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徐良又驚又怒，都說環方劍場的修士極不好惹，這個時候，那中年男子居然還想著勾心鬥角來惡心自己？簡直是倒反天罡了！
王啟眯著眼睛說道：“這位斬妖軍的道友，這是個誤會。”
王啟一開口，就吸引了那男子的目光，男子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好好哈！徐良，沒有想到你居然與妖修勾結，你身邊這是何人？一身妖氣如此濃重，來人，拿下！”
“放肆！我看誰敢？”徐良怒不可遏，猛地大喝一聲。
“這位道友，在下宋歸，環方劍場修士，要不你還是把你的人喚出來，要是待會我那妖仆傷了人，那事情可就不好解決了。”王啟淡淡說道。
“什麽環方劍場，我聽都沒聽過，嚇唬誰呢？”男子冷冷說道。
“李虎，你這次，是真踢到鐵板了。”徐良冷冷說道，“天底下隻有一個環方劍場，那就是大秦境內的那個。”
李虎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的他有些難以置信：“環方劍場的？我給撞見了？”
“快！快！把人喊出來！”李虎當即扭頭招呼。
徐良張開口，無聲的罵了一句髒話。
斬妖軍退出了落雲客棧，李虎麵色難看的走到王啟身前行禮：“今日是我魯莽了，改日請道友飲酒，還請道友給我一個賠禮道歉的機會。”
王啟冷冷的看著落雲客棧的大門，一言不發。
李虎咬了咬牙，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徐良，隨後離開。
“我看道友在斬妖軍中官職應該不低，那李虎，應當比不上道友才對，為何他敢喚人拿道友？”王啟朝著落雲客棧走去，有些不解的問道。
徐良歎氣一聲，有些落寞的說道：“那李虎，隻是得了別人授意要針對我而已，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空有官職，卻無實權。”
王啟微微點頭，隨後不再發問。
推開房門，白狐化作獸形湊了上來。
“還好來得及。”徐良鬆了一口氣。
“此次多謝道友了。”王啟說道。
“小事一樁，要不是我喝酒貪杯，將城內斬妖軍給忘記了，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徐良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哪裏話。”
二人客套一番，最後徐良告辭離去。
白狐化作人形，眸子中帶著點凶狠：“你再晚回來一點，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今日之事賴我，大奇與大秦不同，是我疏忽了。”王啟道歉道。
白狐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好奇問道：“那家夥，是你新交的朋友？”
“在城外喝了一頓酒罷了。”王啟笑了笑，隨後走到桌子前。
“你要做什麽？”白狐看著王啟的動作有些不解。
王啟頓了頓，隨後折返到窗邊，將窗戶打開朗聲說道：“接下來，宋某將繪製符籙，將我這妖仆的妖氣遮掩下去，諸位放心，我此番到達玨京隻是過路而已，無意生事。”
白狐懶洋洋的看了一眼王啟：“你倒是好心提醒。”
外麵，負責盯梢的大奇探子們錯愕無比，他們自信沒有露出絲毫蛛絲馬跡，那環方劍場來的宋歸是怎麽發現自己的？
環方劍場，當真恐怖！
在這些大奇探子的感知中，落雲客棧內原本濃重無比的妖氣，開始不斷的消失，到最後，竟是連一絲一毫的妖氣都沒有了。
王啟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最好。
去往朱雀王朝的跨國渡船，在大奇南邊，王啟在玨京待了沒幾天就動身離開了。
其實他還想著在玨京多待兩天，可是徐良卻是不向自己開口，王啟知道徐良的處境艱難，但是徐良不開口，王啟又該如何出手？說到底，他們兩個，隻認識沒幾天，喝了幾頓酒而已。
離開玨京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
王啟背著兩柄劍徒步前行，一路沉默不語。
白狐跟在王啟身後，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冬日幹燥，四下看去光禿禿的一片，到處都是**的泥土和光著的樹幹，荒涼一片。
王啟走得有些口幹舌燥，他頓了頓腳步，四下看著，想要找一個地方喝口水。
荒涼一片，哪裏有人家？
王啟撓了撓頭，隨後便動手砍下一些幹燥的樹枝，開始生火燒些熱水。
“今年格外的冷啊。”白狐呼出長長的白氣感歎一聲。
王啟吸溜著鼻子，感受著寒意，看著火舌舔著裝水的罐子問道：“你要不要喝點熱水？”
“不用。”白狐搖了搖頭，她有些不解，王啟是個空冥境界的修士，別的莫說，喝水和驅寒，對他來說輕鬆至極，可是王啟蹲在火邊吸溜鼻子是什麽鬼？
“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雪。”王啟看著有些暗沉的天空喃喃。
“咕咚咕咚。”
罐子裏傳來沸聲，王啟急忙將罐子拿下來，隨後用力甩了甩被燙到的手。
王啟待罐子稍微冷卻一會兒後，剛想抱起罐子喝水，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白狐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站在原地警惕無比。
王啟愣了愣，隨後看向腳步傳來的方向。
一個身穿綴滿補丁道袍的老道士緩緩走來，最後在王啟身前停下：“給我喝點熱水。”
王啟七手八腳的翻出杯子遞給老道士，然後捧起罐子小心翼翼的給老道士倒上一杯熱水。
老道士喝下水，舒服的歎息一聲。
王啟朝著白狐揮了揮手，隨後問道：“道友，您怎麽來這了？”
“怎麽？就允許你這個大奇的人能去往大秦，不允許我這個大秦的來大奇？”老道士輕笑一聲說道。
王啟搖頭：“不是，小子不是這個意思。”
“你麵具不錯，剛在遠處我還不確定是你。”老道士笑著說道。
王啟摸了摸臉上的麵具，嘿嘿一笑。
“這是準備去哪？”老道士問道。
“去雲夢，送一柄劍過去。”說起此行目的，王啟的聲音沉悶下來。
老道士看了看王啟背後的兩柄劍，輕聲問道：“就你與你身後這隻狐妖？”
“嗯，我覺得怎麽著也該自己走一趟了，何須他人護道？”王啟輕笑一聲。
“可惜了，那葉河雖然天賦不及許薔，但是實力也是一等一的，就這麽死了。”老道士顯然認識葉河，並且認出了王啟背後那柄用黑布包裹的劍是葉河的，他歎氣一聲。
王啟沒有說話，隻是雙手覆在尚有餘溫的罐子上。
“你背後的劍不錯，說起來，你最近有什麽奇遇嗎？劍道氣運比較分別的時候，濃重了許多。”老道士問道。
王啟一愣，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奇遇？沒有啊。”
“沒有嗎？”老道士眯起眼睛，有些疑惑，“你的劍哪裏來的？”
“師父離世前就給我留下的，我最近才拿到。”王啟老老實實回答。
老道士眼中閃過恍然：“難怪了。”
“道爺，能給我解釋一下嗎？”王啟忍不住問道。
“沒猜錯的話，你取劍的時候，應該遇到了你師父的殘靈吧？”老道士問道。
“的確，擊敗了我師父留下的殘靈後我才將劍取得。”王啟點頭。
“你劍取完了，你師父才算真正的死了。”老道士輕聲說道。
王啟愣了愣，隨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道爺，我殺了我師父？！”
“你別急，等我說明白來。”老道士安撫王啟。
王啟按捺住心思，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你可以將人看作三份，一份修為，一份劍術，還有一份氣運。”老道士輕聲說道，“你師父將修為留給了你，隻憑劍術仗劍定京，最後還剩有一份氣運。”
“氣運？”王啟喃喃。
“不錯，她留有一點殘靈承載己身的劍道氣運，在你取劍的時候，贈予一部分給你，剩餘的則是如天降大雨，落於天下劍修。”老道士輕聲說道。
王啟心中駭然，在取背後這柄卻夜的時候，的的確確有雨落下。
想起當時衝入自己體內、卻沒有造成的劍氣，王啟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王啟喃喃說道。
寒風呼嘯，王啟輕笑一聲，隻感覺無比心酸。
“對了王啟，你有沒有想過，送劍後去做什麽？”老道士問道。
王啟想了想，隨後說道：“要是實力允許，我應當會去問劍定京。”
“然後呢？”老道士追問。
“再替道爺你走一趟大秦涼州外的無人雪域。”王啟輕聲說道。
老道士輕笑一聲：“原來你看出來了啊。”
王啟看著老道士，輕聲問道：“是誰殺了道爺？”
“說了也無用啊——”老道士長長歎氣一聲，身影幻滅。
隻留下他用過的那杯子留在原地，杯子裏的水尚有餘溫，卻無熱氣冒出。
“王啟，道阻且長，不過不用擔心，慢慢來，等你去定京問劍的時候，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王啟起身，重重一拜：“王啟恭送道爺！”
白狐看著王啟直起身子，臉上駭然才漸漸消失，她猶豫片刻後問道：“那老道士是？”
“當初在大秦白馬縣遇到的，送了我一柄拂塵和一個鈴鐺。”王啟淡淡說道。
“他，很強。”白狐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
“再強的人，也會死啊。”王啟一腳將罐子踢到，任由水流了一地，大踏步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