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啟醒後，隻是怔怔的看著窗戶，一言不發。
光頭強看著王啟這幅模樣，有心想要寬慰幾句，但是王啟卻是始終一言不發，他也隻好作罷。
“王啟，沒必要的。”光頭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看著王啟一直消沉下去，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王啟收回一直看著窗戶的目光，他輕笑一聲：“燈泡哥，你不必浪費口舌，道理我都懂。”
道理你都懂？那你還這副死樣子？光頭強將湧到嘴邊的話咽下。
“或許對於你們來說，那個世界隻是遊戲，你們有著我不知道的方法來獲取想要的東西，最起碼這一點我們是一樣的，我也是從那個世界獲取我要的東西。”
王啟神色哀切，緩緩開口：“在那個世界，我才像是活著的，我能夠從那裏收獲友情愛情，甚至是名望。那個世界是假的，但是我卻沉迷其中。在我迷失的那段時間裏，我已經做好了再也回不到這個世界的準備。”
“甚至可以說，我希望我是那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而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葉河對於你們來說，隻是一截代碼，一個遊戲NPC，但是對我來說，他是朋友，是救命恩人，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我的老師。”
“潛意識裏，我一直都是將這個世界當成假的，那個世界才是真的。”
王啟抬起頭，眼中折射出讓光頭強畏懼的火焰，這火焰，讓光頭強感到畏懼，驚恐。
“我要回那個世界去，承接前人的遺誌，成為天下第一，我要為我師父，為葉河報仇！我要用手中的劍，去斬開一條恢弘大道，我要站在道路盡頭，朝著世界發泄自己的怒火！”
王啟聲音越來越大，他站在病**，用力揮動了一下胳膊，就好像是握著一柄劍，他朝著過去斬出劍氣一般。
“王啟，你瘋了？”光頭強喃喃道。
王啟的神態虔誠堅毅，甚至於讓光頭強忘記製止他的行為。
“我或許是真的瘋了。”王啟咧開嘴，“抱歉了燈泡哥。”
“什麽？”光頭強一愣，他驚疑的看著王啟，想要上前摁住王啟，或者是去叫醫生再來補上一劑鎮定劑。
“老家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幻境，該結束了吧？”
王啟大聲說道。
“王啟！”光頭強起身，朝著王啟伸出了手。
王啟閉起眼睛，狠狠的往後倒去。
“轟！”
絢爛的火焰從黑暗中誕生，將墜入黑暗的王啟緊緊包裹起來。
在黑暗中，渾厚的聲音**開，傳入王啟的耳朵內。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發殺機，龍蛇起陸。地發殺機，星辰隕伏。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聽著耳邊的誦經聲，王啟慢慢的站直身子，火焰馴服的包裹著他緩緩熄滅，變化成紅色的大袍。
一條白玉階梯出現在王啟的腳下，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踏上並且往前走去。
誦經聲還在繼續，並且聲音越發響亮，不多時就如雷霆轟鳴一般。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
“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煉，謂之聖人。”
白玉階梯盡頭，是一個寬大的平台，平台中間，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身穿綴滿補丁的、洗得發白的道袍端坐。
“王啟，你醒來了。”老道士和藹問道。
“見過道爺。”王啟做了一個道士揖禮。
老道士微微點頭，隨後起身。
王啟雙手垂在身側，淡淡說道：“你頂著道爺的臉，所以我作揖，當然了，這個揖，是給道爺的。”
老道士輕笑一聲：“娃娃，你在說什麽？”
王啟神色不耐：“放我離去，否則我情願跟你拚個你死我活。”
“娃娃，怎麽說，我也是救過你性命的，沒有我，你可是死在我那師弟手裏，還有，那扶搖山的葉青荷要殺你，也是我救下來的。”
老道士的身形扭曲起來，最後化做王啟見過的那個流道人模樣。
王啟不為所動，隻是冷漠的看著流道人。
流道人攏袖，歎氣一聲：“小子，心夠狠，對救命恩人都這般冷臉相待。”
王啟嗤笑一聲，他可記得站在麵前的流道人戲耍自己的模樣。
“算了算了，你滾吧！”流道人神色變為不耐煩，猛地一揮袖子。
一股罡風隨著流道人揮袖的動作突兀出現，將王啟吹的往後倒飛。
周遭的光線也隨著罡風出現而變得光怪陸離起來，王啟站定腳跟，周圍已經回到了遂郡城他被葉青荷壓在地上的位置。
“什麽人？”一柄長刀隨著大喝朝著王啟劈來。
王啟微微後退一步，剛想要出手抵擋，就看見另外一柄長刀斜地裏飛來替王啟格擋下來。
“自己人。”出刀格擋之人是齊玉。
齊玉神色疲倦，看著王啟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他緩緩說道：“你回來了？”
王啟微微活動身上，身體上的傷勢依舊，生疼無比，他沒有過多關注齊玉的異常，迫不及待的問道：“葉河呢？”
“葉前輩，他死了。”齊玉說道。
盡管王啟早有心理準備，流道人的幻境都是基於真實發生的事情而設立的，他早就做好了葉河身死的心理建設，但是在聽到齊玉的話後，他還是感到腦海中如同有雷霆炸裂。
天旋地轉！
王啟差點摔倒在地。
“死了？”王啟喃喃說道，“真死了？”
“嗯。”齊玉將長刀收回，伸手扶住王啟。
王啟閉起雙目緩了緩，隨後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城牆被奪了，我們現在退回城內，劍甲正在重新奪回城牆，我們消耗過大，在城內休息。”齊玉沉聲說道，同時他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眾人繼續休息。
“葉河在哪？”王啟問道。
“葉前輩的屍首還在城牆上。”齊玉沉聲說道。
“我要回城牆。”王啟咬牙表示。
“現在還不行，你傷勢這麽嚴重，回去也無濟於事！”齊玉喝道，“別犯傻！”
王啟死死盯著齊玉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我要回城牆。”
齊玉大怒：“你回去送死嗎？現在城牆的情況惡劣無比！號稱大秦第一軍，天下第一軍的大秦劍甲來了三萬人，現在就已經死了五千了，你現在回去不是送死是什麽？”
“齊玉，我要去。”王啟眼中泛出淚光，他看著齊玉眼中滿是哀求。
齊玉扭過頭去，雙手死死抓著王啟。
“齊玉！他葉河是因為我死在了這裏！難道我不該去將他的屍首帶回來嗎？”王啟高聲大叫。
“現在還不是時候。”齊玉咬牙說道，“葉前輩幫了我那麽多，我一樣想要將他的屍體帶回來安葬！可是......”
齊玉聲音戛然而止，他扭著頭，身子顫抖著。
“可是，殺死葉河的那人是葉河的宿敵，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葉河身死的時候，屍體就被毀了。甚至，他的”
一道聲音響起，將齊玉沒有說出口的話說完。
王啟難以置信的看著緩緩走來的王七，眼中的淚水迅速被火焰焚幹，他張開口，嘴裏上下兩排牙齒不斷的因為顫抖而發出格格的聲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大戰開始就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的王七，現在半邊袖子被血染紅，頭發散亂，滿是血跡的臉上疲倦神態盡顯。
王啟隻感覺喉間一股腥甜，他“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隨後癱軟在地。
齊玉急忙扶起王啟上半身，將數顆丹藥喂入王啟口中。
“來幾個人！”齊玉喊了幾個人，將王啟送回張庸的小院。
小院中，秀英正坐定不安的待在院子裏，大秦劍甲到來，隨之城牆告破，戰鬥的動靜傳到了這裏，她明白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青川盤旋在桌子上，身邊是秀英拿出來的菜刀。
突然間，青川抬起頭。
院子門被敲響，秀英急忙抓起菜刀不敢開口。
“秀英嫂子，我是齊玉！”
“齊將軍！”秀英急忙上前開門。
門剛開，青川就化作綠光衝出。
秀英驚叫一聲：“小啟這是怎麽了？”
“他出了點事，沒有生命危險，放心。”齊玉安慰道，隨後眾人合力將王啟抬進院子。
王啟強撐著一口氣，他抬進了房間，被放在了**。
“秀英嫂子，葉河死了。”
秀英將齊玉等人送出門，剛折返回房間就聽到了王啟的話。
“什麽？”秀英愣住，“葉大哥死了？”
王啟痛苦的閉起眼睛。
秀英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最後問道：“你張大哥知道嗎？”
“我不清楚。”王啟搖頭。
“你好好休息吧。”秀英起身，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王啟躺在**，隻感覺腦袋裏麵亂糟糟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股幽香湧進了他的鼻腔，莫名的讓他舒服了許多。
“什麽東西？”王啟隻感覺幽香有些熟悉，他想要起身查看香味的來源。
青川回答道：“是秀英買的定神香。”
“難怪......”王啟重新躺好，定神香啊，以前師父許薔也經常給他點。
“師父，我該怎麽辦？”王啟喃喃說道，感到一陣無力感。
重傷之軀的他又急火攻心，此刻連起身都費勁，更別提為葉河報仇了。
王啟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聞著幽幽暗香，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王啟心念一動，他直起身子，連青川都嚇了一跳。
“你要死啊！快躺下去療傷啊！”青川罵道。
“我知道該怎麽給葉河報仇了！”王啟咧嘴，眼中閃過亢奮，甚至連傷勢都感覺緩和了許多。
“什麽？”青川有些著急起來，“你別發瘋啊，我可不想跟著你去死。”
王啟咧嘴，眼睛眯起，沒有搭話。
許薔處理大奇寧城封印的時候，王啟也跟著摻和過，他還把寧城的地頭蛇張田殺了。
殺完後，他得到過一門劍術，開山劍術！
許薔說過，那劍術可以短時間內大幅提升修煉者的實力，不過代價是造成人的精神錯亂走火入魔什麽的。
王啟舔了舔嘴唇，代價可以接受，自己隻需要將修為提升一下，而不是提升太多，能夠支撐自己再度借一次師父留下的修為即可。
“葉河，等著吧，我一定會把你的劍器給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