得對我客客氣氣的,你說我算什麽東西?”

磚頭狠狠拍在另外一人的腦門上。

王啟起身,將拂塵搭在臂彎中,冷冷看著天上不斷湧動的烏雲。

“你們大秦真夠有意思的,人家那邊前腳剛幫你們根除一地煞氣,避免白馬縣淪為鬼域,後腳你們的人就尋上人家想要殺人。”

“殺了我師父不夠,還得再殺一個我?上次在那竹林裏,殺我的人也是你們大秦的吧?我可打聽過了,以傘為陣眼,加以特製的絲線,能夠隔絕天機,也能殺人,是大秦特有的遮布。”

王啟冷冷的對著空氣說道:“那王七說什麽大秦的肚量沒我想象中的小,我呸!”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老子還是一個劍修,天底下眾所周知的,劍修脾氣暴躁,老子對你們大秦,可是忍了很久了!”

一口唾沫被王啟吐在地上,王啟順手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揚刀怒道:“還特麽的裝死裝不存在?你們大秦,我不信沒人盯著我,滾出來!不然老子就把這兩個家夥宰了,再去闖一闖白馬縣的軍營!”

一道人影堪堪浮現,王啟就是兜頭一刀劈下。

剛出現的人影反應迅速,接住長刀後急忙說道:“王長老!關於你被襲殺的事情,我們並不知情!不過請你放心,我一定上報!”

王啟撇了長刀,冷冷看著麵前穿著寬大黑衫,將頭臉都遮住的人,憋著火氣問道:“捕蛇雀的人?”

“是,王長老你消氣,關於你被襲殺,我們一定……”

“閉嘴!”王啟粗暴打斷對方的話,“上次你們不知道,那這次呢?這兩個,難道不是你們大秦的士兵嗎?”

捕蛇雀的人沉默下來,一言不發。

一陣散亂的馬蹄聲響起,濃重的血腥味再度撲來。

王啟回頭,冷冷看著那隊騎兵返回。

“這兩個人,是我管教不嚴了。能否交給我們處置?”為首的騎兵下馬,沉聲問道。

“咻!”

王啟腳踢石子,石子破空飛出,一下貫穿了其中一人的腦袋。

為首的騎兵麵色微微陰沉。

拿起地上的長刀把玩,王啟笑容消失,冷冷說道:“我記得我提醒過吧?早做什麽去了?”

騎兵沉默。

王啟緩緩走到剩下那人身邊,將長刀抵在那人脖子上,對方破口大罵:“環方劍場了不起?遲早有一日你會被人給宰了!”

“無所謂,隻是今日你要被我宰,至於我被誰宰,就不勞死人費心了。”

王啟長刀猛地落下,鮮血噴湧,他靈力運轉,避免濺射的血液滴在自己身上。

為首的騎兵神色微微陰沉,不過他沒有說什麽。

“我知道,其實你們大秦,有人是要殺我的對吧?搞不好,這兩個家夥隻是用來試探我的,對吧?”王啟冷冷開口說道。

他可以確認的是,大秦內的人,有人要殺自己,而有人不想自己死。

比如那個王七,就是來確保自己不會死的,最起碼,不讓自己死的太早。

集雲地是最早對著自己露出獠牙的,不過下場很淒慘,楊青和葉河先後出劍,即使沒有被連根鏟除,也是大傷元氣,從一流宗門下跌,不知道二流宗門會不會有。

還有那個劍閣,未來勢必也會對自己出手。俞鋒已經提醒過自己了,環方劍場的修士,與劍閣修士,有著大道之爭。往往大道之爭,是最為凶險的,大道,幹係著修行,劍閣絕對不會任由環方劍場步步登高的。

還有那個叛軍的石興,台郡之戰,王啟並沒有看到那人死亡,對方是叛軍,主要是針對大秦,但是對方同樣是一個劍修,實力了得的劍修,未來勢必與自己,也會有大道之爭。

竹林遭遇的殺機,同樣在告訴王啟,還有一撥人對自己虎視眈眈。

“看來,去定京,得耽擱一段時間了,最起碼,得要讓自己成為煉神返虛的修士,才會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王啟在心中暗暗想著。

而在到達定京之前,王啟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

數不清的暗流洶湧,王啟想要活下去,單憑環方劍場是遠遠不夠的。

要麽一輩子待在環方山,要麽就將自己變成和許薔葉河之流的強大劍仙。

王啟已經下山了,這意味著,他要麵對著無數危機。

“自正州白馬縣,赴往中州定京萬裏遠,所有殺機,我王啟擔下來!”王啟挺直胸膛,對著那個騎兵冷冷說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要殺我,盡管來,最好一次性派出仙人來,否則,你們就不要做殺我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