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房中昏暗,魏明緋還是看出那是誰的身形,嘴邊登時浮起一抹冷笑,靜靜等著接下來的一切。
一陣悉索聲響起,那人急切在案上翻找著,忽然,一聲繩索彈起的聲音響起!
“啊!”那人驚叫起來。
傅宴眼疾手快,用火折子將燈點亮。
燈光下,林氏猶如一隻老鼠一般被吊在房梁上!
“二嬸?怎麽是你!”魏明緋披衣上前,滿臉驚訝。
林氏看著二人,臉上又是驚恐又是羞臊,顫聲求道,“明緋啊,快、快把二嬸放下來!”
“夜半三更,二嬸怎麽會偷偷潛到我的屋裏?”魏明緋抱臂看著她,冷聲道,“今天你若不將此事說清楚,隻怕我不能放你下來。”
“我......我方才看見有賊人進來,怕對你們不利,這才跟著過來看看!”林氏慌亂之間眼珠亂轉。
“那賊人不就是你麽?”魏明緋冷笑一聲,“我也懶得與你廢話,咱們這就去祖父那裏說個清楚!”
“不要啊!”林氏頓時著了慌,哀聲求道,“明緋,二嬸求求你,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魏明緋渾然不聽,叫了院外的家丁進來,將林氏綁好押往前廳。
正要出門,傅宴忽然拽住她問道,“你準備如何發落?”
在回房時就魏明緋就已經打定主意,此番一定不能輕饒二人,這二人狼子野心,連傅宴在此都無所顧忌,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二人,不能留在魏家。”魏明緋目光一沉,轉身出了房門。
傅宴沉吟片刻,隨她一起往前廳去。
此時剛過四更,魏家的前廳燈火通明。
魏伯山看著廳下被綁的林氏,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
“成廷呢?”魏伯山麵色陰沉。
“已經著人去喊二爺了。”管家道。
片刻,魏成廷慌慌張張地趕到了前廳,看到五花大綁的林氏,和身邊出頭篩糠的翠衣,心中登時涼了半截。
“這是怎地了?”魏成廷一副毫不知情的震驚模樣。
魏明緋冷冷一笑,“二嬸半夜到我屋裏,要毒殺我。”
聞言,廳上的人都大吃一驚!
“你胡說!我不過是去拿那書,你怎地——”林氏話說了一半,發現自己不打自招,又生生將話咽下。
“不過區區一本書,你竟然起了歹心?”魏明緋寒著臉,從懷中掏出一塊栗子糕遞到魏伯山麵前,“祖父且聞聞這其中摻的什麽。”
結果栗子糕,魏伯山細細聞了聞,麵色陡地一變,“甜頭草?!”
魏成廷子小學一,聽到這藥雙腿一軟,險些就要跌坐在地!
甜頭草乃是致人昏迷的毒藥,碾粉服食之後,輕則昏迷,重則斃命,林氏這蠢婦怎麽會挑這樣的藥下毒?
“不是我,是她!我看見的賊人肯定就是她,”林氏指著翠衣拚命推脫道,“你說,你為什麽要給大小姐下毒!”
“我冤枉!”翠衣想要分辨,臉上已經挨了魏成廷一耳光。
“賤婢,你還敢胡言亂語!”魏成廷虛張嗬斥,生怕她將事情全部抖出來。
“二叔,何必再做戲,”魏明緋嗤了一聲,“下毒一事事關人命,我定然是要報官的,你問問她肯不肯替你頂罪赴死?”
一聽要報官,翠衣登時嚇得癱坐在地。
“奴婢真的是冤枉的!二老爺和二夫人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打昏了小敏,然後去給大小姐送栗子糕,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有毒的!大小姐,到了公堂我也是這番話!”
魏成廷與林氏聽了這番話,均是臉色一白,雙雙癱軟下去。
一旁的李氏忽然瘋了一般,衝上去朝著林氏便是幾個耳光,一麵打一麵抽泣,“毒婦!你害了我還不夠,還想再害我女兒!”
魏明緋著實沒有想到,一向溫順甚至有些懦弱的母親,竟會這般暴怒。
“祖父,人證物證俱在,天亮之後我便去京都府報官。”魏明緋口氣堅定,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
魏伯山目光先掠過傅宴,見他臉上並無波瀾,緩緩開口道,“明緋啊,林氏也就罷了,成廷到底是你二叔,這要是鬧到官府......”
“他二人算計我時,也並沒有想到骨肉親情。”魏明緋涼聲道。
魏成廷見她連魏伯山的話都不以為意,慌忙起身抱住魏啟山的腿,痛哭流涕道,“大哥!你快幫我勸勸明緋,此次是我被毒婦蒙了心,我豬狗不如!”
魏啟山冷冷掙脫他的手,咬著牙道,“我若勸她,那我才是豬狗不如!”
魏成廷麵如死灰,隻覺得此次真的走到了絕處。
“好,好,”魏伯山一副淒慘之態,顫聲道,“你們都好得很,作死的作死,涼薄的涼薄,咱們魏家就這麽散了吧,我老頭子這就見列祖列宗去!”
說罷,魏伯山顫巍巍起身便要朝一旁庭柱一頭撞去!
眾人慌忙將他攔下,他卻掙紮著又要撞去。
魏明緋嘴邊噙著一抹冷笑,冷眼看著這出以死相逼的戲碼。
“不報官也行,”魏明緋睥睨二人,“但他二人決不能再留在魏家!”
魏成廷夫婦二人本來如遇大赦,聽到她後半句話,心中頓時又涼了半截,若真的被趕出魏家,今後豈不是與榮華富貴斷了路?
“不在魏家,他們二人去何處棲身?”魏伯山皺眉問道,心中還是不願意。
“咱們在江南的祖宅不是還在嗎?他二人若是回江南去,永遠不再回京,此時事就算作罷。”
魏伯山不語,若是回江南去,那有與下獄流放有何區別?到底是他自小偏愛的次子,他實在不忍心魏成廷回祖宅受苦。
傅宴一直冷眼旁觀,但此刻卻幽幽開口,“我若是也吃了這點心,此事恐怕就不是這般善了了,刺殺朝廷命官該如何定罪,魏老不會不知吧?”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魏伯山本來還在猶豫,當即便斷絕了討價還價的念頭!
此事可大可小,魏明緋追究還好說,若是傅宴追究起來,他二人便不是下獄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