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想要讓他們活著的人，一個個視死如歸的去送死了，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麽勁啊？”
王啟擦了擦淚水，隨後起身，他收拾一下自己，把疲態盡數藏起。
“後來，我想明白了，他們想要的，是保住這個世界，那麽，我也要保護這個世界。”
“沈秋，你修為太低了，我就不帶你去極北雪域了，等再過個幾年，要是你修為頂事了，說不定大秦就會派你來了。”
沈秋站在大殿內，神色晦暗。
王啟走出大殿，看著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枝葉落在自己眼中，喃喃說道：“活著真好。”
白發黑衫男子看也不看一直站在大殿外的女子，大踏步的朝著山下走去。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殺我，殺不死我，我也不再找你了。”
王啟站在飛懸峰山腳下，回頭看著那遠處大殿，輕聲開口。
張漣漪緊緊握著劍柄，看著山腳下的男子，心緒複雜。
“師娘。”沈秋來到張漣漪身邊，輕聲呼喚。
張漣漪最後還是沒有遞出劍來，隻是說道：“你走吧，最好死在極北雪域。你要是死在那邊，我會來給你收屍，並且幫你報仇的。”
王啟低聲一笑，隨後身化劍光遁去。
朝遊北嶽暮蒼梧，袖中青蛇膽氣粗。
劍術已成君把去，有蛟龍處斬蛟龍。
仗劍當空千裏去，一更別我二更回。
隻是這次，王啟沒打算能回了。
劍光呼嘯，直奔極北雪域而去。
定京，皇帝看著頭頂轉瞬即逝的劍光，搖頭苦笑：“你們劍修，還真是不怕死。當初許薔這樣，現在你也這樣。”
大秦，涼州，最北邊城。
南方陽光明媚，這苦寒邊關卻是愁雲萬裏，大雪紛飛。
劍光眨眼過去，將士們隻是看了一眼。
一道古怪氣機卻是升騰而起，裹挾著雪花，形成白色巨柱，扶搖而上，將那劍光攔截。
“賊子安敢！”
原本平靜的邊關，卻是傳來大喝一聲。
邊關將士無不拔刀出鞘。
天上那劍光，是大秦國師。
居然有人膽敢阻撓國師之路？忒不把大秦放在眼裏了吧？
未等他們采取行動，那劍光卻是轉頭紮進雪柱中，將那雪柱攪碎。
“我找你許久了，你自己主動送上門來，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王啟站在雪地中，冷冷看著麵前穿著破舊道袍的老道士。
“你當真要去送死？”老道士神色平靜。
“你先別管我送不送死，在我麵前，還用老道爺的外貌跟我說話，你是不怕死？”王啟冷冷看著麵前的流道人。
流道人卻是輕飄飄的說道：“我生來就是這副模樣，大秦國師管天管地，還管我娘生我的容貌？”
王啟愣在當場。
流道人輕笑一聲：“浮塵和鈴鐺，該還我了吧？”
“你究竟是誰？”王啟眯起眼睛說道。
流道人淡淡說道：“我與那老道士，同出一源，你把我看作是老道士，也可以看作是別人，隨你。”
王啟眯了眯眼睛，手中取出當年老道士所贈的浮塵和鈴鐺，卻不再動作。
流道人耐心解釋：“我與老道士，皆是某人化身之一，來到此間，為你鋪平道路。老道士將鈴鐺和浮塵給你，是給你兩次機會，見天君的機會。”
王啟神色有些恍惚，天君乃是超脫世間之上的存在，那等存在，又如何會青眼自己？原來如此。
浮塵和鈴鐺飛出，送到流道人手中。
“那你呢？”王啟問道，老道士是給自己送見機會的，流道人呢？
流道人收起浮塵和鈴鐺：“給你保命的。”
王啟疑惑看著流道人，流道人向來都是為難自己，與保自己命何來幹係？
流道人卻是自顧自說道：“你想好要去極北雪域了麽？”
王啟點頭：“我做了那麽多，總不能臨門一腳不踏進去吧？”
“你在那邊，我可救不了你了。”流道人輕聲說道。
王啟微微搖頭：“說實話，你忽然這麽關心我，我不適應。”
“給臉不要臉。”流道人氣得猛揮衣袖，徑直離開。
王啟看著流道人離去的背影，最後輕笑一聲。他不再禦劍趕路，而是踩在積雪中，頂著風雪前進。
出了涼州邊關，就是極北雪域了。
王啟行走於風雪中，不眠不休，隻是趕路。
一個天晴時節，遠處冰川如山，陽光折射在上方，晃得人眼睛生疼。
王啟正走著，忽然感覺到腳下傳來震感，他愣了愣急忙抬頭。
遠處的冰川開始崩塌，冰雪呼嘯而來。
王啟召出卻夜劍，揮出一道強橫劍氣，將湧到麵前的冰雪給破開。
白色的洪流被一劍斬開，朝著兩側湧去，所過之處，唯餘莽莽。
一道水柱從崩塌的冰川下方升騰而起，空冥而又深邃的奇異呼嘯聲傳開。
王啟收了劍，身子飄搖間，來到最前方。
冰川倒塌，露出下方深邃的水麵。
冰川，竟是冰海！
王啟站在一塊浮冰上，死死盯著水下。
一道龐大黑色影子在水中浮現。
王啟麵色微微變化，急忙抽身離開。
下一刻，又是一道水柱升騰，掀起波瀾。
“那，那便是鯨嗎？”王啟看著比山還要高大的獸影喃喃。
像是回答王啟一般，那滄桑巨獸又發出與之前如出一轍的空冥鳴叫。
隨後，巨大的身子破開水麵高高躍起。
王啟屏住呼吸，死死盯著滯空的鯨，心神搖曳。
“轟！”
鯨落入水麵，狂潮掀起。
一道劍光破開狂瀾，留下一連串的狂笑聲，徑直朝北而去。
不知在風雪中趕路多久，王啟視野中，前方出現了黑色而又彌漫肅殺的高大影子。
“終於到了嗎？”王啟喃喃，隨後催動劍器，加速禦劍前去。
那黑色肅殺的影子，是一座極高極寬極遠的城牆。
城牆上，來來往往修士許多，對於從南方而來的劍光並無表示。
從南方來的劍光，指定是道友了。
換做是妖族，如此招搖行事，那必死無疑。
王啟穩穩踩在黑色的城牆上，目露震撼。
高大城牆之上，居然還有房屋街道。
王啟好奇的走在城牆上，周遭的一切，如同人間的城郭一般。
“喂，你是哪個山頭來的？”有人站在王啟身後招呼。
王啟回頭，看見身後一群修士盯著自己看。
“怎麽？大家來此，不都是為了斬妖嗎？難道在這還拉幫結派？”王啟疑惑問道。
先前開口詢問的修士耐心解釋：“拉幫結派哪裏都有，咱們這與其他地方不一樣，戰場上都是自家人，但是戰場外自然是更願意跟著朋友故人一同喝酒。而且，問你來自哪裏，我們要記錄在冊，順道把你名字告訴我們，我們給你紀錄下來，免得你死後連名字都沒人知道。”
王啟微微點頭，他沒來過極北雪域，也沒有心思想著這邊的事情，畢竟在人間，他事情忙的很。
“嗬，想不到你居然會屈尊降貴的親臨此地，真是了不得啊。”
一個酒氣衝衝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從一旁的酒肆內衝出，徑直來到了王啟麵前，潦草的一張臉上，寫滿了譏笑。
王啟微微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那醉酒男子手裏拎著酒壺，不嫌事大的舉起酒壺高呼：“來來來！大家看看，咱們這裏，可是來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彭鐵，你發什麽神經！”先前詢問王啟身份的男子不悅說道，“耽誤了我的事，信不信我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嗬嗬嗬。”名叫彭鐵的男子冷笑一聲，將手搭在王啟肩頭，“你敢！大秦國師當麵，還膽敢出言不遜！”
王啟將彭鐵的手拿開，皺起了眉頭。
原本街道上自己忙著自己事情的修士，全都停了動作，都朝著這邊投來目光。
彭鐵笑著問道：“國師大人，您大駕光臨，所為何事？還是說，大秦一統天下的大業出了事情，需要我們幫忙？放心，我們絕對答應，畢竟，我們可沒有山頭讓你夷平了。”
眾人沉默著看著彭鐵撒著酒瘋，無一人製止。
王啟掃了彭鐵一眼，淡淡說道：“不必了，算算我動身的日子到現在，大秦已經一統天下了。”
彭鐵紅了眼，將酒壺重重的砸在王啟身上：“你他娘的不在人間當你的大秦國師，高高在上，來我們這做什麽？”
酒水浸染了王啟的衣裳，他低頭看了一眼，環顧四周，輕笑一聲。
“你笑什麽？！”彭鐵怒道，身上靈力升騰而起。
王啟淡淡說道：“我來這裏，為斬妖而來。”
“你斬妖？你斬個屁！”彭鐵怒氣衝衝，隨後靈力匯聚在拳頭上，重重砸在王啟身上。
王啟不閃不避，硬生生的吃下這一拳。
彭鐵錯愕的看著王啟，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
王啟擦去嘴角血絲，輕聲問道：“滿意了嗎？不滿意那也沒法子了，你們都知道，對於想殺我的，我隻給一次機會。”
說完，王啟又直起身子，朗聲說道。
“在場的各位，我並不知道你們來自哪座山頭，但是我話就撂在這，想殺我的，按我老規矩來，隻有一招，沒殺掉我，那我也沒法子了，我來這裏是為斬妖而來，而不是讓你們撒氣的！”
眾人沉默著，城頭大雪紛飛，無一人說話。
“你個狗日的，不在人間的享受日子，跑來我們麵前做什麽？”彭鐵帶著哭腔說道，“殺又殺不掉你，你他娘真該死啊！”
王啟看向之前詢問自己身份的人，說道：“在下來自人間，名叫王啟，是個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