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沈秋目送虹光遠去,隨後收回目光,又拿起一冊劍經翻閱起來。
“沈秋,師姐他們都走了,你還靜得下心來看書?”林安瞪大眼睛,有些不滿的說道。
沈秋自顧自的翻著劍經淡淡問道:“那不然呢?我們又不能阻止他們離開。”
林安怒道:“那你也不能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啊!師姐對你多好!”
沈秋翻書的動作頓了頓,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露在外麵的手腕,手腕上,有暗紅色的紋路。
沈秋是鬼物,修為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在白日裏現身的地步,而眼下,他不僅在白日現身,甚至在陽光下都能自如行走,全賴以身上的大符。
這道大符,是嚴恬為他求來的。
“沈秋,你真是一個沒良心的家夥!”林安怒氣衝衝的說道,打算離開。
沈秋將劍經合攏,平靜的看著林安:“林安,你不舍得師姐?”
“廢話!”邁出一步的林安扭頭看著沈秋。
“師姐待我們很好,但是她要去極北雪域這件事,我們在不舍也無法改變結果,她已經動身了。真要舍不得,就該好好修行,等下一次,我們自己去極北雪域找她,而不是在這裏發牢騷。”沈秋淡淡說道。
林安抿了抿嘴唇,最後嘟噥道:“你這家夥,真讓人掃興。走了。”
“不得不說,你弟子比起林安,是要更穩重,也更讓人放心。”
沈秋和林安不知道的是,在主峰上,有人以鏡花水月的術法觀看著他們的交談。
麵對楊青的誇獎,王啟隻是搖了搖頭:“少時多遭厄難的孩子,心思總是比起同齡人更加的深沉,說實話,我反倒更擔心沈秋的未來,會不會因為思慮過重而使得腳步邁不開。”
楊青笑了笑,問道:“王長老現在是什麽修為?”
“聚虛。”王啟不解的回答,不知楊青為什麽這麽問。
楊青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啟:“你不也是思慮過重嗎?”
王啟愣了愣:“我,有嗎?”聲音卻不是那麽自信。
“當初師妹身死,你可是把自己鎖了好長一段時間。”楊青笑著說道,“有本事,你別去定京。”
王啟抿了抿嘴唇,最後輕笑一聲:“還是要去的,師伯你不會攔我吧?”
“當然不會,天下修行事,不外乎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楊青神色鄭重的說道,“就好像嚴恬要去極北雪域,你張師兄心中不舍但還是同意了。”
王啟看了一眼張全,張全沒有表示,隻是依舊看著天邊。
“懂了。”王啟笑了笑。
“當然,你要是死在別的地方還好說,死在定京的話,幫你報仇就不太現實了。”楊青說道,“與大秦撕破臉皮,於宗門於天下,都是不合適的。”
王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他起身告別,招呼張漣漪返回飛懸峰。
行走在宗門內,弟子都好奇的看著王啟和張漣漪。
“反倒是我在自己宗門內像個外人了。”王啟輕笑一聲說道。
張漣漪走在王啟身側,輕聲說道:“我雖遠在朱雀王朝,但是也聽聞過大秦的威名,全天下,隻有大秦是淩駕於疆域內所有宗門之上的,大秦疆域內,不管是修行者還是妖族鬼物等等,隻能在秦律的規則內行事,超出就是死。”
王啟點點頭,沒有否認。
“大秦的皇帝,也是全天下唯一一個修行的君王。你是去找他問劍一場嗎?”張漣漪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王啟擺了擺手:“這些先不說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二人在飛懸峰前站定,王啟指著氣派的山峰,有些心虛的說道:“怎麽樣?厲害不,我的地盤。”
飛懸峰的建設,王啟一開始隻是拿了一些主意,後麵下山南行,事情都是別人在幹的。
“挺氣派的。”張漣漪眼中閃過驚訝。
正說話間,王啟忽然看到林安去而複返,背後還跟著一頭青牛。
“林安。”王啟喊了一聲,“你帶著老青牛去哪?”
林安正邊走邊神遊天外,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連忙回過神來,看著麵前這個頭發灰白,相貌俊朗帶著滄桑的男子,他隻感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他又看了看王啟身後的張漣漪,這個更奇怪了,他壓根沒有見過。
“你是?”林安歪著腦袋。
青牛卻是認出了主人,徑直越過林安,來到王啟麵前,用腦袋親昵的蹭著王啟。
“喂,喂,老青!”林安有些手忙腳亂的上前,想要將青牛拉走。
但是青牛卻是紋絲不動,急得林安有些著急。
林安帶著青牛,是打算去山下小鎮溜達一圈的,林真慶給他下過禁足令,不讓他下山闖禍,但是對於林安牽著青牛去吃草,卻是睜隻眼閉隻眼,至於在哪吃草,就是林安選地方了。
每當林安無聊的時候,他都會偷偷跑來牽著青牛逛**。
“林安,你連我都不認識了?”王啟笑著開口。
林安皺著眉頭,他與王啟打過照麵的機會很少,加上如今的王啟外貌氣質與少年時有了很大變化,他壓根認不出來。
“峰主!”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是陳素。
陳素一眼認出了王啟,連忙上前打招呼。
王啟笑著點頭:“陳素,好久不見。”
陳素有些拘束的擺了擺手:“峰主,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王啟笑著說道。
林安如夢初醒:“你是王師叔!”
王啟笑著點頭:“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呢。”
林安臉上閃過精彩的表情,隨後又顯得有些落寞:“師叔你回來晚了,嚴師姐剛走,她還想著見你一麵呢。”
“我知道,以後有機會的。”王啟輕聲說道。
林安很快又雀躍起來,撇下一眾人,朝著飛懸峰上跑去。
“這位是陳素,我飛懸峰的弟子。剛剛那個林安,是楊師伯的徒孫,他的師父林真慶跟我關係很好,是個爛酒鬼。”王啟笑著為張漣漪介紹的,隨後他又向陳素介紹,“這是張漣漪,是我的道侶。”
“峰主夫人。”陳素連忙招呼。
“上山吧。”王啟微微點頭。
陳素卻是告退,她新近領了任務,需要去完成。
走在飛懸峰的山路上,已經有許多弟子得到峰主歸來的消息,紛紛前來行禮。
王啟一一回應,帶著張漣漪和青牛沒有去大殿,而是去了後山的瀑布前。
沈秋早早在此處等候,見過王啟,沈秋神色無比恭敬:“師父。”
“嗯,最近還好嗎?”王啟柔聲問道。
“弟子一直勤勉修行,讀書一事,也不敢耽誤。”沈秋將一疊疊的紙張取出。
王啟接過紙張,上麵全是沈秋分別後抄寫的書。
王啟耐心的翻看著,速度很快,但是很用心。
“不錯,字寫的比以前好很多了。”王啟笑著說道,“沈秋,你寫了這麽多字,可有喜歡的?”
“弟子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修行一事,勤勉不綴。”沈秋說道。
王啟微微點頭:“好孩子。”
“師父,這位是?”沈秋有些疑惑,看著和王啟神態親昵的陌生女子,他有些不解。
“我的道侶,你的師娘。”王啟說道。
沈秋低頭行禮:“見過師娘。”眼底,卻是有一道暗沉閃過。
“沈秋你好。”張漣漪笑著點頭。
王啟走到水潭前:“喂,青川。”
水潭裏沒有動靜。
“青川前輩離開了。”沈秋說道。
王啟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後搖了搖頭:“走了啊。”
是啊,自己當初身臨死境,沒有生的把握,主動解除了契約,青川走了正常,她日後是能化為真龍的存在,飛懸峰的水潭對於她來說,小了。
王啟收拾好神色,撚土為香,對著瀑布說道:“師父,這是我的道侶,叫張漣漪,對我很好。”
沈秋看著行禮後久久沒有動靜的王啟,輕聲提醒:“師父,大殿那邊,還有長老們在等著。”
王啟回過神來,便拉著張漣漪走向大殿。
“沈秋,跟上。”王啟回頭說道。
沈秋急忙跟上。
沈秋回頭看了看瀑布,心中惋惜:“師祖,真是可惜,我見過另外一個女子,我覺得那女子更適合做我的師娘。”
飛懸峰的大殿,頭一次的熱鬧起來。
王啟落座於主位,看著飛懸峰的長老們分列落座,大殿內,還有著峰內的優秀弟子,蔚為可觀。
“各位師兄,我出門在外,飛懸峰,多虧了諸位了。王啟在此,先謝過各位。”王啟起身,神色鄭重的朝著師兄們行禮。
一些長老們急忙起身回禮,也有些長老們坦然坐著,受了這禮。
“小師弟,場麵話就不必說了,自家人。”一個坐著的長老笑著開口。
王啟也跟著一笑,隨後落座。
“小師弟,你身邊這個女子,是何人?”另外一個坐著的長老好奇的問道。
“這位是我的道侶,張漣漪。”王啟再度起身,牽著張漣漪的手說道。
“張漣漪,見過諸位師兄。”張漣漪有些拘束的說道。
滿座長老,不乏修為強大之輩,張漣漪沒有想到,飛懸峰內,居然有如此多強者。
“擺酒沒有?”一個長老亮著眼睛問道。
“還沒。”王啟笑著說道。
“那感情好!擺個酒,好好宰一頓其他師兄弟!小師弟你來咱們環方山這麽多年了,還有好些個師兄你沒有見過呢。”一個長老說道。
“可惜了,還有好些位師兄去了極北雪域。”又有長老喃喃說道。
氣氛有些壓抑。
王啟開口道:“擺酒到時候請楊師伯選個日子,我們先說另外的事。”
“請個屁的楊師叔!楊師叔不會挑日子,得去後山,請其他師伯!”一個長老開口,“還有,能有什麽事情比擺酒更重要?”
王啟隻好閉嘴,聽著諸位師兄們吵著請哪位師伯老人選日子。
張漣漪看了看身邊之人,王啟嘴角始終掛著笑,這個男子,在回到飛懸峰後,笑容多了許多。
吵吵鬧鬧間,終於敲定了請哪位老人選日子。
王啟才有機會說事情。
“以後,咱們飛懸峰會開一個武場,將山門內的武夫們集聚起來,由張漣漪負責。”
“還有就是,”王啟猶豫一瞬,將自己準備去後山的事情咽了回去。
“還有什麽?”
“擺酒該怎麽收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