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魏明緋徑直往書房而去,沒想到趙煜寧也在書房中。

“三皇子有禮。”魏明緋笑了笑,便準備退出去,誰知卻被傅宴叫住。

“今日宮中情形如何,你但說無妨。”傅宴道。

魏明緋見他這般說了,想必二人也在謀劃祭天那日的事情,於是在一旁坐下,將方才在宮中的一切說了。

“問到雙親的鮮血時,她神色明顯有異,我幾乎可以肯定,她今夜便要有所行動。”魏明緋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是晌午,沈皇後若要取血,定然是等到天黑時分。

“甚好!”趙煜寧拊掌道,“我這就安排人在宮中盯著。”

“那麽我便在宮外守著,”傅宴沉聲道,“此事容不得一點閃失,後日便是祭天大典,在那之前一定要找到聖上!”

天漸漸黑下來,傅宴在宮外等著消息,魏明緋怕元慶帝有恙,放心不下便跟著傅宴前往。

一直等到子夜時分,招遠才帶來消息,趙煜寧的人已經在宮外發現一些端倪,幾人立刻趁著夜色悄悄趕往。

一路來到郊外的量禪寺,傅宴將魏明緋抱下馬,趙煜寧從暗處走出來,指著一個角門道,“咱們便從此處進去,裏頭已經清理幹淨,就是父皇無疑!”

傅宴點點頭,幾人進了角門,一路來到後院的一處禪房,侍衛行過禮將門打開,三人走近昏暗的禪房,隻見**躺著一人。

趙煜寧奔到床前,這才看清,正是元慶帝!

“父皇!”趙煜寧低聲呼道。

元慶帝緩緩睜開眼睛,有些渾濁迷茫地看著他,片刻,目光又落在傅宴身上,不知怎地,竟然露出一個欣慰微笑,“你來了。”

魏明緋與趙煜寧都有些訝異,元慶帝對傅宴竟然是這般神色,簡直與彌留之際看見久違歸來的孩子一般。

“聖上,臣救駕來遲。”傅宴行禮,臉上沒有半分波瀾。

元慶帝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緩緩道,“平身吧。”

眾人將元慶帝護送出了量禪寺,傅宴已經命人易容成元慶帝的模樣,留在寺中以備沈皇後等人看出異樣。

一路到了趙煜寧的密宅,安頓妥當後,魏明緋給元慶帝診脈,診斷之後魏明緋臉色有些凝重,待出了臥房便搖了搖頭。

“聖上體內已經毒素纏結,就算我現下解毒,也時日無多。”魏明緋坦誠道。

傅宴與趙煜寧臉色都微微一滯,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傅宴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明日便是祭天了,該來的也快來了。”

“我現下進宮去,不要令沈皇後起疑。”魏明緋說罷,提著藥箱便往院外而去。

傅宴與趙煜寧在院中坐著,侍衛忽然上前,“聖上召榮恩郡王入內。”

傅宴起身,進了那間臥房,房中隻得他與元慶帝二人。

“你坐著。”元慶帝虛弱說道。

傅宴依言在一旁坐下。

“我已時日無多,有些話,再不說便來不及了,”元慶帝看著他,眼中一片渾濁,“傅英從未向你說過你的身世?”

“我父親?”傅宴眸光微轉,反問一聲。

“他並不是你的父親。”

“聖上糊塗了,臣的父親就是鎮南王傅英。”

“不......”元慶帝的聲音有些急促起來,“朕才是你的父親!”

傅宴眼中暗暗閃過一抹殺意,但始終垂著眸沒有看他。

“是朕對不起鎮南王府,對不起你的母親,對不起你......”一滴老淚順著元慶帝的臉頰留下來。

“聖上此時病痛難忍,做不得數,臣明白。”

“你母親原本坐那後位也無不可,是朕,朕為了坐穩江山,辜負了鎮南王府的一片心意,你娘的死訊傳來,朕也是痛不欲生!”

傅宴嘴角的涼意漸漸蔓延開來,眸中的兩道冷光簡直令人膽寒。

“你外祖保守這個秘密,朕心中對他也有感激,對你更是心懷愧疚,這些年看著你建功立業,朕才聊以安慰。”

傅宴眼中轉而又是一種玩味之色。

聊以安慰和心懷愧疚的結果,便是屢次質疑他與魏明緋,一次次令他們陷入困境?

“宴兒,你能不能原諒父皇?”元慶帝朝傅宴滿懷期待地看過去。

良久,傅宴忽然輕笑一聲,站起身來。

“聖上這話太重,臣受不起,”傅宴轉臉,玩味地看著元慶帝,“臣的母親程氏,年初才壽終正寢,臣的父親鎮南王傅英,還在京郊的護國寺養病。”

“你當真不能原諒朕麽?!”元慶帝忽然急促喘起來。

“聖上從未負過臣,又談何原諒?”傅宴走到門邊,幽幽道,“若真有辜負的人,聖上與她相見時,自然有懇請她原諒的一天。”

說罷,傅宴推門而出。

門內傳來元慶帝哀哀痛哭的聲音,蒼涼又悲哀。

......

宮中。

魏明緋依約到了沈皇後的寢宮,沈皇後早已在病床前焦急等待。

“你怎地才來!”沈皇後立刻命人端出一個瓷碗,“聖上的鮮血已經準備妥當,你快幫本宮取血!”

魏明緋點點頭,用鋒利刀片在沈皇後手指劃破一個小口,滴了十數滴在那瓷碗中,然後又將自己煎好的湯藥拿出來,與血水混合。

“皇後娘娘先在外麵等候吧,我現在就替太子殿下診治。”

沈皇後順從將所有人都帶出寢殿,魏明緋眸光一閃,將那碗湯藥倒在一旁的盆中,用金針在趙契亭頭頂紮起針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趙契亭漸漸睜開眼睛,但是神色有些怪異,看見魏明緋也不言語,隻是呆呆地坐著。

魏明緋擦了擦額上的汗,起身走到門邊,正要推門叫人進來,卻見榮氏站在門口候著,一間她出來,臉上便是一副嘲諷的神色。

“你還當真上心得緊啊,”榮氏嘲笑道,“這個時候了,還要上趕著來找個靠山。”

榮氏自顧自朝裏麵走去,看見**半死不活的趙契亭,冷笑一聲,“這副模樣有什麽用?皇後娘娘沒與你說嗎,一定要給太子留下血脈!”

魏明緋微微眯眸,原來沈皇後還打著這樣的主意!