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離從書房出去的時候,就見老管家抱著盤東西走來,二人幾乎撞了個對臉。

她定睛一看,就見對方手中握著白綾。

頓時想起了那日半夜在杠房遇見的場景,腦海中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一擁而上,她唇角微抽。

“這是幹嘛?”

老管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當然是幫您送朱嬤嬤上路了,難不成明日一早給小小姐打秋千玩嗎?”

江若離愈發傻眼。

“我什麽時候吩咐過這個?”

難不成老管家學會讀心術了?問題是自己也沒有過這種奇怪的念頭啊。

對方比她還傻眼,難不成都已經鬧到這步了,肅王妃還心慈手軟上了,這可太不像她的性子了吧。

要說這白綾還是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庫房那兒翻找出來的,大半夜的還欠了個人情。

結果現在被當頭棒喝,難不成他猜錯了王妃的心?

“王妃難不成要放過朱嬤嬤嗎?”他小心翼翼求證。

江若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怎麽可能?”

老管家聞言鬆口氣,立刻說教起來。

“就是嘛,人活在世,有些錯可以犯,因為還有補過的機會,有些錯一次都不能犯,因為不值得被原諒。”他板起臉,“朱嬤嬤就屬於後者,她可是對著王爺和小世子下手了啊!”

江若離簡單粗暴打斷老管家。

“你家王爺如何我不管,但毒害我兒子這筆賬,我確實沒打算放過。”

老管家雖然覺得前半句不大入耳,但後半句讓他多少放下些心來。

隨即遞上白綾,滿臉邀功。

“所以老奴急王妃之所急,想王妃之所想。”

然而江若離接下來的話又打破了老管家的幻想。

“我是沒打算放過她,但也沒想上私刑用白綾勒死她。”

老管家的臉登時垮了下來。

“天不早了,年紀大的人熬不得夜,趕緊去睡吧。”江若離說著就要離開。

好奇心促使老管家趕緊跟著江若離上前兩步,一臉八卦兮兮的神色問道。

“那王妃打算如何處置著朱嬤嬤?”

江若離回頭看了眼老管家,覺得他挺大年紀熬一晚上等著吃瓜也不容易,隨即甩下一句。

“我準備先從江雨晴開刀。”

老管家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江若離離開愣是沒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緩過神來。

這是要擒賊先擒王嗎?妙啊!

若是主子都伏法了,奴才還用得著費勁嗎?

隻是姐妹手足相殘,傳出去到底不雅。

老管家恍然大悟,對嘛,所以才得想法子不聲不響把人做掉。

低頭看看手中的白綾,嗯,看來要給側妃找一條又大又長又結實的,才能送她風光上路。

被關在柴房的江雨晴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次日一早,江若離早早就去了老肅王妃的院子。

正好在門口遇到了楚慕遠,這會兒再躲倒顯得刻意,於是二人便一前一後進去了。

院中丫鬟婆子都有著短暫的茫然。

今個兒是什麽菩薩誕嗎?怎麽兩個已經和離的人竟然一起來了?

幾個人相互交換了眼神,認為這裏麵必有蹊蹺。

王爺來便算了,昔日王妃來也不算奇怪,但兩人一起來就頗能說明問題。

昨日十有八九睡在一起了吧?

還沒疑惑完,就見江雨晴滿臉憔悴,也在後麵進來了。

這下子眾人是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好家夥,在肅王府,任何地方都不該是這三個人同時出現的。

於是眾人對了個眼神,再度確定今日絕非尋常。

自老肅王妃執掌肅王府後院以來,自家兒子兒媳除了逢年過節之外,鮮少有一同請安的時候。

再加上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孫子孫女,真是讓人看著便心花怒放。

隻是……

老肅王妃嫌棄地瞪了一眼尾隨而至的江雨晴。

這就好比一盤珍饈佳肴忽然混入一粒老鼠屎,怎麽看怎麽膈應。

眾人衝她請安行禮,她視線越過兒子和江雨晴,徑直看向溫婉乖巧的兒媳。

“睡得如何?昨日那丫頭的事著實是母妃的錯,回頭咱娘倆一起想個法子彌補。”

楚慕遠對於娘親這種明顯的偏袒行為早就習以為常,他轉頭看向兩個孩子,溫言關切。

“睡得好嗎?聽說昨日是哥哥安置妹妹睡的,有沒有什麽不習慣?”

兩個孩子嘴裏都塞著飯,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二人誰也沒搭理他,隻是點了點頭。

楚慕遠覺得有些訕訕,於是坐到一旁,就聽江若離笑著回道。

“不知者無罪,這事也不是母妃的錯,等今日忙完之後我回去瞧瞧,有什麽需求定然不會跟母妃客氣。”

被晾在一旁的江雨晴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老肅王妃像是才看見她一樣,故作驚異道。

“誰那麽沒眼力見兒把她放出來了,一家團聚的大好早晨,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當眾打臉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江雨晴攥緊手裏的帕子,預感到接下來自己這關不會太好過。

果不其然,江若離起身福了福身。

“母妃息怒,是我帶她來的,有件麻煩事要請母妃定奪。”

老肅王妃一見便知道那裏有事,於是也不吃了,撂下筷子正襟危坐道。

“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江若離讓人帶兩個孩子去外間吃,把昨日的事簡明扼要說了一遍,隻隱去了昔日救楚慕遠那一段。

末了才道。

“這件事關係到肅王府未來的安危,所以要討母妃個示下。”

等了幾年終於又等到兒媳婦回來主事,那感覺不要太好。

一時半刻被衝昏了頭,她徑直道。

“甭管是誰,甭管啥事。要殺要剮,由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