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最後,王啟還是跟著中年男子前往玄道宗眾弟子所在的地方。

當然,不是害怕塗郡熱鬧繁華之下的洶湧潮流,而是單純的想要看看,當初環方山內的另外道脈。

玄道宗眾弟子待著的地方,正是一開始王啟睡覺的湖邊。

牛車拉著王啟和那個名叫田豪的師兄,慢慢的到達了湖邊,玄道宗的弟子們紛紛上前行禮。

“見過田師伯(師叔)。”

眾弟子行禮的同時,好奇的打量著王啟。

田豪下車,冷冷掃視一圈:“昨夜裏,誰招惹的麻煩,自己過來。”

那幾名弟子麵色惶恐的站了出來,他們沒有想到,王啟居然會跟著田豪一起回來,甚至看他們兩個的麵色,貌似這個王啟,好像還是跟田豪有著不錯的關係。

田豪微微點頭,隨後大聲說道:“這個人,你們要叫師叔的,問也不問,你們就招惹?”

“什麽?”眾弟子吃驚的看著王啟。

王啟老神在在的站在牛車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幾個昨天衝撞了自己的弟子。

“還不道歉!”田豪輕聲喝道。

“師叔,我等昨夜豬油蒙了心,衝撞了師叔大駕,還請師叔不要怪罪。”那幾名弟子心中驚疑的同時,乖乖行禮。

王啟麵色淡然:“無妨,昨夜也是我沒說清楚,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

聽到王啟這麽說,那幾個弟子心中稍稍安定一些。

田豪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自己幹自己的事情去。

隨後,他看向王啟:“王師弟,你是受何人邀約的?需要我幫你分析分析嗎?”

王啟微微沉吟,說道:“是秦軍內,一個將領,路上我幫他解決了一些麻煩,他邀請我過來的,許我一個小官當當。”

田豪一愣,隨後看了看王啟,見他神色不似作偽,便點頭:“在朝廷謀得官職,也算一件好事,算得上朝廷給你套了一件護命符。不過,師弟你還是要小心,俗事牽扯過多,小心幹擾了修行。”

王啟微微點頭。

田豪看了看圍繞湖邊打坐修行的眾弟子,輕聲笑道:“師弟,你看看這些玄道宗的弟子們,其實也算得上天才了。”

王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道靈光湧入眼中,隨後又散去。

在那道靈光的作用下,玄道宗弟子們的修為,一覽無餘。

其中,有三個心動境修為的弟子,極為紮眼。

“的確不錯,我下山之前,劍場內的弟子們,修為最高也隻是心動。”王啟輕輕點頭。

聽到王啟這麽說,田豪輕輕一笑。

即使是田豪願意將王啟當成自家人,但是玄道宗和環方劍場已經分家,這是不爭事實。

聽到王啟說環方山內的弟子,與玄道宗內的弟子,修為差不多,他露出一絲自得的笑容。

一道青煙自高空落下,湧入田豪手中。

田豪輕輕將青煙握住,輕聲說道:“師妹和其他幾位師弟到了,晚上將會有塗郡負責的宴會,專門款待各處來的宗門,王師弟,你去嗎?”

王啟微微搖頭,他並不想去。

田豪沉吟片刻後說道:“師弟,你還是去吧。畢竟,你不是一介散修,而是環方劍場的修行者,還是內門長老。你是為塗郡的叛軍而來的,若是不去,有些——”

王啟恍然:“有些折了自家宗門的臉麵?”

田豪微微點頭,默認了此事。

王啟撓了撓頭,隨後說道:“這樣吧師兄,要是我晚上沒有去的話,師兄就不要提及我。出門在外,環方劍場的名頭雖然夠大,但是也容易給我惹麻煩。就算是去了,我也可能不會說出自己環方劍場的身份。”

田豪微微吃驚的看著王啟。

王啟苦笑,自己被丟來秦地北域,苦兮兮的往定京方向趕,不正是因為有人專門針對環方劍場,更是針對自己出手導致的嗎?

“好。”田豪微微點頭,他也反應過來了。

王啟上了牛車,揮手告別:“師兄,先走了,我還得去找人。”

——

說是找人,其實是王啟等著齊玉找自己,這麽大一個塗郡,真要是自己去找,那就是不知道要找到何時了。

吃中飯的時候,王啟讓青牛自己啃食青草,隨後他自己則是在一邊吸收著靈氣修行。

齊玉滿臉疲倦的走來,一言不發,就往板車上一坐,然後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齊大將軍!你一身血腥味的,別把我被子給沾染了血腥味!”

王啟極為不滿的說道。

齊玉擺手:“大不了給你換一床。”

王啟無奈,隻好任由齊玉在板車上。

他細細看著齊玉,齊玉明顯換過了一身衣物,才來找自己的,應該是剛結束一場廝殺,所以血腥味才會那麽濃重。

塗郡內百姓安居,那麽齊玉又是哪裏廝殺?

注意到王啟的目光,齊玉坐起身說道:“王啟,這塗郡的事情,比我想象的棘手,要不,你先走吧。有我的親筆書在,沒人可以爛你。”

王啟微微挑眉:“怎麽回事?”

“湧入塗郡的宗門勢力,已經不下於四家在明麵上了,為了防止意外,捕蛇雀的人大批進入塗郡,如今的塗郡,在事情完結前,修行者隻能進不能出了。”齊玉輕聲說道。

王啟淡淡一笑:“怎麽?齊將軍是愧疚讓我卷進來了?晚了,我不走了。”

“王啟,我沒開玩笑。”齊玉沉聲說道。

王啟收斂了笑意,道:“我也沒開玩笑。”

“你——”齊玉喉頭滾動,隨後笑道,“行吧,王長老,今天晚上,本將軍帶你這個土老帽,去見見世麵,我睡會,晚上就去落雲客棧。”

說完,齊玉就又重新倒在板車上,毫不顧忌的呼呼大睡起來。

王啟收斂了靈氣,隨手將一塊靈石放在青牛嘴裏,然後沉思起來。

“四個宗門?”

王啟撓了撓頭,離開?那是不可能離開的,王啟既然到了這裏,那就要等這裏的事情完結了才會離開。

以前的王啟可不是這樣,他都是有事隊友抗,我先去搬救兵的。

隻是,在許薔死後,王啟有意無意的,總是學習著許薔的樣子。

“師父,放你在這,你也是會選擇,將此地之事了解吧?弟子無能,隻身了解此事做不到,隻能盡力了。”王啟幽幽說道。

王啟起身,忽然想要喝酒了。

他撇下青牛和齊玉,買了好些好酒,隨後大踏步的在塗郡中行走。

最後,王啟看著一處最高之樓,收斂氣息,一躍而上。

於最高處飲酒,滿城皆入喉來!

王啟一壺酒一壺酒喝著,喝的暢快淋漓,不多時就醉了。

他起身,看著塗郡風光。

幾道身影麵色不悅的看著王啟,站在王啟所處高樓的隔壁高處,發散出自己的氣息。

王啟扭頭,咧嘴一笑。

“道友,你這樣不好嗎?踩著我們家的樓頂,撒什麽酒瘋?”一個人不悅的開口說道。

王啟“哦”了一聲,就要踏步躍下高樓。

麵對幾人的怒氣,王啟雖然醉酒,但還是有一絲清醒意識存在,自知理虧。

“且慢,你是哪家弟子,這般無禮?落雲客棧,就這麽被你看不起?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那人喝道。

“落雲客棧?”王啟微微一愣,他醉酒前,可沒有在意這是誰家,隻想著,去最高處喝酒。

“你怎麽在這喝酒?”一個頭戴鬥笠,身穿粗布衣的男子出現,隱藏在鬥笠下的臉,叫人看不清。

王啟不解的看著這個鬥笠男子。

“問你你。”對方無奈的重複一句。

“且容老子上高樓,一飲美酒一飲城。”王啟咧嘴大笑,高高舉起手中的酒壺。

鬥笠男子微微點頭,隨後將鬥笠摘下,站在王啟身前。

“這是環方劍場的弟子,怎麽,你們有意見?”葉河淡淡開口。

落雲客棧幾人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忌憚,不光是對環方劍場,還有對麵前這個鬥笠男子。

“道友,環方劍場,怎的來人了?是我們的疏忽。”短暫的沉默片刻後,落雲客棧的人主動開口道歉。

“讓他在這裏喝酒吧。如何?”葉河淡淡問道。

“榮幸至極。”

葉河不再廢話,徑直躍下高樓,不理會重新跌坐在高樓樓頂的王啟。

那幾個落雲客棧的人,也是無奈對視一眼,跟著離開。

“我聽聞,今日晚上,會有一場宴會?”葉河進入落雲客棧後,淡淡詢問道。

“是,介入平叛一事的宗門,晚上都會受邀前來,還有秦軍將領。”落雲客棧的人回答,“不知道友姓名?”

“環方劍場,葉河。”葉河回答道,“那麽,勞煩幾位道友知會一聲塗郡郡府,此事,我環方劍場介入了。負責人,王啟。”

“好說好說,隻是王道友何時到來?”落雲客棧的人笑問道。

葉河擺手,沒有再回答。

夜色降臨,齊玉從睡夢中醒來。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青牛,王啟沒有了絲毫蹤跡。

“人呢?”齊玉一愣,他看了看天色,有些無奈。

“牛兒,走吧。”齊玉拍了拍青牛的頭。

“哞。”青牛叫了一聲。

齊玉蹲在青牛前邊:“牛兒,王長老不在,我總不好讓你自己待著,你說是吧?”

青牛低頭咬了一口青草咀嚼著,隨後邁開步子。

齊玉坐回板車,看了看王啟留下的被子,最後將那花花綠綠的被子給丟了。

落雲客棧,夥計看著坐牛車而來的青年,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青年氣度,完全不似常人。

“怎麽還有坐牛車的來的啊?”一聲嗤笑傳來。

齊玉淡淡掃了一眼,隨後下了牛車,朝著夥計招手。

“客人您吩咐。”夥計上前。

“這牛是我朋友的,別當尋常牲畜對待,就讓這牛待著這路上,你們看著點。”齊玉淡淡說道。

夥計臉上露出為難神色,先前取笑之人再度開口:“真是土包子,一頭牛放在人家店門口,讓人家怎麽開門做生意?”

齊玉麵不改色,隻是看著夥計說道:“你要是覺得為難,就讓你們這當家的過來,我親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