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說的很認真,現在終於嚐到一點愛一個人就得接受他全部的滋味,不過,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難受,因為由始至終獨孤玦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隻要這個男人愛著她,她愛他的家人又有什麽不可以?
當初老爸老媽還不是會經常說她各種毛病,看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其實都是因為她是他們最心愛的孩子,才會這樣。
太後對於獨孤玦覺得虧欠越多,就越好給他更好的,琳琅理解這種心情。
太後拍拍琳琅的手:“好孩子,哀家對不起你。不過哀家也想清楚了,你們感情這麽好,以後你們的事情哀家絕對不會再生枝節。玦兒——”
獨孤玦回頭:“兒臣哪能生太後的氣?隻是兒臣不能離開前方太久,這就準備回去了。希望兒臣在前方的時候,你們都能好好的,不要讓兒臣分心。”
獨孤玦的態度很是溫和,卻也表達的清楚。
“皇兄,你放心吧。有朕在,要是她們誰敢欺負了誰,朕就將她們分開關起來。”
獨孤樂這話倒是說的大家忍俊不禁。
琳琅和太後不好大張旗鼓的給獨孤玦送行,隻能在屋裏看著印偉祈將獨孤玦藏於侍衛之中離去,兩人都是久久地凝望他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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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還跟著我幹什麽?謝謝你把我丟進地獄,現在是來看我慘到什麽地步嗎?你讓我有國回不得,嫁人沒人要,早知道原來你是這樣的卑鄙小人,我當初打死也不會跟你走。”錦娘一路罵到了街上,又到了集市之中。
宋浩堂堂七尺男兒,被她當街這樣罵,卻不還嘴。
他知道她心裏的氣和苦,就讓她出氣,等錦娘冷靜了,再好言安慰不遲。
鐵匠鋪前,錦娘隻顧了罵宋浩,差點撞到前麵匆匆走過的小販,宋浩眼疾手快,手一伸,將她帶到一邊:“小心看路。”
錦娘可不領情:“對,我沒長眼睛,以後我會小心看人的。”
說著,她奮力一推,宋浩正要撒手,冷不防被錦娘一下推得狠狠地撞在了鐵匠鋪的牆上。
錦娘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身邊沒有了宋浩,她覺得一片輕鬆。
“錦娘——”宋浩低低地呼喚。
“別跟著我,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你。”錦娘忿忿然地叫道。
身後忽然傳來驚呼:“你怎麽了?啊,這,這,來人啊,救命啊。”
錦娘心裏一動,忍住沒有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幾乎就要走過這條街了,身後傳來嘈雜聲,有人腳步沉重地飛奔著大叫:“閃開閃開。”
一個鐵匠鋪的夥計背著個人,還有幾個夥計緊跟著,從錦娘身邊擦肩而過,帶起一股旋風。
無意一瞟,錦娘看見那夥計背上的人背後衣衫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雙手垂下無力地搖晃著。
錦娘的眼忽然睜大,那衣衫,那背影,不是宋浩嗎?
她衝了上去,不知道為什麽她居然也能跑得那麽快,跟在宋浩身邊,看著他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色,大聲叫道:“你怎麽了?”
她不知道,就是她那一推,怎麽那麽巧,宋浩的背正好撞上鐵匠鋪牆上一枚長長的鐵釘,鐵釘正好從他後心紮入,現在那牆麵上還留有一串鮮紅的血跡。
當宋浩被送到醫館放到床上時,氣息已經很微弱了,大夫把脈觀察後搖搖頭。
“不,你是個庸醫,他怎麽可能就沒有救了?我隻是推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千軍萬馬他都過來了,曾經受過很重的傷也沒有能要命,怎麽可能隻是這麽小一個傷口就治不了?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
錦娘痛哭失聲。
“姑娘,這傷口雖小,可是位置是致命的,你還是趕快和他告個別吧。”
錦娘跌坐於地,腦子裏混亂一片,往昔的恩愛一一浮現,她回過神來,撲到床邊,握住宋浩的手。
“宋浩,你醒醒,看看我啊。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該怎麽辦?這個世上再沒有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求你活下去,我再不會抱怨你,再不去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隻要你能陪著我。”
她深深地懺悔,至始至終宋浩做錯了什麽呢?
愛她是錯嗎?
與她私奔是錯嗎?
她從公主淪為身份尷尬的草民,他又何嚐不是放下身段和一般農人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也沒有了作為將軍的金貴。
剛才,她還咬牙切齒的恨他壞了自己的幸福,可是這一刻幡然醒悟,他是在阻止她落進更深的泥沼。
為什麽,要到現在她才明白,是她為自己帶上了枷鎖,而宋浩是唯一那個願意和她一起背的人。
宋浩緩緩睜開眼:“錦娘,你怎麽回來了?”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求你快些好,以後我會好好地做你的妻子。”錦娘很努力地相對宋浩笑一笑,可是淚水如決堤之水,一串串地灑了下來。
宋浩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我對不起你,給不起,就不該要。”
“不,你給了,我知道,你愛我比我愛你多。”
她從來沒有這麽說過,宋浩的手緊了緊,目光溫柔:“我多想你隻是我的錦娘,我的妻子。你要好好的……”
是的,如果她不是公主,他們隻是一對尋常百姓家的兒女,青梅竹馬,適齡而婚,他耕作,她織布,生兒育女,也是很幸福的吧?
可惜不是。
那樣美好的開始,激情的私奔,誰能預料最後會變成怨偶,再後來,變成天人永隔。
宋浩帶著眷念和不舍,合上了眼,錦娘放聲大哭。
天地茫茫,自此再無至愛相伴。
此後,世上多了一個清心寡欲的出家人,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忙完一天的功課後,在夕陽下的山坡上,坐在一處寫有亡夫的石碑旁,靜靜地看著夕陽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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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娘事件後,太後更加熱衷於念經誦佛,在宮中深居簡出,經常召琳琅去喝茶聊天閑話,再沒流露出一點兒不悅。
琳琅也不小眼兒,對太後一如既往的親近,獨孤樂就更加不用說了,仿佛那件事情是大家共同做了一個夢,醒了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琳琅也自省,找了小六子他們學習宮中的規矩,絕對自由的人是沒有滴,她也總不能讓別人瞧不起,給獨孤玦長長麵子啦。
獨孤樂是很喜歡看琳琅學禮儀地,因為那時候,看著琳琅一本正經地學走路學說話,看起來是高貴文雅了,可是一轉臉,她就會呲牙咧嘴地扭動酸疼的脖子,跳起腳揉抽筋的腿肚子,那樣子別提有多可笑了。
用獨孤樂的話說,她就活像一隻穿了漂亮衣服的猴子,上躥下跳地。
“琳琅,你學不來就不要學了嘛,不如給朕講個故事吧,朕就下旨準你以後什麽規矩都不講。”
這小皇帝還挺會運用自己的權力。
“不行,就算人前做樣子,我也要學。我可不要再鬧上次的事情,太後要是不稀罕我,小玦玦會很為難。作為一個好妻子,一定要以相公開心為自己最大的快樂。而且,他開心才能幫皇上好好打天下,我們才能這麽安生的在這裏玩耍,對不對?”
獨孤玦的開心也是她的開心嘛。
獨孤樂點頭小聲道:“朕幫你看著點,他們過來,朕就告訴你呀。”
所以,這兩個倒是一個鼻孔出氣,沒過多久,人前琳琅倒也是顯得頗有風度氣質,隻有獨孤樂知道背著人時,她是如何的原形畢露。
太後閑暇時,會出城前往寺廟拜佛。琳琅無事的話也隨著一起去,她不信這個,可是在這個時代,不能說不信。
獨孤玦隔斷時間就會潛回來,前方戰事如火如荼,他們也是熱烈纏綿的難分難舍。
那時的獨孤玦反正是丟下一切全心全意地陪著琳琅,所以,隻要琳琅在寢殿裏,全部的時間就都是在床上渡過。
當然,不全是嘿咻,談天說地都覺得很幸福。
琳琅出門就是去伺候太後和獨孤樂,回來又“伺候”獨孤玦這個養精蓄銳的,仿佛永不滿足的家夥,真是痛並快樂著。
“琳琅,這次等待班師回京我才會回來了。”獨孤玦微微喘息地躺到琳琅身邊,撥了撥她額前汗濕的一縷秀發道。
“為什麽?”琳琅抱住獨孤玦,好像他馬上就要動身離開一樣。
“戰事就要結束了,難道我到時候要和你一起去歡迎他們回京?”獨孤玦笑道。
“真的啊?我們以後就不用這樣分開了吧?”琳琅驚喜道。
“季同劉濤他們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今後,如果不是必須我親自出戰,我都會留在京城輔助皇上。”
這次獨孤玦有意在培養季同劉濤等人的能力,如今也很有收獲。
“那就是說,我們能天天見麵,住在自己的家裏了?”琳琅雀躍地摟住獨孤玦的脖子,笑的開心。
獨孤玦也含笑點頭:“是,所以,以後我出門上朝,你就在家裏好好休息,等我回去好伺候我。”
“色狼。”琳琅笑彎了眼,在獨孤玦臉上狠狠親了一口:“不過,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