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王啟運轉靈力，將身上的酒氣全部清除，隨後就朝著外門走去。
來到外門的藏經閣，他徑直走上三樓。
葉河抬起眼：“怎麽又來了？”
“想請葉前輩護道一程。”王啟恭恭敬敬的說道。
“護道？給誰？給你嗎？環方劍場內還需要我給你護道？”葉河打著哈欠說道，“這天都快黑了。”
“不是現在，而是過幾天，我會和幾個弟子下山曆練，山上能夠騰出時間護道的長老好像沒有了，所以才來葉前輩這裏試一試。”王啟回答道。
葉河冷笑一聲：“我來環方山，是奔著找個人傳承劍道的，不是來幹活的。一個月八百靈石我拚什麽命啊。”
王啟笑了一下，他坐在葉河對麵：“那如果我說，我願意接受你的劍道傳承呢？那是不是為了防止你傳承斷了，你該出手一下？”
葉河收斂笑意，沉聲道：“你確定？真做好接受傳承的準備？”
王啟正色說道：“我問過師伯了，師伯給我的答案是，順應本心。”
葉河笑容玩味：“順應本心？我還覺得你的本心應該是恨我的才對，畢竟以前我總想著殺了你師父。”
王啟聳聳肩：“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那為什麽不是這樣？”葉河直視王啟。
“我需要變強，要變得天下第一強，這樣，我才能夠不拘泥世間，做我想做的事情。”王啟沉聲說道，聲音擲地有聲。
葉河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王啟接著說道：“世間劍道，就我知道的，能夠促成此事的，第一個就是我的師父許薔，但是她已經隕落了，我隻能退而求其次的來找前輩。”
葉河冷冷說道：“什麽叫做退而求其次？”
“因為師父在我心中，永遠都是第一人選！”王啟堅定的說道。
“好！好！好！”葉河連聲叫好，“行，我答應你了！不過在下山之前，你得先開始學習我的劍道。”
“好。”王啟點頭。
......
飛懸峰，飛瀑之下。
王啟正襟危坐的看著麵前的葉河，說起來，他似乎並沒有接受過正式的傳道，葉河是第一次。
之前許薔也沒有特意傳道，隻是在吃飯，行走，或者是王啟練劍的時候，說上那麽幾句，或者指點兩句。
葉河看著王啟，說道：“先站起來，你出一劍，讓我看看。”
王啟依言起身，他握住落花劍。
“記住了，盡量出你最強的一劍，不要讓我失望了。”葉河悠悠說道。
“最強的一劍？”王啟一愣。
王啟握住劍，陷入思考。
最強的一劍應當是什麽樣的？基礎劍術？落花劍術？還是許薔的無名劍術？又或者是自己在藏劍窟看的那些，還沒有開始練習的劍？
王啟輕輕將劍抬起來，閉起雙眼。
靈力開始沸騰，落花劍在王啟手中，開始顫動起來。
飛瀑從天而降，擊打在下方的深潭裏麵。
王啟睜開眼，眼底一抹精光閃過。
隨後，王啟猛地朝著前方的飛瀑揮出一劍。
在那麽多的劍術中，王啟選擇了自己最為熟練的一劍，那就是無名劍術第一劍。
“轟！”劍氣落在瀑布上，炸出大團水花。
王啟收回劍，收斂氣機的同時，微微搖頭。自己和師父比起來，還是差上了許多，許薔能夠一劍斬斷飛瀑，而自己隻是打出水花而已。
葉河看著那寬大飛瀑，又扭頭看向王啟，正好看到王啟在微微搖頭。
“你倒是知道自己劍術不行。”葉河冷笑。
王啟輕輕點頭。
“不過，這不是我要的。重新出劍！”葉河說道。
王啟一愣，他看向手裏的劍，他能夠確認，剛才那一劍，絕對是自己最強的一劍，此刻體內尚在沸騰的靈力，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葉河說這不是自己最強的一劍？
王啟盯著手裏的劍，最後沉沉呼吸一口氣。
他手裏的長劍，開始閃爍起白色的光來。
王啟咬著牙，全身的靈力瘋狂湧向落花劍。
他輕輕往前踏出一步，全身氣機如同被無形的手牽引，腦海中響起許薔教過的要領。
“來！”王啟大喝一聲，長劍呼嘯，將要飛出。
“停！”葉河輕輕喝道。
王啟渾身一滯，全身神意，劍意，靈力，狀態最為飽滿如氣球的他，仿佛氣球被細小的針紮了一下，快速的流逝。
葉河搖著頭。
王啟一臉迷茫。
“我要的是你的劍，不是許薔的劍。”葉河悠悠說道，“你第一劍很強，超過了許多同境界的人，第二劍雖然沒有成功出劍，但是劍出，威力肯定是超過第一劍的。但是，這些都不是你的劍。”
王啟聞言，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劍。
他好像忘記了什麽，那是什麽？
“我自己的劍？”王啟喃喃說道。
“能夠第一次就模仿神意，天賦自然不容小覷，你很不錯，隻是下次別這樣了。模仿神意，終究是錯誤的方向，每個人手中的劍不一樣，那麽出劍的習慣和差異都會不一樣。就算你模仿出十成十我的神意，那又有什麽用呢？你最後丟失了自己，變得我嗎？”
腦海中轟然炸開。
是了，自己這麽久以來，居然把師父許薔的教導給忘得一幹二淨！
前輩先人留下的強大劍術，讓王啟漸漸忘記了什麽叫做自己的劍。
自己為了追求強大，力求完美複製出許薔的劍，但是卻忘了，就算複製了許薔的全部，自己也不可能到達許薔的高度。
因為，那個位置就是許薔的，不管她是活著還是死了。
王啟笑道：“前輩，我我想，我明白了你當初那句，許薔是劍道山巔之人，而你，是另外一座山巔了。”
葉河滿意的點頭：“你小子，果真不錯。”
王啟重新站定身子，既然是自己的劍，那就來吧。
武夫出身的王啟，雖然在成為練氣士後，幾乎淡忘了這一回事，但是，歸根結底，武夫的修為才是他的根底。
王啟錯開腳，一前一後站定，落花劍歸入劍鞘內。
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握住劍柄。
真元呼嘯，王啟猛然拔劍。
在劍出鞘那一刹那，真元替換為靈力。
武夫真元全力隻為出鞘，練氣士靈力隻為增添威力！
“轟！”劍光飛出，隻上天際。
王啟抬頭，看著劍光衝入天空，最後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不錯。”葉河讚道。
王啟跌坐在地，方才那一劍，讓他感到脫力了。
葉河給王啟塞了一顆丹藥，讓他恢複體力。
“說是要你接受我的傳承，但實際上，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夠融合我的劍道，你師父的劍道，加上你自己的劍道，把劍道山巔，再拔高一分。”葉河沉聲說道。
“前輩真看得起我。”王啟咧嘴笑道，方才全力出劍，讓他此刻經脈隱隱作痛。
“你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嗎？我還活著，還能活很久，你想要成為天下第一，那麽隻能站在比我高的地方。”葉河淡淡說道。
“有道理。”王啟點頭。
葉河取出自己的長劍，目光落在上麵，輕聲說道：“劍修葉河，修道百餘年，今日傾力出劍，讓後來劍修，看看劍道山巔，是何等絢麗光彩。”
一股無形的氣機縈繞住葉河。
王啟起身，身子往後倒退。
環方山內響起雷霆聲音：“眾弟子聽力，修為運轉護住自己！”
在眾多弟子不明所以中，環方劍場新設下的護山大陣運轉。
璀璨金光遍布全山。
葉河衝天而起，身化劍光。
光芒刺目！
王啟死死看著葉河化作的劍光，眼睛因為葉河那強大的劍意刺激，而開始流出眼淚。
“鏘！”
劍鳴聲響徹雲霄，那一瞬間，王啟隻感覺整座天地都為之一瞬，仿佛定格成一副畫。
“轟！”下一瞬，畫布被斬碎。
滿天劍光璀璨。
應是劍仙狂醉，隻身將天**碎。
王啟閉起眼睛，隻感覺狂風獵獵吹來。
頂著狂風，王啟喃喃道：“山巔景色，果真絢麗。”
不知何時，兩道血淚從王啟的眼中流出。
環方山內，眾多弟子被那強大的劍意鎮住，死死抵在地上，修為不斷運轉，將那已經被護山大陣消弭過一遍的劍意抵擋住。
“葉河！”數道聲音響起，接著眾弟子耳邊又響起數道劍鳴。
下一刻，陣法消失，那鋪天蓋地壓來，讓人幾乎要窒息的劍意消失。
弟子們彼此間麵麵相覷，眼中閃過火熱。
王啟緊閉著雙眼，身子不斷的顫抖。
“王啟，張嘴。”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啟依言，張開嘴，一顆丹藥入口，接著就是一道精純的靈力灌入自己體內，為自己消弭侵入自己體內的劍意。
“別睜眼。”那道聲音繼續說道。
“葉河！你不知道收斂一些？”一位老者怒道。
“師叔，護山大陣碎了。”張全站在老者身邊說道，“已經安排陣師修補了。”
老者點點頭，看著落地的葉河：“你發什麽瘋？”
葉河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將劍收起。
“師伯，是我讓葉前輩出劍的，都怪小子不識好歹，想要見識一下葉前輩的劍。”王啟閉著眼睛說道，此刻的他隻感覺雙目無比刺痛。
“閉嘴！”老者喝道，然後轉頭看向張全，“把藥師道那個李藥師請來。”
張全依言離去。
葉河說道：“王啟，不必幫我脫解。是我，一時技癢，要讓王啟見識劍道風光。”
“你！”老者氣結，“那你也不該如此，幸虧我們反應過來的及時，不然滿山弟子，被你劍意一衝，不知多少弟子得為此受傷。”
“這不是信得過各位道友，才敢毫無顧忌的出劍。”葉河笑道。
老者搖頭，然後又看著王啟：“那王啟呢，就不怕他的眼睛被你那劍意給刺瞎？”
說話間，之前為王啟醫治胳膊的李藥師到來。
老者讓出位置給李藥師。
李藥師渡過一段靈力進入王啟體內，隨後微微搖頭：“得瞎一段時間。”
老者憤然拔劍。
“停停！”李藥師急忙阻攔，“隻是瞎一段時間，可以恢複的。”
葉河提起的心放下，他沉聲道歉：“我一時疏忽，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